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来源:《三联生活周刊》2017年第27期 维舟 ![]() 《色彩列传》丛书 作者: [法]帕斯图罗 出版社: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年: 2016-8 色彩列传: 黑色 张文敬 译 ISBN: 9787108055569 色彩列传: 蓝色 陶 然 译 ISBN: 9787108055675 色彩列传: 绿色 张文敬 译 ISBN: 9787108055552 ![]() ▲ 弗美尔的绿色 《基督在马太和马利亚家中》,约1655年。弗美尔画作中的绿色总是与众不同,许多人都对他使用的绿色颜料进行过分析,企图发现其中的奥秘,但没有获得任何结果。这位荷兰绘画大师使用的颜料与他同时代的画家没什么不同,甚至比许多画家在使用颜料方面更加节制。在绿色系中,他使用过辉石土、孔雀石以及用蜂蜜稀释的人造铜绿。尽管他经常使用清釉法制造暗绿效果,但他从未真正使用过蓝黄混合的绿色颜料。弗美尔另有秘方,还有待探索。 从古至今的颜色 不同时代的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现代人由于生活在一个空前视觉主导的时代,常常难以体会到,我们所习惯的五光十色,对于我们的祖先而言无疑会是晕眩般的体验,他们的生活环境中没有这样强烈的视觉刺激和色彩对比,没那么多过剩的色彩和色彩种类(须知,第一种化学染料苯胺紫直到1856年才被发明出来),因而也就没必要发展出对色彩的细节区分。 这在语言中可以得到最鲜明的反映:几乎所有语言的早期词汇中所能界定的色彩都只有黑、白、青、红、黄这最基本的五种颜色,而这些词在极其漫长的时间里所指称的与其说是“一种”颜色,倒不如说是“一组”颜色,往往包含了在现代人看来是光谱中相邻的许多种同类颜色。这其中,古人最难区分的似乎就是蓝绿色系了,因而汉语中的“青”长期以来泛指蓝、绿、苍、碧乃至青白(如“青山”)、青黑等所有属于这一系列的颜色。 这在很多词语中都留下了痕迹:唐宋以来读书人的家常服饰青衫也称蓝衫;中国人惯称的“绿灯”,在日语中却作“青信号”;法国民间传说中的“蓝胡子”,法语Barbe bleue和英语Bluebeard对应的都是“蓝”,但日语却译为“青髭”,而国内也有一种译法称为“青须公”;也别忘了,我们现在惯于说的“蓝天”,古人却习惯说“青天”“苍天”。我们如今常用蓝色表示水的颜色,这其实是受欧洲影响的结果,但欧洲也直至17世纪才开始固定使用蓝色表示水体颜色,此前更多使用的是绿色。在西方的早期历史上,蓝色甚至根本不存在,虽然自然界不乏蓝色,但无论是绘画、织物还是文学作品中,都极少看到蓝色的存在。这就不仅仅是因为传统社会中人们所处环境的相对单纯了,也因为对古人而言,要提炼并复制蓝色实在是极为困难的事。 ![]() ▲ 新大陆的靛蓝洗染(17世纪) 用靛蓝染色不需要使用媒染这个用以帮助染色原料深入植物纤维的媒介式物质(水垢、明矾、醋、尿液等)。将靛蓝浸入染缸,再将其暴露在空气中,就可以制作出染色效果。织物在出缸时会呈现鲜明的绿色,但几分钟之后就会变为美丽的蓝色。秘鲁一家靛蓝厂内的一块靛蓝洗染呢绒在进行甩干和曝光。 这些并不仅仅只是“趣味历史”,事实上,一代代感官史学者专注于此,都不是为了某些“有趣的知识点”,而是为了证明感官体验(尤其是视觉、听觉)不仅有自己的历史,而且那无疑是人类生活中不容忽视的一部分,即便是一种颜色,在它背后也隐藏着无数观念的变迁。 法国学者米歇尔·帕斯图罗最初的专业领域是中世纪纹章学,但却在解读纹章的符号意义的过程中,逐渐转向了对色彩的研究。近十余年来,他的《色彩列传》系列已陆续出版了蓝(2000)、黑(2008)、绿(2013)、红(2016)四种,且都在面世一年内被迅速译成英文,中文版的问世说起来已不算快了。 由于他的本行是纹章学,解读图形、符号、色彩背后的文化象征意义是顺理成章之事,他主张从历史遗留的物品、图像和文本中提取出意义、逻辑和系统,并强调“是‘社会’创造了颜色,为颜色赋予了定义与含义,确立了它的法规与价值,为其提供用处,决定其利害”,因而“颜色的问题首先是并永远是社会问题”。基于此,他写的每一种色彩的历史,实质上是这种色彩的社会史、观念史,涉及不同历史时期的人如何认知、看待、运用这些色彩,如何在技术上制造和提取它们,又赋予了它们什么意义——看上去是颜色的象征发生了变化,其实当然是运用这种颜色的社会及其观念发生了变化。 ![]() ▲ 本笃会修士 最早期的修士并不在意他们所穿服装的颜色。圣本笃在6世纪制订的修士戒律也是这样要求的。但从9世纪开始,在文字和图片资料中,修士越来越多地与黑色联系在了一起。后来,黑色成为本笃会专属的服装色彩,而一些新兴修会为了区别则选择了白色或者棕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