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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搜寻罗永浩那样的神人 投入沸腾的生活

http://www.newdu.com 2017-10-18 北京青年报 olivia 参加讨论


    
    《搜神记》 冯唐 著 中信出版社
    2016年,冯唐主持的脱口秀节目《搜神记》在腾讯视频上线。冯唐走访小说的原型,和他们聊天过招:和意见领袖罗永浩比试商业演讲,和京城玩家艾丹比试鉴别古玉,和钢琴才子赵胤胤比试用声音打动小孩子……十三集,十三个神人,十三个人生困扰,这档无法归类的节目收获了过亿次收看。
    2017年,小说《搜神记》出版,这本小说集是冯唐与这些神人斗法之后,幻化的七个短篇故事。“搜:搜寻,找寻,探寻,挖一挖人性中的无尽藏。神:神奇,神圣,神经,神秘,那些有一些非人类特质的人类……”冯唐自己如此解释这个书名。
    
    中国很多作家没有生活没有观察
    北青艺评:《搜神记》这本短篇小说集的人物原型来自于你之前做的一档视频节目《搜神记》,怎么想到做这样的尝试?
    冯唐:这本小说最开始形成是在2015年年底,我那时候随手写了一两个故事。我想,在现在这么一个视频时代,一个大家看手机远远多于看书的时代,为什么不能把小说创作的过程转化成视频?我想了想,大家应该没有兴趣看一个作家撅着屁股在电脑前面敲字,但是收集资料,采访小说原型,看原型的生活状态,跟他们聊聊天,甚至跟他们比划比划,喝喝酒、吹吹牛这个过程,其实挺好玩——为什么不把它视频化?
    我就有了把这个概念做成一个节目的设想,一季13集,每集30分钟。这应该是第一个把作家的创作过程视频化的创新型综艺。然后,我在春节集中把这些故事写完,在出版的过程中,书的影视版权也已经卖出去了,包括《二十来岁的你》和《做鸭的男人》这两个故事,也就是说,从一个视频开始,再回到视频。这中间,是摆在大家面前的这本书。
    这本书里面写到一些大家有可能接触不到的人。这种人都带了一点点所谓的“神性”,有可能是“神经病”,有可能是“神奇”。我用我的笔,加上我的一些见识和角度,给大家一个不同的呈现。
    北青艺评:在我的印象里,你不太写短篇小说,处女作就开始写长篇,中间出版过一本短篇小说集《天下卵》,也以古代题材居多,但是《搜神记》是一部完全面对当下的小说。
    冯唐:《搜神记》里的人物原型都是当下的人,而且现在也是面对未来。我刚刚开始写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和“人工智能”有什么关系,后来慢慢发现这里面有很多相关的部分,比如能够用来抵抗AI的东西,也是从搜的这些人身上展现的那种人类能用来对抗AI的一些东西。
    北青艺评:你之前谈了很多人工智能的部分,人类能够以之对抗AI的部分就是所谓的人性、兽性、神性,这些在这本小说的主人公身上都有很强的表现。我想回到这本小说本身,谈谈内部的问题。《搜神记》里的人物原型都是非常当下的,比如罗永浩等等,跟现实离得这么近的东西其实是很难写的,我们也的确看到中国很多小说家一旦开始描写当下的生活就会走形。
    冯唐:中国确实有很多作家是没有生活、没有观察的,多数作家出现的问题就是跟真的现实生活脱节脱太远,那种作家的生活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往往也不是正常人的生活。可能从我的角度相对来讲占点便宜,我能有全日制工作逼得我不得不——都不是体验生活——你就得在里面,中间有很多挣扎、苦闷、烦心,不是表面那种“光鲜”,要撅着屁股、捏着鼻子该见一些人也得见,该开一些会也得开,跟你作为一个局外人隔岸观火那种看是不一样的,跟你在火边上坐着,甚至你可能要点火,甚至要去拾柴,又被烤到,那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无非是写作让我能够在火边点火闹来闹去,最后还能抽出来隔岸再看一下那个火,进到那个火里再出来再看,长期是这样的写作过程。
    北青艺评:是不是存在这样的作家:如果现实是一面墙,我也可以站在墙的这一边,倾听墙的那一边的人来告诉他现实是什么样?
    冯唐:有一类天才作家,他对一个小范围的事情极度敏感,然后他就扎进去,这类作家像卡夫卡,像劳伦斯,他可能反反复复地想几种关系,比如母子关系、情人关系。可能这辈子就这么多,从很小的眼儿打进去。这类作家无所谓太多的生活。还有一类作家只能写他自己经历的,但他经历的范围跨度相对大一点,比如像亨利·米勒去过很多地方、打很多杂工,他那种接触生活有可能不是接触得很深,但是你会感觉到他是在生活里面,他不是跳出来为了写而写,其实他们写,如果有办法就不写了,实在是穷得叮当响,发现自己还能做点事挣点钱,换点油换点房租,他能够投入沸腾的生活,见到生活中的怪人,把在里面的体会抽出来。哪怕像亨利·米勒晚期在大瑟尔呆着,你会发现他还是写他的日常生活,但是因为年岁大了,因为他陷在美国乡村,读起来真的没有写纽约、写巴黎那么嗨,也有他很多奇思妙想,但是你觉得没有那么贴近。
    我可能的方式,会不会介于这两者之间?我平常工作涉及范围也蛮广的,但是我在这些生活里面会挑一些对我来讲特别感兴趣的困境,一些心结,扎得相对深一点,比如人的欲望,《圆觉》《黄昏料理人》等等,差不多这就是我的一种观照方式。
    北青艺评:是的,第一篇就写了一个中年女性对一个年轻人的情感,怎么想到写这个故事?
    冯唐:《二十来岁的你》讲了一个四十岁,不能算功成名就但小有成就的霸道女总裁爱上一个小鲜肉的故事,对身体产生迷恋。因为女生有时候会有一种圣母情节,母仪天下,照顾人,能够教教人。我日常生活中接触的这些所谓的很优秀的女性在这个年岁好像都面临一些困扰,人有意思的地方是,当你看上去一切都有的时候,其实往往缺的还挺多的。这一篇里面有很多我观察的投资界、咨询界这些女生,往往是有老公、有孩子、工作也很充实、工作也很努力,所谓成就也挺大,其实自己缺的蛮多,内心里面空,不是说缺钱,内心里的空洞还是很大的。
    实际上到最后,这个“小鲜肉”也会变成她们日常中常见的那些男人,只是年龄不到,但是发展方向无非是这么一个抛物线,她现在接触的都是如此,无非提前了一块,重温了一下自己原来的青春而已。
    现在谁还看《尤利西斯》?
    北青艺评:在这个故事里面,你首次使用了女性视角,整个小说就是一封长信,其他小说似乎也努力在写作形式上有所不同。
    冯唐:确实是尽量做突破。其实写作这个东西到了现在这个年岁,每次尝试都是以练代战,你一边练一边在重新创造。《二十来岁的你》实际是一封信,这封信可能一万多字,当时我隐隐约约想到我要换一个女性视角,因为我原来都是男性视角,但是女性视角也有一些基础,因为有些女生会跟我聊她们对老公的抱怨、她们对工作的烦恼,其实我听是听过很多的,这类东西我不乏素材,所以你看里面有些东西很真实,有些虽然不是聊天对话的记录,坦率讲也不是凭空的纯瞎编。现在有很多微信,里面就能给你提示,你把这些东西稍稍跳出来给它编辑一下,甚至发挥很多,就能用。
    另外,我在做各种形式的尝试的时候,在很大程度上也希望向一些老的经典致敬,比如《二十来岁的你》就是向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致敬,在这个学习过程中,吃牛肉你是变不成牛的。《圆觉》本身是一个同性视角,而且是一种腐的视角,其实也是在尝试。《黄昏料理人》则是向《黄昏清兵卫》学习,这本小说作者是藤泽周平,李长声翻译。里面有八个故事,不爱说话的剑客,几乎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但这个绝技在当时已经没啥用,早已泯然众人过着自己的日子,我相当喜欢那个短篇集,看了好几遍。还有一些是原来没有的,像《寒山问拾得》,据我所知几乎没有过这种形式,实际上我是想从禅宗公案的形式发挥出来,无非禅宗公案说得短,比如“南泉斩猫”“庭前柏树”那些东西,但是我觉得打开,其实它可以变得很大,也挺好玩的。《做鸭的男人》实际上是按电影文学剧本的方式写的,编了一个相对来说曲折的故事,一个很庸俗的曲折故事。《五十一个强光点》是非常明确的科幻小说的样式。
    北青艺评:文学的语言和形式你一直都很强调。
    冯唐:我自己语言特征蛮明显的,现在做的,一是不要故意再做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要刻意再创某种语言风格,就让它自然变化。还有一个,在语言上我尽量少用一些形容词,多用一些动词、名词,变得更朴素一点。比如像《寒山问拾得》没有太多渲染的东西,基本都是对话,然后行动。具体怎么安排这些段落,我没有太多安排,无非是这个刀往哪儿插角度更好。我喜欢那种世界是相对复杂一点的,特别是短篇小说有一个地方好,你可以有充分的自由不用加入大量的细节,不像长篇,我自己感觉好长篇是细节,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写不出好长篇的原因,你又没生活、又没观察、又没想象力,怎么可能写好长篇?不可能的。那种整天进行某种纯意识流的长篇现在谁看啊?那个时代已经永远地过去了,比如像《尤利西斯》,你只能说在形式上那时候是创新,现在谁还看《尤利西斯》?
    北青艺评:20世纪小说走到《尤利西斯》已经到绝路了,所以后来看到拉美小说,看到马尔克斯,感觉他完全拯救了小说这种文类,还能写得那么好看。
    冯唐:小说还是要阅读快感,不能是纯粹的现代艺术装置,毕竟还是要说个状态、说个故事、说个啥。长篇对很多人来说相对有挑战,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你要有大量的细节,甚至对一个你描述的主体要有足够的相关的研究才行。比如说你那么一个场景里面的各种事情,到底应该长成什么样子,比如像《不二》,当时看了很多关于器物、关于考古、关于当时城市的穿着,甚至仕女的发饰等等,你要看好多相关的东西,你在那个时候基本要变成半个专家。
    北青艺评:谈到短篇小说,有对你影响很大的作家吗?短篇小说的写作对你意味着什么?
    冯唐:短篇小说我读得最多的是雷蒙德·卡佛,麦克尤恩读得偏多。塞林格的短篇也不错,但是他的水平参差不齐,他的《九故事》里面有特别好看的,但是也有没太大意思的。说到影响,不知道,我觉得我的短篇风格还在形成过程中,还没写够。最近又在时尚杂志开了一个短篇专栏,打算再加点码。很多欧美作家短篇都是发表在时尚杂志上的。
    短篇小说的写作对我而言,第一,相当于长篇你有些想写的东西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精力,无论是生活还是研究,你可能没有足够的东西,我特别不喜欢凑数,还是蛮难的。这是一个考量,这些东西你有一定生活、有一定积累、有一定研究,你就拿短篇小说去表达。第二,有些内容更适合短篇小说,不需要用一个长篇,大家也没那个耐性去把这么一个有一万字就能说明白的事非要看十万字。像《圆觉》能扩充成一个长篇,像《二十来岁的你》有可能扩成一个长篇,但是问题来了,《二十来岁的你》如果扩长篇,我还要做好多调查和实际工作,然后往里补充。一旦调查的东西写太多了,我一直很少写商业的东西,就会出现让一些相关的人不舒服。
    北青艺评:是的。虽然你在商业领域涉猎多年,从麦肯锡到现在的中信资本,但是你的小说里很少写到这一块。
    冯唐:如果你写短了还好,写长了,那些细节一出来,大家有可能会对号入座,所以这也是现阶段的一个限制。第三,这是我原来始料不及的,原来认为短篇小说一定卖不过长篇,这个事情可能就是这几年渐渐变化,有些“轻阅读”会出来,大家没那么多时间看。但我自己的阅读习惯,还是更喜欢看长篇,我好不容易进到一个环境,马上出来很不爽,我希望能够进得更长,这是第三点的A。第三点的B,如果你转影视,坦率讲不需要长篇,而且长篇有可能还会限制它。像《春风十里不如你》,当时导演和编剧反反复复跟我确认说他们是不是有足够的自由去改?我说当然有足够的自由去改,这里面其实一万字到两万字完全可以给一个基本的人设,主要的情节发展、主要的环境基本都给出了。
    “我爸认识所有的鱼”
    北青艺评:还有其他写作计划吗?长篇也在继续写吗?
    冯唐:长篇也在写,我正在读一些书,都是跟《我爸认识所有的鱼》相关的,东南亚的近代史、中国的民国史、建国以后1949年以来的历史都在看,主要是围绕一个人在世界上的漂泊。我爸是1930年生的,如果更早些生的人,有可能是遭遇世界历史上最动荡的一代。当然技术可能是我们这代人见到最多的变化,但是从社会、政治、经济,变化最大的可能是他们那代人。那么一个时代,一个剧烈动荡的时代里,一个人一直在漂泊,怎么找归属,你怎么安身立命,其实也有好多想法。此外,从儿子写父亲的角度,好像中国类似作品不多?我父亲生在印尼,在印尼长到18岁,在那儿经历了二战,然后回到国内。他们家他是老大,有八兄弟,都跟着爷爷回来了,爷爷落叶归根,这八个人的生死别离已经很有意思了。
    北青艺评:这些都是你听你爸爸说的?
    冯唐:对,当然他说的也不多,我妈的记忆也经常有一些偏差,但是可以用历史跟想象去补。这本小说我准备写三年,作为“垂杨柳”系列的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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