·影视看板· 片名:《长调》(Urtin Duu) 出品时间:2007年 国家:中国 导演:哈斯朝鲁 片长:117分钟 剧情:蒙古族长调歌唱家其其格离开阿拉善草原到北京发展,还算顺利。但是,她原来当兽医的丈夫巴图只能去一个骑马俱乐部当司机。有一天,俱乐部买进了一匹罕见的蒙古马,桀骜难驯,遭到鞭打,巴图看不过去和打马的人厮打起来。巴图认为这匹马想家了,执意要花高价买下,放回草原上。其其格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顺从了丈夫的意愿,她知道丈夫有一颗对故土拳拳的心。 此时,在草原上的家里,老额吉(蒙语:母亲)的一只母驼竭尽全力生下驼羔之后死去,驼羔没有奶吃。额吉想到儿子巴图或许会想出办法来,就给他打电话。巴图正好出门准备买马,突如其来的一辆车把他撞倒在地。在丧夫之痛中,合同在身的其其格还得按照原定计划演出,但是在演出中,她突然失声了。就在她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额吉打来电话说:“蒙古人的悲伤都存在心里,孩子,这种悲伤,你知道,我知道,长生天知道,我们不哭。从来都是这样,悲伤是哭不出去的,咱们要跟它做伴,人活着就是这样,不然怎么办呢?” 为了完成巴图的心愿,其其格买下了那匹蒙古马,独自驾车回到草原。额吉百般宽慰,其其格依然难以从悲痛中走出来。她心里明白,额吉失去了儿子,却来劝她,不让她哭。那是蒙古人对待死亡的态度,他们很安静,从不嚎啕大哭。因为从古到今世世代代他们经历的苦难太多,失去的亲人太多,他们把悲伤藏在心之深处,不让人看见,历来都是这样。另外一个令其其格感到悲伤的是眼睁睁看着长调日渐失落:街头表演中,蒙古族歌手在台上唱《老婆老婆我爱你》之类的滑腻歌曲,远道而来学歌的少女唱起了《嘻唰唰》这样的口水歌。虽然其其格也笑着夸她唱得不错,但是内心中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小驼羔每日在母亲的坟墓边哭泣,额吉和其其格决定去找一只母驼来做它的妈妈,给它喂奶。村长把自家的一只母驼送给额吉,母驼却不肯喂驼羔奶,额吉唱起长调《劝奶歌》。歌声中,母驼渐渐放松,其其格很自然地接着额吉唱了起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又能唱长调了。母驼流下了泪水,驼羔终于吃上奶了。 简评:影片后半部的情节很容易让人想到2004年蒙古国女导演琵亚芭苏伦·戴娃的《哭泣的骆驼》,不过后者的情节比较简单,接近于纪录片;而《长调》可能更多地如同哈斯朝鲁自己所说:“影片意图不在音配画地展示蒙古族长调,而是用电影阐释它背后的深层文化。目前有更多深远的文化危机,但是我爱莫能助,心里感到很惆怅。”也就是说,他试图以一种民族寓言的形式对蒙古族的民族文化在当代社会语境中作一种宏大叙事般的思考。 当然,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固守与变更的递嬗、人与自然的和谐都是固定的主题,而寓言与象征的运用如果机械的话,则很容易陷入一种愚蠢的比附和生硬的说教。《长调》在上述主题的阐释中做得还是比较成功的,并且在整个基调与氛围的渲染和营造上,刻意突出了一种悲怆而雄浑的风格,从而使得这个电影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首悠远连绵的悲歌,就如同长调本身一样,给人带来欲罢不能的感动。 在忧伤的主基调下,影片通过冷幽默的设置,比如醉酒的兽医、开车的卡车司机、问路的外国旅行者,使其成为一种和谐的多声部。这种形式上的搭配,与主题自然与人的共生,以及内容上蒙古族文化与外界文化的碰撞一起,形成了参差对照的和谐。影片一开始就是一次交响乐和长调的交汇,其其格演唱传统的长调《金色圣山》,伴奏的则是大小提琴、长管等现代西洋乐器。当其其格厚重苍凉的歌声响起时,乐手们奏出多声部的交响乐曲调,二者居然构成了让人欣喜的统一。通过这种文化交错,影片虽然没有明确的观点,但却提供了一种传统和现代之间关系的可能路向——两者的交融与和谐。 在放映完毕的导演交流会上,有一位蒙古族观众说的话很有意思。他说,导演对于蒙古族文化的忧患其实是杞人忧天,因为任何一种民族文化的优秀成分都会具有坚韧的生命力,它不会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而轻易地死亡消逝。笔者很同意这一观点,不过在他的民族文化自信的背后,可能忽略的倒是,哈斯朝鲁通过《长调》传递的也许已经不仅仅是对于蒙古族文化现代转型中阵痛的忧思与展示,而是带有某种抽象色彩——一种对于某种文化内部本质(比如长调千古悠悠的悲情与豪气)的触摸,一种对于任何文化中某些因素在历史长河中必然的苍老与衰落(比如游牧文化在工业社会中失去其金戈铁马的风采,流行歌曲对于长调的替代)的喟叹,一种对于不同民族文化、人与自然、肉体与精神(比如并没有恶意的东北司机、热爱成吉思汗事迹的外国游客、人与骆驼的相互感应)和谐共处的诉求。悲歌从古唱到今,兴替由来岂瞬间:这是长调的特色,也是蒙古族文化的底色,更是所有文化永远的宿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