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迎来共和国60华诞之际,与共和国一同伴生的我国少数民族文学迈过60年发展历程,取得了辉煌成就。60年来形成了一支多民族、多语种、多门类、多梯队的少数民族作家队伍,55个少数民族历史性地都拥有了自己的书面文学作家,涌现出一大批无愧于伟大时代的优秀文学作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事业达到了空前繁荣。应当说,这也是共和国60年光辉历程的重要内涵之一。 诗人们抒发获得解放的喜悦 新中国的诞生,给我国各民族人民带来新生活。少数民族诗人更是满怀获得翻身解放的喜悦,饱蘸激情创作出瑰丽诗篇,抒发了对党和新中国、对人民领袖、对新时代的感恩之情,迄今读来依然令人怦然心动。傣族诗人康朗甩的组诗《北京的诗篇·见到恩人毛主席》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恩人呵!毛主席/我是勐巴纳西飞来的一只小鸟/我带来了二十五万双眼睛/双双眼睛都想看到您;恩人呵!毛主席/我是澜沧江边飞来的一只小鸟/我带来了二十五万颗心/颗颗心都等着献给您;恩人呵!毛主席/我的眼睛看到了您呵/金子在眼前不会再闪亮/宝石在我眼前不会再发光!”而蒙古族诗人纳·赛音朝克图在《可爱的幼小的兄弟们》一诗中写道:“深夜里,没有人再抓走你亲爱的父亲/你将恬静地睡在他温暖的怀中/疼爱你,哺育你的母亲,也不再为你/把她忧伤的泪水洒在你身上/封建王公的残酷的皮鞭/不再落在你柔软的肩上/你再也不会尝受到/黑暗年代里的任何痛苦。”他在控诉了旧社会黑暗统治的同时,对新社会充满憧憬与希望:“在你寂静的家乡的荒野上/耸立起高高的脚手架/我的幼小的兄弟们/你们将这样地成长在/这伟大的年代/亲眼看着新的城市/怎样在壮丽的劳动里诞生/当你们长大成人/你们就亲手来/把它建设得更美丽!”在歌颂党、歌颂领袖、歌颂新生活的同时,少数民族诗人以最优美的诗行、最纯真的感情歌颂伟大的祖国。维吾尔族诗人铁依甫江在题为《祖国》这首诗中,是这样抒发对祖国的真情挚爱的:“祖国,自从我来到人间/我的喜怒哀乐就与您紧紧相连/您对儿女的辛勤哺育和爱抚/一息尚存,我将永远铭记心间。”“今天我们决心用金字书写历史/一部宏伟的史诗,正气凛然/每一页、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标点/都标志着时代的智慧,正直和尊严。”“祖国,我誓作维护您荣誉的忠诚哨兵/胸中将永远炽燃着对您火一样的深情/只要能把我的内心披露于万一/我就不悔自己枉作了诗人。”表达了维吾尔族人民群众炽热的爱国之情。白族诗人晓雪,藏族诗人饶阶巴桑,壮族诗人黄勇刹、韦其麟、莎红,回族诗人沙蕾,土家族诗人汪承栋,苗族诗人石太瑞,仫佬族诗人包玉堂等也纷纷用自己的诗行唱出了最美的赞歌。 在这一时期,少数民族小说创作也获得新的发展。1952年1月玛拉沁夫在《人民文学》发表短篇小说《科尔沁草原的人们》引起文坛关注,蒙古族作家李準的《不能走那条路》、哈萨克族作家郝斯里汗的《起点》、白族作家杨苏《没有织完的筒裙》、彝族作家普飞的《门板》、蒙古族作家扎拉嘎胡的《小白马的故事》、彝族作家李纳的《撒尼大爹》、回族作家哈宽贵的《金子》、苗族作家伍略的《泉水之歌》等,都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之作。与此同时,少数民族作家长篇小说创作也有新收获,彝族作家李乔的《欢笑的金沙江》、蒙古族作家玛拉沁夫的《茫茫的草原》、壮族作家陆地的《美丽的南方》、满族作家舒群的《这一代人》、蒙古族作家扎拉嘎胡的《红路》、朝鲜族作家李根全的《老虎崖》等,丰富了我国当代文学长廊。当然,这一时期,少数民族散文、戏剧、电影创作都有了长足的发展,有的体裁甚至是在少数民族文学史上从无到有,翻开历史崭新篇章。而满族作家老舍更是在1951年被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他全方位的创作及其作品炉火纯青的语言艺术特色、深邃的思想内涵,可以说在当代文坛独树一帜。 少数民族文学园地建设有了全新发展 少数民族文学事业的繁荣发展,离不开文学园地建设。新中国诞生伊始,党和政府就在少数民族地区创办了一批文学期刊,有些文学期刊的创办甚至早于发达地区。这些期刊为少数民族文学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各民族文学的摇篮。1950年在内蒙古创办了《草原》前身《内蒙古文艺》,在贵州创办了《山花》;1951年在新疆创办维吾尔文文学期刊《塔里木》(最初的刊名为《新疆文学》),在延边创办朝鲜文文学月刊《延边文学》;1953年创办哈萨克文文学月刊《曙光》;1955年在内蒙古创办蒙古文文学月刊《花的原野》;1956年云南创办《边疆文艺》、新疆创办《天山》、青海创办《青海湖》。这些文学期刊在不同地区培养和成就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少数民族作家、诗人、评论家、翻译家和编辑人才,成为各民族文学爱好者的启蒙之师,新中国文坛许多著名少数民族作家、诗人、评论家和翻译家,都是从这些刊物起步开始其文学生涯的。 在一举粉碎“四人帮”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少数民族文学园地建设有了全新发展。在“文革”中一度停刊的各地少数民族文学期刊纷纷复刊。与此同时,新创办了一大批少数民族文学期刊。1977年西藏创办《西藏文艺》(1984年改名为《西藏文学》),藏文文学期刊发展为目前西藏的《西藏文学》、青海的《章恰尔》、甘肃的《达赛尔》等六七家。新疆创办了托忒蒙古文文学期刊《启明星》、柯尔克孜文文学期刊《柯尔克孜文学》。1978年贵阳《花溪》创刊,1979年昆明《滇池》创刊,1980年5月朝鲜文文学期刊《长白山》创刊,1981年10月傣文文学季刊《勇罕》和景颇文文学季刊《文蚌》创刊,1983年3月,广西《三月三》创刊。特别值得大书特书的是,1981年元月由国家民委和中国作家协会共同创办的《民族文学》问世,这是一份唯一以发表少数民族作家作品为办刊宗旨的国家级文学期刊,在世界范围内也没有哪个国家办有这样一份负有特殊使命的文学期刊。2009年9月《民族文学》又创办蒙古文、藏文和维吾尔文版,已经与读者见面。目前,在全国少数民族地区有21个语种的文学期刊近百种之多。文学园地的拓展,给少数民族文学带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少数民族文学新人茁壮成长。 少数民族文学母语创作十分活跃 建国60年的历史,也是少数民族文学母语创作最活跃的时期。蒙古族诗人·纳赛音朝克图、巴·布林贝赫、作家敖德斯尔;藏族诗人恰白·次旦平措、作家班觉;维吾尔族诗人铁依甫江、艾里坎木·艾合坦木、克里木·霍佳、作家克尤木·图尔迪、祖尔东·沙比尔、麦买提明·吾守尔;哈萨克族诗人库尔班阿里、乌玛尔哈孜·埃坦、作家郝斯力汗、巩盖·穆哈江、热合买托拉·艾甫西;朝鲜族诗人金哲、金成辉、作家金学铁、李根全;彝族诗人吴其拉达、傣族诗人康朗甩等,均用本民族母语进行创作。由于国家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少数民族语种出版体系,他们的作品得以迅速以本民族文字出版,深受本民族读者喜爱。而他们的母语创作,使本民族语言以文字的固态形式确定下来,其意义远远超出了文学自身。由国家民委和中国作协共同创立、迄今为止已经举行的九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评奖活动中,除了用汉文创作的作品,还有用蒙古文、藏文、维吾尔文、哈萨克文、朝鲜文、壮文、彝文、傣文、柯尔克孜文、锡伯文、景颇文、傈僳文等12种少数民族文字创作作品获奖,不仅极大地推动了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进一步繁荣发展,也促进了少数民族文学母语创作,同时使各民族文化得到充分发展,为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构建和谐社会做出了独特贡献。 新时期少数民族文学获得空前繁荣发展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实事求是,解放思想,推进改革开放,少数民族文学迎来新的春天,新时期少数民族文学获得了空前繁荣发展。在短短三十年间,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在许多方面填补了历史空白。 在经历了“文革”十年浩劫的沉寂后,一批老作家复出文坛,重新执笔创作,他们厚积薄发,奉献出新作力作;一大批中青年作家以坚实的步伐步入文坛,他们创作起点很高,视野开阔,为少数民族文学带来新的活力,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关庚寅(满族·《不称心的姐夫》)、李陀(达斡尔族·《愿你听到这支歌》)、张承志(回族·《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张长(白族·《空谷兰》)、艾克拜尔·米吉提(哈萨克族·《努尔曼老汉和猎狗巴力斯》)、玛拉沁夫(蒙古族·《活佛的故事》)、益希卓玛(藏族·《美与丑》)、乌热尔图(鄂温克族·《一个猎人的恳求》、《七岔犄角的公鹿》、《琥珀色的篝火》)、蔡测海(土家族·《远处的伐木声》)、林元春(朝鲜族·《亲戚之间》)、石定(苗族·《公路从门前过》)、白雪林(蒙古族·《蓝幽幽的山谷》)、扎西达娃(藏族·《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于德才(满族·《焦大轮子》)、朱春雨(满族·《陪乐》)等分别获得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历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孙健忠(土家族·《甜甜的刺梅》)、张承志(回族·《黑骏马》、《北方的河》)、朱春雨(满族·《沙海的绿荫》)、霍达(回族·《红尘》)等分别获得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黄永玉(土家族·《曾经有过那种时候》)、胡昭(满族·《山的恋歌》)、晓雪(白族·《晓雪诗选》)、吉狄马加(彝族·《初恋的歌》)等分别获得全国新诗奖;穆青(回族·《为了周总理的嘱托》)、柯岩(满族·《癌症≠死亡》)、那家伦(白族·《开拓者》)、孟驰北(蒙古族·《塞外传奇》,与张列合著)、蒋巍(满族·《在大时代的弯弓上》)等分别获得全国报告文学奖。进入九十年代以来,石舒清(回族·短篇小说《清水里的刀子》)、叶广芩(满族·中篇小说《梦也何曾到谢桥》)、鬼子(仫佬族·中篇小说《被雨淋湿的河》)、郭风(回族·《郭风散文集》)、赵玫(满族·散文《从这里到永恒》)、娜夜(满族·诗集《娜夜诗选》)、加央西热(藏族·报告文学《西藏最后的驼队》)分别获得鲁迅文学奖。而长篇小说则有蒙古族作家李准的《黄河东流去》、回族女作家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藏族作家阿来的《尘埃落定》分别获得茅盾文学奖。苗族作家向本贵的长篇小说《苍山如海》获得“五个一工程奖”。 随着新中国的建立,党和国家制定和贯彻实施一系列优越的民族政策,赋予各民族人民当家作主和平等发展的权利。与此同时,全面开展了科学的民族识别活动,历史上处于母系氏族社会、奴隶社会,过着巢居、穴居生活,采用刀耕火种等原始生产方式,社会发展形态相对滞后的少数民族,得到特别扶持和关注。党和政府帮助他们制定自己的试行文字,普遍推行全民扫盲和在边远地区普及教育,使这些千百年来无缘书面文学的民族,第一次拥有识文断字的人,从而为出现第一代书面文学作家奠定了历史性基础。如果说,在新中国建立后的最初阶段,一部分历史上具有书面文学传统的少数民族开始涌现出新的一批书面文学作家,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八十年代开始,许多历史上没有书面文学传统的少数民族开始出现第一代书面文学作家。比如鄂温克族作家乌热尔图,这位从当时只有两万多人口的狩猎民族中走出的第一代书面文学作家,连获三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从而证实了他的创作才华和实力。从阿佤山寨走出的第一代佤族书面文学作家董秀英,她以执著的追求,创作出《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等—批受到文坛关注的作品。1987年9月,由中国作家协会和国家民委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共同举办人口10万以下22个少数民族作者文学创作笔会,开启了新时期少数民族文学发展又一新的篇章。在短短30年的时间,他们拥有了自己第一代书面文学作家。应当说,这是中国几千年文明史上的一次飞跃,也是人类文明史上一次奇迹。 少数民族女作家纷纷崛起。她们当中许多人才华横溢,作品不同凡响。代表性女作家有回族的霍达、马瑞芳,满族的柯岩、叶广芩、赵玫、庞天舒、边玲玲,白族的景宜,藏族的益希卓玛、央珍、梅卓,朝鲜族的李惠善、许莲顺、千华,土家族的叶梅、田平,佤族的董秀英,苗族的贺晓彤、宋春华,维吾尔族的哈里达·斯拉因,哈萨克族的叶尔克西·库尔班别克娃;诗人有蒙古族的萨仁图娅,土家族的冉冉,满族的娜夜、匡文留,藏族的白玛娜珍、傣族的柏桦、彝族的禄琴、布依族的张顺琼、维吾尔族的图拉罕、德昂族的艾傈木诺;还有一些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也涌现出女性作家,比如拉祜族的娜朵,傈僳族的司仙华,鄂温克族的杜梅,景颇族的玛波,珞巴族的亚依;达斡尔族甚至涌现出阿凤、盂晖、萨娜、苏莉、苏娅等一批女作家。 这一时期,少数民族文学理论获得新的发展,学界对于中国少数民族文学有了新的界定。即中国的少数民族文学现状是:一、作家血统是民族的、创作语言是民族的、创作生活是民族的;二、作家血统是民族的、创作语言是他民族的、创作生活是民族的;三、作家血统是民族的、创作语言是他民族的、创作生活也是他民族的。这三种情况都应视为是少数民族文学范畴。三者互补,不应具有排他性。由此对于多年认识模糊、争论不休的问题,逐步形成了共识。评论家也由传统的对少数民族民间文学文本的研究评论,将视角逐步转向对于当代少数民族作家群体和创作文本的研究评论。这是一个质的飞跃。自此,开始形成了对少数民族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分类进行研究评论的两支队伍,构成历史性的科学分工。 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繁荣和理论的与时俱进,引来撰写少数民族文学史的热潮。毛星主编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约160多万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全面、系统地记述中国55个少数民族文学的大型专著。随后又有马学良、梁庭望、张公瑾主编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史》问世。还有一批学者推出了不同类型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史或文学史论。与此同时,各民族的文学史纷纷出版,《云南少数民族文学史丛书》就包括了白、哈尼、傣、纳西5个民族的文学史,及傈僳、拉祜、佤、景颇、布朗、普米、怒、阿昌、德昂、基诺、独龙11个民族的文学简史,共16种文学史《简史》。中国社科院少数民族文学所提出了“单个民族文学史———各民族文学关系史———多民族文学史”“三个台阶”的少数民族文学史的研究和撰写设想,将少数民族文学史研究纳入科学发展轨道。在各民族学者共同努力下,已经出版了壮、布依、傣、侗、仫佬、水、毛南、黎、彝、傈僳、纳西、哈尼、拉祜、基诺、白、羌、普米、阿昌、苗、瑶、土家、佤、德昂、布朗、京、独龙族、怒族等27个民族的文学史,正在撰写《中华民族文学关系史》,进而完成包括56个民族文学在内的《中华民族文学史》。目前,我国已有近40个民族拥有了自己的文学史。 面向新世纪、新阶段的少数民族文学 在新世纪、新阶段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更是异军突起,有了新的突破和发展。少数民族作家创作视野更为开阔,文学准备更为从容。很多作家从简单的模仿走向自觉自主的成熟创作道路。值得一提的是,藏族作家阿来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是20世纪90年代涌现的最优秀的作品之一,新近他又推出了长篇力作《格萨尔王》。而在20世纪最后的二十年里,像益希单增、降边嘉措、扎西达娃、益西泽仁、央珍、梅卓等一批藏族作家创作出了《迷茫的大地》、《格桑梅朵》、《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无性别的神》、《太阳部落》等脍炙人口的佳作。很多民族的作家都写出了本民族文学史上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令人欣慰的是,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1994年11月,我国8种少数民族文字首次输入计算机。它们是:蒙古文、满文、锡伯文、藏文、彝文、德宏傣文、西双版纳傣文、傈僳文。现在,维吾尔文、哈萨克文、柯尔克孜文等文字也解决了计算机输入问题。随着互联网在我国的普及,少数民族文学也进入了网络时代。 现在,少数民族文学已形成了一个庞大而系统分工的新格局:包括作家队伍、翻译队伍、出版队伍、研究队伍、教学队伍,阵容强大,自成一体。无论从创作作品到方方面面,人才济济,硕果累累。这是共和国60年历程重要收获之一,也是向共和国60华诞献上的一份丰厚的礼物。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