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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塞尔·普鲁斯特》:粗疏的普鲁斯特传

http://www.newdu.com 2017-10-20 三联书店 卢德坤 参加讨论

     《马塞尔·普鲁斯特》,(美)爱德蒙·怀特著,魏柯玲译
    圣伯夫曾说:“认识一个人,特别是深入了解这个人,如果他是著名的杰出人物,就必须将他当做一项重大事件对待,不容轻忽怠慢。”(《驳圣伯夫》,第63页)虽然普鲁斯特的文艺观念与圣伯夫有别,但他应该会欣赏这句话罢。
    普鲁斯特的存在,无疑是一桩“重大事件”;普鲁斯特的生活与小说,也无法截然分开。因此,关于普鲁斯特,可用圣伯夫式方法探查之。虽然,让-伊夫·塔迪埃、威廉·C·卡特有名的大部头普鲁斯特传记均未译介过来,但在中文世界,多年来也累积了一些值得珍视的相关著作,美国同性恋作家爱德蒙·怀特的《马塞尔·普鲁斯特》是最新的一种,可惜,也可能是最粗疏的一种。大多数时候,它对传主的考察,只停留在了浅层上。
    首先,《马塞尔·普鲁斯特》只是一本小册子。短小的篇幅,当然也可容纳精彩论述,但在资料性方面,必定会逊一筹。何况,怀特的论述,极难说与精彩沾边。
    其次,书中有一些事实性错误。比如,开篇没多久,怀特说:“乔伊斯与普鲁斯特见过一面,几乎没有说话,虽然他们一起乘过一辆出租车(他们互相都没有读过对方的文字)。”(第3页)据英国历史学家、传记作家理查·戴文波特-海恩斯《巴黎1922,普鲁斯特》一书介绍,1922年5月18日,乔伊斯与普鲁斯特在巴黎富丽酒店相遇,话不投机,无甚交流。女主人问普鲁斯特是否读过《尤利西斯》,普鲁斯特回答说“没”。其时,《尤利西斯》出版没多久,只在小圈子内受瞩目,普鲁斯特英语差,又专注于自己的大作,应该是没读过《尤利西斯》的,但乔伊斯是读过《追寻逝去的时光》的,1920年,他就告诉朋友说:“我读了几页(《追寻逝去的时光》),看不出特别的好,不过我是个差劲的评论家。”
    又比如,在第七章,怀特说:“这部庞大的作品(《追寻逝去的时光》)颇为恰当地以同母亲的柏拉图式的对话开始,对话主题是19世纪的文学批评家圣伯夫,普鲁斯特对其思想和创作感到不快。”(第104-105页)显然,怀特将《驳圣伯夫》与《追寻逝去的时光》直接等同了。这个说法太奇怪了。二书开始创作的时间接近,有说法称《驳圣伯夫》最初是当小说来写的,且其中部分内容与《追寻逝去的时光》有重叠。可是,重叠就能等同?《追寻逝去的时光》的开头很出名,怀特不清楚,可听一下他书中引述了的最早退掉《在斯万家那边》的出版商之一的说法:“也许我思想褊狭,但我无法理解一位绅士怎能用三十页的篇幅描写他入睡前怎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第128-129页)
    再次,书中有大量矛盾、含糊的说法。比如,第9页,怀特说,普鲁斯特“尽管饱读诗书,学养深厚,他对抽象的思想却甚少兴趣”。第36页,怀特说普鲁斯特的唯心论浮现在《追寻逝去的时光》的字里行间。第38页,怀特又说,普鲁斯特是少有的能与托马斯·曼、罗伯特·穆齐尔等相媲美的哲学小说家。如果后两项论述成立的话,普鲁斯特又怎会对“抽象思想”甚少兴趣?在《追寻逝去的时光》中,普鲁斯特固然喜用细密笔法描摹具象事物,但由此而生的关于情爱、嫉妒、时间、死亡等主题反复的大量的思辨,不是人们一时半会就能很容易进入的。
    安德烈·莫洛亚说,一战期间,普鲁斯特有机会扩充《追寻逝去的时光》(原计划三卷,后发展成七卷),增加了不少心理学与哲学论述。如无此种“契机”,《追寻逝去的时光》会更简洁,更古典主义。存在着两个普鲁斯特:一个多次强调艺术家需依靠直觉、无意识回忆等非理性力量。另一个讲求理性,看重逻辑。在这里,普鲁斯特驳斥的,正是普鲁斯特本人。如果一味讲求直觉、梦幻,《追寻逝去的时光》一定不会达到普鲁斯特所追求的普遍性。
    普鲁斯特和乔伊斯有没有读过对方大作之类的问题,无关宏旨,但可看出怀特的粗疏、鲁莽、随意。而且,怀特是在下述层面上犯下粗疏之罪的:他崇奉普鲁斯特为偶像!但我们翻看《马塞尔·普鲁斯特》,是会怀疑怀特对普鲁斯特其人其书究竟有多深的了解。很多时候,怀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以在扯淡气氛浓厚的文艺沙龙上讲点八卦而自满的家伙。自然,普鲁斯特也是八卦的,他向贵妇、门房、司机、仆佣收集情报,但普鲁斯特写出了《追寻逝去的时光》,而怀特写出了《马塞尔·普鲁斯特》。运用圣伯夫式方法时,普鲁斯特得到了深入腠理的结果,而怀特只停留在浅层。
    可顺带提几句的是,《马塞尔·普鲁斯特》中译者对《追寻逝去的时光》及一些文学常识缺乏了解,使怀特原本不误的地方也出了错,使此书中译本“粗疏感”更甚,如将《追寻逝去的时光》中的布洛克父子译成布洛克兄弟(第10页),称盖尔芒特公爵夫人为盖尔芒特男爵夫人(多次出现,如第34页),又将普鲁斯特欣赏的英国女小说家乔治·艾略特称为“他”(第38页),称安德烈·莫洛亚为第一个普鲁斯特传记作者(第79页),原著说的是,安德烈·莫洛亚是普鲁斯特最早的传记作者之一。
    当然,也不是说《马塞尔·普鲁斯特》就一无是处了。与莱昂·皮埃尔-甘、安德烈·莫洛亚等早期普鲁斯特传记作者相比,怀特在揭露普鲁斯特性生活方面显得相当直白,“普鲁斯特的性欲有赖于对圣物的玷污,或至少是挑起性欲的一种方式”(第150页),此虽属怀特的猜测之辞,但拥有心理真实性。夏吕斯男爵不是有文雅的一面,亦有兽性的一面吗?怀特罗列了普鲁斯特的历任同性情人,并和纪德一样,对普鲁斯特的闪避、污名化自己的性取向颇有微词——— 然而,怀特缺乏理解之同情,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王尔德也无法成为怀特式的、极度开放的同性恋者,今日也难。了解普鲁斯特的性取向以及他对同性恋的态度有何益处吗?我想,是有的。在理解《追寻逝去的时光》的“性别转换法”,驱散《女囚》、《女逃亡者》中的不真实感等方面,此种了解都是有助益的。这种不真实感,很多论者都提到了,怀特也不例外,如异性恋的叙述者对阿尔贝蒂娜的同性恋情的嫉妒是不合理的,兴奋才对(第29页)。不过,即使在普鲁斯特的性爱生活方面,怀特的论述也是粗疏的,理查·戴文波特-海恩斯的《巴黎1922,普鲁斯特》,就比怀特的作品来得深入。举个例子,理查·戴文波特-海恩斯令人信服地指出,普鲁斯特极有可能与一位爱慕对象的女性恋人有过性经验。对此,不晓得怀特是全然无知,还是刻意略过不提?
    《马塞尔·普鲁斯特》中,还有一个非常荒唐的说法,不能不辩。在结尾处,怀特说,普鲁斯特为虽对爱情有全面的了解,但“他鄙视爱情,并用最简单、最机械的方式解析它”(第170-171页)。的确,安德烈·莫洛亚也说,对于爱情,普鲁斯特有一种悲观主义,但这能说明普鲁斯特“鄙视”爱情?威廉·C·卡特指出,怀特的说法是过于简单化,普鲁斯特“鄙视”的是嫉妒心极盛的、占有欲过强的———这两项“品质”,普鲁斯特均具备———爱情。《在少女们身旁》中,夏吕斯男爵说,爱谁爱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爱着”这一举动本身。《女逃亡者》中,普鲁斯特借叙述者之口说“爱,是绝无仅有的神圣”。在消除嫉妒性的爱欲之后,人们或跟叙述者、斯万一样,更全面地看清楚自己。
    我读过的其他普鲁斯特传记作品,各有各的精彩:莱昂·皮埃尔-甘的《普鲁斯特传》(重庆大学出版社2011年3月版)篇幅虽短,但对普鲁斯特其人其书都有精彩的论述,如对夏吕斯男爵的解析;安德烈·莫洛亚的好处在于平实,然亦有奇峰迭出处;弗朗索瓦·莫里亚克之子克洛德·莫里亚克的《普鲁斯特》(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5月版,另有孟湄译本)也是小册子,大量引用了普鲁斯特的书信和早年未完成的长篇小说《让·桑德伊》,让中文读者得窥一斑,不过作者将普鲁斯特与其作品主人公完全等同了;理查·戴文波特-海恩斯的《巴黎1922,普鲁斯特》,通过一个切入点(1922年5月18日普鲁斯特赴的一场晚宴),将传主与其时代结合起来,视野开阔,且不满足于点到即止。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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