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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叙述事物起源是神话的一个重要内容。中国少数民族的谷种起源神话往往说谷种是男人或狗经过许多努力甚至付出生命代价才取得的。按照一般的科学常识，作物栽培主要是女性在采集食物和照料家园的过程中逐渐发明的。谷种起源神话和作物栽培历史的矛盾是男性强权话语的结果，男人在神话创作中把女人的功劳窃为己有。谷种起源神话中的狗是男人的象征。谷种起源神话中的男人不是包含男女两性的普遍意义的人。 关 键 词：中国少数民族/谷种/神话 神话是一定群体集体的意识活动的产物，显示了这个群体在某个时期对宇宙万物和人类生命的起源、性质、存在状态以及发展演变规律的思考。对于神话的创造者和传承者来说，神话是对真实的叙述，而不是对虚幻的表达。追溯事物起源并把这种追溯成果以神话(或者其他方式，如雕刻、绘画等)的形式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这一活动是出于人类心理对世界(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获得规律性认识并保障自己在身体上和心理上健康存在的需要。 人类为了生存就得设法获取食物。在畜牧业和农业发明之前，狩猎和采集曾经是人类获取食物的两种主要手段。实际上，与其他手段相比，这两种手段在迄今为止的人类历史中使用的时间最长。因为狩猎和采集这两种不同的食物获取手段几乎总是在同一群体中共同存在且互为补充，所以使用英语的研究者在提到使用这种生存方式的人群时多用连字号把二者联系在一起(hunter-gatherers)，并同时加以论述。 畜牧业和农业在狩猎和采集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并逐渐取代狩猎和采集而成为人类主要的食物获取方式。畜牧业和农业起源中的一个重要步骤分别是动物的驯化和植物的栽培。研究者们普遍认为，狩猎活动发展出动物驯化，采集活动发展出植物栽培。就人类的劳动分工而言，狩猎主要是男性的活动而采集主要是女性的活动。但植物栽培(甚至也包括动物驯化)很可能主要是由女性完成的：即使是在游动的群体中，女性要照料人类幼小生命，所以比男性更需要留在相对固定的家园里，而相对固定的家园正是植物栽培和动物驯化的重要条件。 中国少数民族创造和传承着数量众多的粮种起源神话。中国少数民族粮种起源神话中的具体作物名称或为谷，或为粟，或为麦，或为荞，或为包谷，或为青稞，等等，但这些差异在我们目前的研究中并不具备实质性的意义，因为神话要强调的无非是粮食作物的起源。其中出现得最多的谷种实际上是粮种的代表。因此，谷种起源神话可以看作是粮种起源神话。中国少数民族对谷种起源和栽培的神话叙述，实际上是在神话中叙述农业的起源。 一、中国少数民族谷种起源神话的内容要素 中国少数民族神话对谷种起源的叙述与对人类历史的叙述有关。有的神话说人类经历起源、再生，然后繁衍发展到现在;相应地，谷种起源神话就会说到谷种失而复得的情形。但对谷种起源神话的叙述者来说，重要的是告诉人们今天的谷种是如何得来的。因此，我们讨论的谷种起源神话也就是关于留存至今的谷种的起源神话，而不是关于曾经消失的谷种的起源神话，因为这两类谷种起源神话含义并不完全相同。 中国少数民族谷种起源神话的基本内容是：人类没有谷种，某个人或某个(些)动物，或者某个人在某个(些)动物帮助下，到天上或另外某处，取来谷种，或者某个神主动给人类谷种，人类从此开始谷物栽培。 中国少数民族谷种起源神话涉及3个方面的问题：获取谷种这一行为的具体实施者(谁取谷种);在人类取得谷种之前，谷种存于何处(何处取谷种);在人类取得谷种之前，谷种为谁拥有(向谁取谷种)。在这3个问题上，中国各少数民族神话的叙述或相同，或相似，或不同;甚至在同一个民族中也存在多种说法，我们据此制成表格如下①。   这是一份不完全的统计表，共有31个民族的41则神话。表1中的男人和女人或是人，或是神，但他(她)是住在人间的，是取谷种这一行为的受益群体中的成员。这是我们在本文中区分神和人的简单原则。在“何处取谷种”这一内容要素中，天上取谷种的神话24则，占59%。神话总是把人们身边的某种发明说成是原本存在于天上的事物，从而提高它的神圣性，唤起人们心中的崇敬之情。这种宽泛的解释也适用于谷种来自天上的说法。但是，结合地上远方某处取谷种的那12则神话以及水中取谷种的3则神话，我们可能会对谷种来自天上的说法有更好的理解。因为，不论从何处取得谷种，这一过程都经历了种种艰难困苦。到天上取谷种时，登天也许不难，但把谷种带回人间的旅程却很艰难：上天娶妻的男子往往要经历考验(如纳西族、独龙族)，偷谷种回人间的男子甚至付出生命代价(如哈尼族)，到天上偷谷种的动物也要经历危险(如壮族的九尾狗被追杀者砍断了八条尾巴)。到远方取谷种的过程也充满了危险，或要打败毒龙(傣族男人取谷种)，或要渡过大海(普米族狗取谷种)。在为数不多的几则神话中，谷种得来比较轻松，如仫佬族神话、德昂族神话等。 “向谁取谷种”这一内容要素中显示出来的谷种拥有者和控制者的身份(神格)和对取谷种者的态度也是有意义的。说谷种为天神、龙王、蛇神、天上人拥有的神话共23则，占56%，与谷种来自天上的说法基本一致。明确说谷种本来由某个人拥有的神话仅2则。另外的16则神话或说谷种为远方某个国王拥有(如苗族说西方恩国国王有谷种)，或说谷种在鸟嗉子中得来(珞巴族)，或者未说明谷种为谁拥有(独龙族、彝族等)。实际上，天神、龙王、蛇神、天上人或地上某个人拥有谷种的说法或要强调谷种的稀有与神圣(天神或其他神拥有)，或要证明神话叙事的确定性和可靠性(老人有谷种)，但这些说法主要都是为突出“谁取谷种”这个内容要素服务的;未说明“向谁取谷种”的9则神话中，除了独龙族神话之外，其余8则神话都只是说谷种在地上远方某处，这个说法反而透露了谷种起源的某些真实信息。 如果是神主动把谷种给人类，取谷种的情节就显得很简单，如景颇族神话。如果谷种拥有者和控制者不想把谷种给人类，那么取得谷种就要付出代价，情节也就显得复杂：哈尼族的两则神话或说天上的幺姑娘偷了她父亲神仙的谷种给人间，受神仙惩罚变成一条母狗(表1“谁取谷种”之“神”一栏);或说人间男子玛麦和小金马到天上取谷种，玛麦战胜天神考验之后，因不想与天神之女稻谷仙姑结婚，玛麦和小金马被稻谷仙姑追杀，小金马翅膀被砍断，玛麦和小金马从天空摔下死亡(表1“谁取谷种”之“男人和动物”一栏)。因此，“谁取谷种”、“何处取谷种”以及“向谁取谷种”这3项内容要素是互相联系的。 总之，作物栽培这一发生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事件在神话中几乎完全被说成是在陌生空间出现的奇迹。寻找谷种的自然过程(与自然打交道)变成了社会过程(与人打交道)。适应自然的能力转化为战胜对手的能力。适应自然的能力被轻视，战胜对手的能力受重视。在布依族的《茫耶寻谷种》中(表1“谁取谷种”之“男人和动物”一栏)，男青年茫耶在白胡子老人给与的教导和提供的宝物的帮助下，杀死了看守谷种的红脸洞神、白脸洞神、白虎、大神雀;除了马、狗等动物的协助外，宝剑、弓箭等杀伐的武器以及开门的钥匙也非常重要。对武力和智力的颂扬并非对普遍的人类能力的颂扬，而是对男性所特别表现出来的特征的颂扬。这是谷种起源神话的基本主题。 因此，表2显示，在“谁取谷种”这一内容要素中，谷种取得者的性别差异很有意义。 只有2则神话说女人取得谷种。这两则神话来自独龙族和藏族，都说人间男子娶天神的女儿为妻，天女在和男人返回人间的时候，或把谷种藏在在指甲缝里(独龙族)，或藏在嘴里、塞入鼻孔等(藏族)，从天神那儿偷了谷种。在这两则神话中，谷种是人间男人娶天上女人为妻子的必然结果。没有男人的娶妻行为，就没有谷种被带到人间这个说法，虽然女人在男人赢得天神许婚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6则神话说神给人类带来谷种，其中3位女神(哈尼族、景颇族、拉祜族)，3位男神(门巴族、毛南族、哈尼族)。 11则神话明确说男人取得谷种。 4则神话说男人和动物一道取得谷种，但动物其实是人的帮手，男人是这4则神话的主人公。于是，男人取得谷种加上男人和动物取得谷种的出现频率一共是15，占37%。 15则神话说动物取得谷种。这15则神话中取得谷种的动物是狗(10则)、老鼠(1则，瑶族)、水牛(2则，德昂族、侗族)、大蛇(1则，佤族)和蚂蟥(2则，布朗族、佤族)。动物(特别是狗)在谷种起源神话中具有何种象征意义呢? 二、狗是男人的象征 全世界的所有民族都曾经在神话中叙述万物的由来。包括谷类在内的粮食作物的起源，大致有两种神话叙述，或说作物是从天上得来或偷来的，或说作物是从神的尸体中产生出来的。③从神的尸体中产生植物和作物的说法，可能起源于作物丰产仪式中以动物为牺牲的做法。但是，要具体解释人们为什么会编造出动物为人类取得谷种的神话，还得先看动物和人的关系。 老鼠经常在庄稼地和粮仓偷吃粮食，人们除之无术、恨之无补，于是索性承认它偷吃粮食出于天意。这则瑶族神话就在为老鼠的行为寻找理由。水牛对人贡献很大，人类对它似乎有些歉疚，但又不能把它从劳役中解放出来，所以就说它虽然带来谷种，却错误传话，导致人间粮食不够吃，人们不得不让它给人犁地。蚂蟥取谷种与老鼠取谷种类似，都是对人类无力改变的现实的勉强认可。佤族流传的大蛇取得谷种这个说法的由来，除了蛇-龙-水-农业的联系之外，就是佤族对蛇的能力的迷信。佤族有神话说蛇在所有动物中最凶恶，曾吞噬很多动物，智者设计让它把吞下的东西吐出来。④ 叙述动物取谷种的15则神话中，10则说狗取谷种，占67%。在男人和动物取谷种的4则神话(哈尼族、布依族、水族、藏族)中，有3则神话说与人一道取谷种的动物是狗。狗从天上或另外某处得来或偷来谷种的神话，在全世界的其他地方很少见到，但在中国少数民族(特别是中国南方少数民族)中却比较常见。 国内学者对狗取谷种的神话的认识似乎比较一致。一般都会论证狗的灵性、狗与人类生活的密切关系、甚至人类对狗的崇拜等现象，从而说明狗取谷种的神话是对人类社会生活的反映。但是，与人类关系密切的动物除了狗之外还有牛、马、猪、羊、鸡……但这几种经济价值很高的动物在谷种起源神话中的形象远不如狗的形象出现得那么频繁。试图用狗图腾来解释狗取谷种的神话的由来更是难以得到认可。因为动物要真正作为某个群体的图腾，是要满足特定条件的。“虽然西方学界对于‘图腾’的定义，自始至终都是分歧不明的。但是比较能够掌握的，从原始意义来看，‘图腾’观念的主要关键是：1，图腾崇拜者相信他自己(或民族)与图腾物有血缘上的关系;2，图腾物同时也是崇拜物;3，图腾物的形态表现在自己的徽记上;4，图腾物的质性会构成某些禁忌、礼俗。”⑤这样看来，上列创造和传承狗取谷种神话、男人和狗取谷种神话的14个民族中，大概只有苗族是把狗当作图腾来崇拜的，因为苗族有盘瓠神话，有盘瓠庙、盘瓠洞等盘瓠崇拜遗迹，有定期祭祀盘瓠的活动，在苗族服饰中也有“狗头冠”和“犬尾”等装饰。⑥瑶族也有盘瓠崇拜，但瑶族神话说谷种是老鼠从天上取回来的，狗也曾经去取谷种，但没成功。因此，把表1的统计与上述各民族的宗教信仰结合起来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说，用图腾崇拜来解释狗取谷种的神话也是难有说服力的。普遍而言，狗不是民族或氏族祖先的象征。 人类社会生活中最早的劳动分工是按性别和年龄来进行的。在人类生存方式的发展中具有重要意义的植物栽培和动物驯化，是在采集和狩猎的基础上逐渐形成的。男人主要从事狩猎，女人主要从事采集，这是农业成为主要生存方式之前人类普遍的分工模式。 女人在农业发明方面的贡献得到承认。“毫无疑问，农业的发明是妇女对人类财富的最大贡献之一。在攫取经济中，经常关心以植物产品供应家庭的是妇女，因此妇女可以把种植这项伟大的发明付诸实现。”⑦ 男人虽然不能独占动物驯化的功劳，但狩猎和动物驯化的关系还是清晰可见的。“狩猎者常常长时间地饲养同类兽，有时他们特意留着幼小的母兽和幼兽以保持食物来源的生存。在捕猎中活捉的幼兽可能被带回宿营地，依靠捕捉它们的人们生活，这样就达到了部分驯化。狩猎者可能会获得控制一些带头动物情况的可能性，兽群总是跟在它们后面。动物宠爱或者限制猎物活动的经验一旦暗示出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人们就可能开始了对不同种类动物的驯化试验。”⑧尽管照料幼兽的人可能是女人，但通过狩猎得到幼兽是驯化幼兽的前提。 虽然很难说明狗的驯化过程，但是“大多数动物学家都相信驯化狗(Canis lupus familiaris)的所有种类全是由狼(Canis lupus)发展而成的。”⑨作为看家狗，狗跟女人的关系更密切，但作为猎狗，狗跟男人的关系更亲密。中国少数民族中传诵狗取谷种神话的10个民族都不同程度地保留着狩猎的生产方式。狩猎主要是男人的活动。云南少数民族的谚语“话是酒撵出来的，麂子是狗撵出来的”也说明狩猎成功是狗的功劳。狗与男人、与狩猎的密切关系在少数民族的日常生活中经常可以观察到。 在狗取谷种、男人和狗取谷种的神话中，也有文本说男人和狗是可以互相变化的。藏族神话说国王的儿子阿初到远方蛇王那里取青稞种籽，被蛇王变成狗。阿初取得青稞种籽后，得到姑娘俄满的爱情，又变成了男人。苗族神话说御狗翼洛揭了神农的皇榜，从西方恩国取来谷种，娶神农的女儿，繁衍苗族和汉族的祖先。虽然没说狗变成男人，但神话还是暗示了以狗为图腾的男子与狗互为易形的信息。何况，与苗族类似地保留狗崇拜遗迹的瑶族在盘瓠神话中明确叙述了狗立功娶妻后变成男子并繁衍后代的故事。 在男人取得谷种的神话中，也有神话说男人变成了狗。彝族神话说男青年阿合木呷历尽艰辛偷盗龙王的谷种，被龙王变成一条狗;为人们带来谷种的狗得到一个姑娘的爱情，又变成男人阿合木呷。 因此，虽然神话中取得谷种的狗的性别大多似乎不明确，但如果把狗与狩猎的关系、狗与男人的关系以及神话中男人取谷种所需要的武力杀伐、男人取谷种与狗取谷种这些内容要素联系在一起来分析，那么我们可以推测，中国少数民族中狗取谷种神话中的狗是公狗而不是母狗。所以取得谷种的狗不是普遍意义的人的象征，更不是女人的象征，而是男人的象征。⑩ 如果我们承认中国少数民族神话中取得谷种的狗是男人的象征，那么上述41则谷种起源神话中男人取得谷种的神话是25则，占61%。 三、如何理解谷种起源神话中射箭的细节 在含有男人取谷种、女人取谷种、男人和动物取谷种等内容要素的16则神话中，有10则神话涉及到弓箭等武器的使用。我们据此制成表2。  表2中的武器，有弓箭、弩、刀、腰刀等。我们觉得，谷种起源神话有时和难题求婚型神话结合在一起，不易分离;我们也不应把二者割裂开来分析。弓箭的使用不仅出现在难题求婚型神话中，也出现在其他英雄神话和童话中。包括神话在内的口头文学作品对弓箭的强调实际上是对弓箭使用者的本领和身份的强调，也就是说，是在强调弓箭的使用者是一个男人，而不是女人。如果完成一项事业需要勇气、力量和杀敌的本领，那么这项事业应该是男人的专利。正因为男人投身于冒险和战斗被人们认为天经地义，亚马逊女战士和花木兰之类的例外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谷种起源神话中涉及的武器不管是弓箭还是砍刀、腰刀等等，都表明谷种是在人显示了男性勇力而不是女性魅力之后才得到的。弓箭和刀剑之类之所以在战斗中出现得较多，是因为对于创造上述谷种起源神话的中国少数民族祖先来说，克敌制胜的武器除了拳头之外，能够实施远距离打击的武器是弓箭，能够实施近距离进攻的武器是刀、剑、标枪等。而且，弓箭和刀剑也是男人狩猎时的主要工具和武器。 我们也注意到，在混合了难题求婚和谷种起源两个主题的神话中，在男人解决难题(包括用弓箭射鸟从而得到需要的种子)时，女人往往充当了帮助者的角色，给男人出主意。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神话一方面要强化男人的高大形象，另一方面也不能说女人在人类发展中没有作用。后来的巧媳妇故事，今天的女强人故事，都可以看作是女性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对话语权丧失和历史失真的无奈抗争。 四、结论 中国少数民族的谷种起源神话并不是对作物栽培和农业起源的真实历史的描述，而是男性意识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中借虚构的情节强化男性对人类某个群体甚至对全人类的重要性。 中国少数民族神话基本上不承认妇女在采集过程中逐渐发明农业的事实，而把谷种起源(农业发明)或直接归功于男子的勇敢行动和牺牲精神，或说成是动物的功劳。在这些动物中狗的出现频率最高，而狗是男子的象征。 狩猎主要是男人的活动。谷种本来与狩猎无关，但神话还是把二者联系起来，所以神话说男人射鸟(珞巴族)、杀鸟(水族)得到粮种，甚至直接从天空射下粮种、畜种(普米族)。神话说鸟嗉子或鸟肚子里取谷种也是贬低妇女的手段之一，因为鸟是弓箭射下的，弓箭是男人使用的。 由此我们也认识到，神话不是无意识的产物，而是有意识的创造。神话总是要表现一定群体(性别群体、民族群体、阶级群体等)的思想。神话是一定的意识形态的结果，它被编造出来之后又会对社会各群体的意识形态发挥影响作用。神话是维护既有秩序的神圣工具，是裁定现存状况合理性的终审判决。今天的女性如果要向男性争取平等的话语权，在意识形态领域内是不是应该从神话批评开始呢? 注释： ①资料主要来源于谷德明编的《中国少数民族神话选》，徐华龙、吴菊芬合著的《中国民间风俗传说》，李子贤编的《云南少数民族神话选》和《中国少数民族宗教神话大词典》，在表格中就不再列出。 ②这个说法是李子贤教授1985年3月带领云南大学中文系中国民间文学专业研究生谢国先在云南省西盟佤族自治县岳宋乡小新寨等地搜集到的。讲述者岩瑞(佤族，男，30岁)、大岩忠(佤族，男，55岁)，翻译者肖子生(佤族，男)，由李子贤、谢国先记录整理。 ③艾里奇·伊萨克著，葛以德译《驯化地理学》，第147页，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 ④李子贤编《云南少数民族神话选》，第285-287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⑤钟宗宪：《图腾与中国神话研究的迷思》，《民族文学研究》2004年第1期。 ⑥管彦波：《少数民族头饰中的图腾遗迹》，《云南民族学院学报》1995年第3期。 ⑦〔德〕利普斯：《事物的起源》(修订本)，汪宁生译，第94页，敦煌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⑧〔美〕B.M.费根：《地球上的人们——世界史前史导论》，云南民族学院历史系民族学教研室译，第274页，文物出版社1991年版。 ⑨艾里奇·伊萨克：《驯化地理学》，葛以德译，第128页，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 ⑩狗与男人互变的一个例外是哈尼族中神给人带来谷种的神话。这则神话说天上神仙的女儿幺姑娘同情人类，把神仙父亲的谷种送到人间，被神仙变成一条母狗，永远留在人间，帮人们看守门户。如果把幺姑娘和幺姑娘变成的母狗理解为女人，那么这则神话可视为对男子抢夺谷物栽培的功劳的抗争。 作者简介：谢国先，云南民族大学民族研究中心。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