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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淑云]满族传统说部《乌布西奔妈妈》的文学性解读

http://www.newdu.com 2017-10-27 民族文学研究20111 页号3 郭淑云 谷颖 参加讨论

    【内容提要】笔者从文学的视角,探讨《乌布西奔妈妈》的人物形象、文本特征、情节结构等问题,揭示其文学特色。《乌布西奔妈妈》既生动形象地体现了满族及其先民的文学审美旨趣,标志着满族先世文学创作的高超水平,也彰显出杰出的艺术表现力和独特的思维特征。
    【关 键 词】《乌布西奔妈妈》/人物形象/文本特征/情节结构
    满族传统说部《乌布西奔妈妈》是我国民族民间文学的瑰宝,表现出满族文学的鲜明特征。就其文学性而言,《乌布西奔妈妈》在人物塑造、语言风格、情节结构等方面呈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生动形象地体现了满族及其先民的文学审美旨趣,标志着满族先世文学创作的水平。
    《乌布西奔妈妈》的人物形象
    《乌布西奔妈妈》以乌布西奔妈妈一生事迹为主线,突出地塑造了这一人物形象。其他人物如古德罕法、法吉妈妈和诸位女萨满远没有她那样丰满并富有个性。
    乌布西奔妈妈是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其原型是一位兼具部落酋长、萨满双重身份的女性,文本以质朴而隽永的语言塑造了女神坚韧、勇敢、善良、柔美的性格特征。
    乌布西奔的出生方式是中国神话中较常见的“卵生”。在乌布西奔未降至人间之前,她是海神德里给奥姆的侍臣,掌管时光流逝。她降生时由两只豹眼大金雕护卫,一只长尾黄莺口衔着她将之抛至古德玛发怀中。由于从天而降的只是一个“明亮的小皮蛋”,发出灼眼的光芒,罕王甚感不祥,便命人将其抛入河中、引狗吞食、点火焚烧、埋入黄土,但均未成功。最终“尘土崩飞,一群绒貉露现土中。有个穿狸鼠皮小黄兜兜女婴儿,正酣睡在貉窝里。”这一情节与中原神话人物后稷的出生经历相似,只是后稷是其母感孕而生,乌布西奔则是无父无母的卵生。就神话产生时代而言,后稷神话出现于“知母不知父”的母系氏族社会时期,《乌布西奔妈妈》故事中尚未涉及女性的生殖内容,仍以动物崇拜为其情节母题,应是更早产生的神话文本。
    乌布西奔由天神派遣至人间,严格意义上说仅是借“卵生”达到其降临人间的最终目的,通过这一过程,使乌布西奔更接近人类,从而逾越人神之间的巨大鸿沟,缓解人类理性思维与感性思维的矛盾冲突。从乌布西奔的出生情节看,没有母亲的出现,其母体只是一个“小皮蛋”。所谓“皮蛋”就是女性孕育新生命的胎盘,在我国传统神话中,很多人物的出生都被赋予这样的母体,即卵生神话。这类神话的大量出现,充分反映了当时人们对自身生殖能力的认识。上古时代,在人类思维观念中,人与动物没有本质区别,这也正是卡西尔所认为的“生命一体化”模式,“他(原始人)深深地相信,有一种基本的不可磨灭的生命一体化(solidarity of life)沟通了多种多样形形色色的个别生命形式。原始人并不认为自己处在自然等级中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权地位上。”①这种生命本质上的无差别使神话中出现了人与动物的繁殖也无条件等同的现象。然而,动物的某些能力却始终是人类无法企及的,所以,人们认为当人类具有与动物相同的出生状态——卵生时,也能够获得与动物相同的超凡能力。此时,女性在整个生育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仍未得到肯定。随着人类认识能力不断加强,女性的母体地位逐渐被确认,神话中才开始出现女性母亲的角色,感生神话才登上历史舞台。
    在乌布西奔出生过程中,出现了雕、黄莺、貉等动物神话形象,它们均为满族信仰中代表吉祥的动物,也是萨满文化中具有非凡能力的动物神,特别是鹰雕神,既是天神阿布卡赫赫的忠实侍卫,也是孕育人间第一位女萨满的萨满始母神和守护神,乌布西奔出生时也由鹰神守护,体现了浓厚的萨满文化特色。
    神奇的卵生诞生经历,为乌布西奔的身世披上了神圣的光环,使其形象兼具神性和人性的色彩。但就其形象的主导方面而言,则处处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其神性远不如人性表现得鲜明、突出。乌布西奔为部族的发展耗尽一生精力,这正是满族人心中典型的英雄形象,也是神话英雄普遍具有的“美德”。乌布西奔的神力都是靠萨满祭祀、占卜以及大神梦授得来的,这与很多萨满别无二致。当部落遇到生存危机时,是东海女神梦授乌布西奔神旨,才使部落重现生机;为救治病妇,乌布西奔倾尽全力,当病人病愈时,女神却昏厥在血泊中,这些都清晰地表现了乌布西奔的人性特征。不仅如此,乌布西奔还被赋予人类共有的情欲、征服欲、求知欲等。在探索海域过程中,女神收服了一个海外异族男人,他形貌俊朗,深受女罕宠爱,后在探海途中失踪。乌布西奔在海滨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并亲自踏海远征寻找。此举固然反映了乌布西奔为了寻找太阳出升之地这一毕生的追求,但也体现了乌布西奔具有人所共有的情欲。她曾多次带领族人不畏艰险探求太阳之乡,虽屡屡失败,却勇往直前,既体现了乌布西奔的宗教情怀,也折射出她为了实现理想矢志不渝的执着追求。史诗中的悲剧结尾更是突出地体现了主人公的人性特征。乌布西奔日夜为部落事务忙碌,积劳成疾,年近五十却已现老态。远征途中,女罕的疾病愈来愈严重,最终病逝。这一结局与乌布西奔鞠躬尽瘁、操劳奔波的一生经历相符合,也从一个方面体现了她的人性特征。
    在满族一些神话中,主人公的结局常常表现得与常人不同,富有神圣性。如《恩切布库》中的主人公恩切布库女神,在与恶魔的战斗中为保护族群而牺牲,为正义战斗而死。《西林色夫》中的西林大萨满,为拯救生民,违犯神规,遭到东海女神德力给奥姆妈妈的惩罚,被召回海宫。乌布西奔死于疾病,更突显了她无法摆脱生老病死的人性特征。《乌布西奔妈妈》将人性渗入神性来展示人物性格,是人类思维发展的必然,神性人物的人性化是人类对事物理性认识不断深入的结果。
    总之,乌布西奔的形象特征是神性、人性相兼容,二者相互融合,相互映衬,形成主人公完美的性格特征。主人公半人半神的身份及其使命决定了她始终要与人类站在一起,甚至成为人类的一员。从主人公为人类所做的贡献不难看出,这种归属并非只表现于外在,即神与人相同的体貌特征,而是心灵与本质的统一。
    除战斗英雄外,乌布西奔女神还被赋予文化英雄的形象。她定婚制、采草药、创祭礼、创制图符文字、纪年法、舞蹈、医疗处方等,是众多文化事象的始祖。
    满族先民世代信奉萨满教,其观念在许多民间文学作品中多有渗透。早在史诗还只是零星的神话片段时,萨满教的多神崇拜,倡导真、善、美等观念就存在于每个神话母题中;当这些片段被连缀在一起时,萨满教观念不仅发挥着整合作用,而且表现得更为强烈、鲜明,使之成为具有生动情节的宗教教义。这种诗歌与宗教间的密切联系广泛存在于各民族文化系统中,如英格兰现存最早的民族史诗《贝奥武甫》,很多学者都认为这部伟大的史诗是由基督教僧侣抄写而流传下来的,其中掺杂了大量基督教的宗教思想,是一部颇具宗教情绪的诗歌。②
    《乌布西奔妈妈》的文本特色
    《乌布西奔妈妈》无论在篇幅卷帙、文本形式,还是在语言风格、情节结构等方面都表现出独特的文学性。
    1.原始性
    从早期仅在氏族萨满中秘传,到后来在特定部族的民间流传,《乌布西奔妈妈》不仅没有失去其原始性,还保留了原汁原味的诗歌体。
    首先,开篇引曲皆以满语咏唱,“德乌勒勒,哲乌勒勒,德乌咧哩,哲咧!巴那衣舜奥莫罗……”汉译为:大地上太阳的子孙,大地上太阳的子孙,光辉呵,光辉呵,神雀送来光辉,神雀送来光辉,美好清晨,清晨大地,乌布西奔妈妈所赐予。③
    简要的一段唱词意在引起听众注意,调动众人情绪,宣告颂唱开始,并借此道出讲唱内容,奠定全诗庄严肃穆的基调。这是很多古歌的惯用手法,在史诗、叙事长诗以及满族长篇说部如《恩切布库》、《西林色夫》等作品中皆有类似的引曲或序歌。虽然引曲部分只是寥寥数语,但《乌布西奔妈妈》的原始性已初露端倪。一句“大地上太阳的子孙”将满族先民的自然崇拜观念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将太阳视为母亲的信仰观念曾出现在很多民族的早期意识系统中,他们认为太阳是滋养世间万物的母亲神,在远古时代寒冷的北方,这种对太阳的崇拜与渴求尤为炽烈。“神雀送来光辉”一句将神雀想象为光明的使者,体现了灵禽崇拜观念。
    从整体内容看,无处不流露出原始文化气息。《乌布西奔妈妈》反映的是满族先世女真人由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历史时期的部落风云和社会生活,保留了诸多原始社会的制度、风俗、观念、仪式和文化形式等,蕴含着丰富的原始文化内涵。如双酋长制、元老制、禅让制等政治制度;母系世袭、多偶制、外婚制等婚姻制度;神判制等法律制度;人殉、人祭、裸体、纹身、长毛等原始习俗;物候纪年、图画文字、裸舞、长调等民间知识和民间文艺形式,以及图腾崇拜血祭、征兆、占卜、脱魂、附体等古老的萨满教观念、仪式,无不反映出原始文化的意蕴,形象地展现了原始文化的内涵,揭示了原始文明的发轫及其发展轨迹。这种原始性也为史诗增添了野性、古朴的色彩。
    2.民族性
    由于文本产生的时代、流传方式等都有一定的民族文化基础,随着民族的发展而不断演化,民族性是很多文学作品,特别是口碑文学天然之特征。《乌布西奔妈妈》从创作形式到情节内容,无处不表现出鲜明的民族性。
    首先,勤劳、勇敢、善良、宽厚、诚实、追求理想的民族性格在人物形象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如古德罕曾是一位性情暴躁、妄自尊大、一意孤行的部落首领,由于他的错误领导使整个部落陷入危机。乌布西奔不计前嫌,返回部落,并派人寻回古德罕,让他继续担任部落首领。古德罕也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一改往日的独断专行,全身心投入到部落的振兴与发展中。他的种种表现也获得了全部落人的谅解,他们仍真心地拥戴这位几乎毁掉整个部落的罕王。从中我们不难看出满族先民的宽容、大度。从乌布逊部落对待古德罕的态度,我们还可看出满族先民具有较强的原则性。他们基于宽厚的天性原谅了古德罕的错误,给他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但又并非毫无原则的宽恕。人们遵循古训,用“神判法”判定古德罕是否真心悔过。虽然今天看来这种方法缺乏科学性,但在远古时代,神判是法律萌芽阶段的表现形式,在当时被认为是最公平、最神圣的法则。满族先民宽容而又不失原则性的民族性特征,在对古德罕的态度上得到充分体现。
    满族及其先世女真人是以精骑射而著称的民族,“以武功定天下”,崇尚勇武。这种民族性格特征在史诗中也有较为充分的表现。无论是主人公乌布西奔,还是其他部落的酋长,或者众萨满、航海水手都具有勇敢的品格,这种尚武精神正是说部所要表达的民族个性,从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满族先民的伦理价值观。
    勇于开拓进取、善于学习与创造是满族及其先民世代传承的民族传统,并因此而成为一种民族特性。从内容上看,乌布西奔带领族人在海上寻找灵药、开拓海外疆域、探寻太阳之乡等情节,都体现了满族先民具有强烈的探索欲与求知欲。满族先民世代生活在荒寒漠北,为寻求发展,必须在有限的地域中获取尽可能多的生存资源。这既需要开拓、进取的精神,也需要不断学习的态度,这一点从乌布西奔一生致力于统一东海诸部,不断制定、完善各种制度,创造图文符号以及东海女真诸部之间相互学习、传播生产技艺等方面可见一斑。
    其次,说部对东海女真人赖以生息的生态环境、自然风光所做的生动形象的描绘,构成其民族性的特征之一。《乌布西奔妈妈》中记述的东海女真诸部居住的锡霍特山区即今俄罗斯滨海地区的南部,森林资源丰富,林木茂密,蔽日遮天,是当代俄罗斯远东主要伐木区之一。那里人烟稀少,自古便是野生动物繁衍生息的乐园。该地区临鞑靼海和日本海,河川密布,湖泊众多,《乌布西奔妈妈》对辽阔壮美的北国风貌的描绘,从一个侧面向人们再现了东海女真人的生态场:山林、江河以及栖息其中的各种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等,俨然是一个东海女真人的自然生态园。
    正是这种独特的地域环境养育了性格粗犷豪迈的满族先民,也孕育了《乌布西奔妈妈》这部极富民族特色的英雄史诗。
    再次,史诗详细地记述了东海女真人的渔猎生产、社会生活,宛如一幅幅东海女真人的生活画卷。如以抓海蟹、叉海参、捕鱼等捕捞业和狩猎、采集业等原始攫取经济为主的生产方式以及以此为基础形成的衣皮服,食鱼肉、鱼干、鱼糜、鱼米(鱼子晒干而成),丰富多样的水上交通工具等,在文本中都多有描绘。此外,说部对东海女真人的一些特有的古老习俗,如裸体、纹身、哑舞、动物传信、额头刺血以表诚心等方面的描述,更鲜明地表现了所具有的民族性。一些传统的满族祭祀活动、宗教信仰等也是民族性的表现内容之一。
    最后,满族说部的语言风格突出地体现其民族性。如对谚语的使用,《乌布西奔妈妈》中谚语就是满族先民在长期的采集、狩猎生产生活中总结的生活经验、人生哲理、道德观念等。从内容上看直接反映了满族先民早期的某些社会生活状况,“好花结好果,恶念生祸端。”“太阳总有从云中露脸的时辰,奇彩总有展现给世人的时光。”这些谚语运用贴切,生动形象,贴近人们的生活,从而使其更具人民性,也因此而获得更为广阔的流传空间。
    此外,整部文本中的修辞句式都表现出极强的民族个性,如随处可见的排比句式:
    选择了第二年六月初夏,
    正是海中大蟹肥的时节,
    正是海中大马哈要迴游的时节,
    正是海中群鲸寻偶的时节,
    正是海中神龟怀卵的时节,
    正是山中紫貂交配的时节,
    正是山中熊罴爱恋的时节,
    正是山中梅鹿茸熟的时节,
    正是花木快进入成熟丰满好时节④
    从以上句式中可见,满族先民对各种动物的习性了如指掌——紫貂、熊罴、梅花鹿等都是北方民族常见的动物,也是早期人类的衣食之源,而蟹、大马哈鱼、鲸、龟又是丰富的水产品,这些都是满族先民长期渔猎生活、逐水草而生的最好见证。
    以上这些民族特征的鲜明展现,是满族及其先民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磨炼并逐渐形成的,它对于后世的民族性格的稳定与丰富具有着重要意义,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认为《乌布西奔妈妈》是满族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的传承载体,其所彰显的鲜明的民族性业已积淀于该民族的深层心理,并外化为一种民族品格。
    3.艺术性
    《乌布西奔妈妈》的魅力得以展现,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巧妙而恰当的表现手法,如比喻、夸张、排比、比兴等。这些手法的运用不仅能够突出人物鲜明的个性,也能生动地展开故事情节,并将其推向高潮。特别是说部中有些句式还将几种修辞手法并用,更使听者有余音绕梁之感。如当乌布西奔成为乌布林大萨满时,乌布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乌布林——
    再不是脱缰的马,乌咧哩,
    再不是无娘的儿,乌咧哩,
    再不是荒僻的生野,乌咧哩,
    再不是野鹿的哮原,乌咧哩,
    再不是蝎蟥施虐的枯水,乌咧哩,
    再不是蚊蚋追鸣的暗滩,乌咧哩,
    太阳普照乌咧哩,
    乌布林毕拉,
    月光普照乌咧哩,
    乌布林毕拉,
    神鼓轰鸣乌咧哩,
    乌布林毕拉。⑤
    这样的比喻、排比句不仅增强了史诗的节奏感和表现力,也使乌布林今昔变化在简单的比较中更加鲜明地凸显出来,从而加深了听者对情节发展的理解。此外,对于民间口头文学而言,讲唱者对文本内容的把握有很大的自主权,在保证不改变主要故事情节的基础上,可以随意增删史诗的描述性语言,而排比句式就是最有利于传讲者发挥的部分,他们可以凭借个人对说部的理解、自身的文学素养、记忆力以及讲唱现场的氛围等在排比句式上大做文章,使所唱文本增长或缩短,这也是很多口头文学作品出现不同版本的重要原因。
    正是这精妙而通俗的语言使《乌布西奔妈妈》在广阔的地域经久不衰地流传下去,从而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后辈领略到民族文化遗产给他们带来的惊喜与震撼。
    《乌布西奔妈妈》的结构特征
    《乌布西奔妈妈》的主要叙事模式:英雄特异诞生——苦难的童年——少年立功——成就伟业(成为大萨满)——远征海外——英雄牺牲(或返回神界)。
    特异诞生:由两只豹眼大金雕护卫一只长尾黄莺,黄莺口衔皮蛋抛至古德罕怀中,古德罕以其为凶兆,命人将之抛入河中、引来恶狗吞食、用火焚烧、埋入黄土,均未成功,最终乌布西奔在一群貉的保护下破蛋而出。
    苦难童年:由于女神初为哑女,被古德罕扔至“弃儿营”,任其自生自灭。乌布西奔在恶劣的环境中成长。
    少年立功:乌布西奔初显神能,帮助黄獐子部发展壮大,打败古德罕的偷袭。
    成就伟业:乌布西奔不计前嫌回到乌布林,帮助古德罕重建部落,并成为乌布林大萨满,备受人民拥戴。她带领族人寻找草药、创制良方、改革婚制、壮大部落……建立了丰功伟绩。
    远征海外:乌布西奔率族人远征海外,与众魔女舞战,收服魔岛。数次出海寻找太阳之乡。
    英雄牺牲:女神在远征中逐年衰老,最终病逝。人们悲痛悼念。
    从《乌布西奔妈妈》的叙事结构上看,主人公从天界到人间,完成使命后再回到天界,归于原点。乌布西奔受神的指派来到人间,给人们带来和平与幸福,虽然没有找到太阳之乡,但为人类探索海域开辟了新路,可以说已“拯世救命”,最终得返神界。说部所描绘的空间只有天界与人间,其整体结构形成了“天上——人间——天上”的叙事模式,“天上”、“人间”代表的是萨满教观念中的神与人,因此,这种叙事模式还可以表述为“神——人——神”。虽然前文我们已经分析过,乌布西奔的人性特征较其神性特征更为突出,但说部对乌布西奔妈妈身世的交待,表明她并非一位人间的英雄,而是带着神圣光环降世的神灵,对她一生丰功伟绩的歌颂,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对萨满教“神性”的颂扬。在萨满教观念中,宇宙分三界,天分多层,神、人及各种生物各有寓所,亦各有独特的生成轨迹,无论神经历怎样的历练,其最终属性仍是神,而天神的归宿也只能是天界。所以这种简单的叙事结构表现了萨满教对人与神的深刻认识及对神灵虔诚的崇拜观念。
    《乌布西奔妈妈》不仅呈现了远古时代满族先民的生存状态、民族个性、思维特征,也展现了一个古老民族的集体智慧及其浓郁的浪漫主义情怀,它是满族文学集大成之作。
    注释:
    ①[德]恩斯特·卡西尔:《人论》,甘阳译,第115页,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
    ②王佐良:《英国诗史》,第28页,译林出版社1992年版。
    ③鲁连坤讲述,富育光译注整理:《乌布西奔妈妈》,第1页,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④鲁连坤讲述,富育光译注整理:《乌布西奔妈妈》,第185页。
    ⑤鲁连坤讲述,富育光译注整理:《乌布西奔妈妈》,第69页。
    【英文标题】A Literary Interpretation of Manchurian Ulabun Wubuxiben Mama
    【作者简介】郭淑云,大连民族学院东北少数民族研究院;谷颖,长春师范学院萨满文化与东北民族研究中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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