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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女诗人巴雷拉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当代拉美文学研究》社 朱景冬 参加讨论

    作者简介:朱景冬,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布兰卡·巴雷拉﹙1926—2009﹚,秘鲁女诗人,生于利马,母亲是以笔名塞拉菲娜·金特拉撕著称的诗人和广为人知的本土华尔兹作曲家埃斯梅拉尔达·贡萨莱斯·卡斯特罗,父亲远居他乡,自谋生计。巴雷拉1943年进圣马尔科斯国立大学攻读文学与教育,在校期间结识了塞巴斯蒂安·萨拉萨尔·邦迪、哈维尔·索洛古伦、豪尔赫·爱德华多·埃耶尔松、佛朗西斯科·本德苏、华盛顿·德尔加多和卡洛斯·赫尔曼·贝利等秘鲁作家,并且阅读了克维多、加西亚·洛尔卡、里尔克、马丁·亚当、内瓦尔、贡戈拉、塞尔努达、马拉美和艾略特等欧美诗人的作品。那时的利马,有一个名叫“潘乔·菲耶罗”的俱乐部,每个夜晚都有许多文艺青年聚在那里,其中有布斯塔曼特姐妹、何塞·玛丽亚·阿格达斯、韦斯特法伦、莫罗、胡利亚·科德西多、萨,博加尔、格娄等小说家、诗人、雕塑家,他们谈论秘鲁,议论世事,交流文坛信息。巴雷拉聆听他们的讲述,获益匪浅。她后来回忆说:“那不仅仅是一个大家共舞和机智消遣的地方。我坚信我,在那里听取和懂得了许多关于秘鲁的重要事情,觉得秘鲁是一个非常阴暗、痛苦、几乎难以形容却又是那么真实的地方。”
    从1947年开始,巴雷拉为大诗人埃米利奥·阿道夫·韦斯特法伦主编的《居所》杂志撰稿。1949年她和丈夫、秘鲁名画家费尔南多·德西斯洛前往巴黎侨居,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参加由奥克塔维奥·帕斯和雅克·兰斯曼组织的文学与艺术活动,认识了萨特、西蒙·博瓦尔、亨利·米肖、莱热、鲁菲诺·塔马约、阿尔贝托·贾科梅蒂、马丁内斯·里瓦斯等欧美作家,深受存在主义和超现实主义思潮的影响,这种影响明显地反映在她后来的诗歌创作中。在巴黎住了几年后,巴雷拉又前往佛罗伦萨和华盛顿旅居,从事翻译和新闻工作。1962年回国,定居利马。
    1977年至1979年,巴雷拉担任国际笔会秘鲁中心秘书长,并以此身份出席在汉堡(1977)、斯德哥尔摩(1978)和里约热内卢(1979)召开的国际笔会代表大会,还于1974年和1979年间在墨西哥经济文化基金出版社利马分社供职。
    最初,布兰卡·巴雷拉在秘鲁诗人和剧作家萨拉萨尔·邦迪鼓励下开始写诗,奥克塔维奥·帕斯为她出版了第一部诗集《那个港存在》(1959),并为她这部诗集确定书题和作序。帕斯是巴雷拉成才道路上的第一位伯乐,对她的诗歌生涯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在后来的岁月里,巴雷拉陆续出版《白天的光》(1963)、《华尔兹和其他虚假的供述》(1972)、《乡村歌谣》(1978)、《肉体的训练》(1993)、《泥之书》(1993)、《动物音乐会》(1999)、《虚假的键盘》(2001)等诗集。她的诗作已译成英、法、德、意、俄、葡等十几种文字。巴雷拉早就被认为是20世纪拉丁美洲具有代表性的诗人,享有很高的世界声誉。进入新世纪后,她的名字和成就愈加受到国际文坛的瞩目,使她赢得许多重要奖项:墨西哥奥克塔维奥·帕斯诗歌与随笔奖(2001)、西班牙格拉纳达市国际诗歌奖(2006)、西班牙索菲亚王后西班牙美洲诗歌奖和加西亚·洛尔卡诗歌奖(2007)等。
    作为一位诗人,“巴雷拉不满足于她的荣誉,也不沉醉于她的诗歌;她的诗不解释什么,也不证明什么,但也不是内心世界的披露,而是一种用火、盐、爱情、时间和孤独刻画的黑石头,也是对自己的意识的探察。”(帕斯语)
    巴雷拉的首部诗集《那个港存在》记述了她在秘鲁的重要港口苏佩港度过的童年。在《苏佩港》一诗中,她描写了她的童年生活:“我的童年在这条海岸边,/在高高的天空下度过……在那里,我用光滑的石头砸坏父母的房屋,/砸坏小鸟儿的笼子。/打开瓶盖儿,一股黑烟冒出来,微微地染黑父母的花园和天空。”同时她也显然按照超现实主义的艺术原则描写了她眼前的景象:“她走进黑夜,/看见星星坠落在小广场上,/一只小鸟失去双眼落在地上……”奥克塔维奥·帕斯在为此书作的序中高度赞扬巴雷拉的诗歌,说她的诗刚柔相济,在女诗人中是罕见的,并称这部诗集是“一位秘鲁姑娘的独唱。”
    巴雷拉的第二部诗集《白天的光》在形式和主题上是其首部诗集的继续。诗集分三部分,第一部分包括6首散文诗,没有总题目,其中第一首《事物的顺序》最重要,是献给墨西哥诗人奥克塔维奥·帕斯的。诗中的我凭借文学创作面对现实:诗人通过写作艺术从闯入的现实的打击下幸存下来。这表现了诗人顽强的生活态度:诗中的我通过对真实世界和抽象世界的观察,创造了一种“确定的顺序”,用来指导他的生存、创作活动和对人与事的态度。另一首诗《阳春》也很有意思:诗人在观赏春天时,把它想象成一个既对立又和谐的空间。诗集的第二部分有总题目,即《花园里的死亡》,由7首短诗构成,其中心主题是大自然:一个把和谐建立在对立基础上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的空间。不幸的死亡和美丽的花园两个概念显然是对立的。诗人把《夏天最黑的东西》作为第一首,把《永远》作为最后一首,这种安排的用意十分明显:作为矛盾的空间(黑的东西与明朗的夏天相对立)的大自然和对它的观赏,会在诗中的我的心中激发感受,其感受永远和他对现实的对抗态度联系在一起:“总是我,/总是我去抗击。”第三部分题为《面对太平洋》,由8首比较长的诗构成。其主题,除了对大自然的观赏和对现实的对抗态度外,又多了一个新因素,即激发诗中的我的意识。八首诗是《面对太平洋》、《华尔兹》、《冬天和逃跑》、《某位上帝的面具》等。总之,《白天的光》表现的是一个明亮的时刻,在那个时刻,诗中的我观赏着周围的世界(大自然和梦幻般的空间),通过反省激发他的意识,扩大他的视野。他以其处世的态度和创作才能使自己保持着“永远抗击现实”的姿态:多亏白天的光,他才能够思考他在世界上的位置和他存在的复杂性。
    《华尔兹和其他虚假的供述》是巴雷拉的第三部诗集,是她沉默了9年后出版的。诗集由15首诗构成,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题为《华尔兹》,包括9首诗,即《华尔兹》、《奉告祈祷华尔兹》、《谁也不知道我的事情》、《练习》、《历史》、《我遇到》、《体育》、《托伊》和《玫瑰就是玫瑰》;第二部分题为《虚假的供述》,包括6首诗,即《家庭秘密》、《时间更快》、《神奇的力量》、《同西蒙娜·韦尔交谈》、《奥顿皇帝的审判》和《奥弗——苏罗——瓦兹》。15首诗中最优秀的是《华尔兹》、《奉告祈祷华尔兹》和《奥弗——苏罗——瓦兹》。
    《华尔兹》是诗集的第一首诗,这首诗巧妙地把诗歌和散文、把黑人世界和爵士、把南美世界和华尔兹、把世界主义和地方主义、把日常生活和悲剧、把主观世界和客观现实、把大城市利马和超级都邑纽约、把华尔街的高塔和巴兰科的爬藤植物结合在一起。这是一种蒙太奇,其顺序被短暂的对话和突然的回忆打乱。诗篇以诗人对其故乡利马的诅咒做结束:广大的城市的肮脏景象让人回想起某种像戏剧舞台布景那么不真实的东西,利马看上去像一个令人厌恶、没有牙齿的乞丐。
    《奉告祈祷华尔兹》是一首散文诗,祈祷者是圣女,是圣母本人,其祈祷是对奴役她的上帝的斥责和谴责,她谴责上帝及其作为:“看你对我做的事情:博物馆最可怜的圣女,厕所旁最后一个展厅的圣女,左胸下有个一只像眼那样的黑伤口……我吞着自己的泪水,一年每天都流血……我在这间刑讯室里流血、呻吟,你看我这衰老的皮肤,这不育的、只知道痛苦的肚腹。你听你的王国的号声。诺亚每天早晨都出事,整个大海都可怕,整个太阳都有毒,整个天空都是石头。你还想把我怎么样?”诗歌表现了圣母巨大的、难以描述的、不间断的痛苦,等待她的只有孤独、顺从、忍耐和沉默。
    华尔兹,是指秘鲁本土流行的一种舞曲,并非欧洲那种高雅的华尔兹。它是20世纪初利马下层社会流行的文化表现形式。巴雷拉把它引入了诗歌创作,这类诗就成了同秘鲁本土华尔兹传统的对话。这些诗清楚地反映了支配利马的社会等级,表现了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们的命运和感受,以及伴随着日常生活的痛苦和不幸。
    《奥维尔——苏罗——瓦兹》是献给荷兰画家凡·高的,题目是指凡·高的自杀地地点巴黎南方的村庄奥维尔,诗是根据造成凡·高精神失常的若干事件(包括他和高更交谈发生争执而导致其割耳的悲剧)写成的。他的自杀恰恰是他走投无路的标志。凡·高代表着现代人的矛盾。他生活在一个被科学和哲学的进步剥夺了神圣性的世界上,他不能摆脱几个世纪的宗教束缚。诗人把他写成了一个被世人抛弃的人:“谁也不给你开门,/你继续敲着,/坚持着,/门里头响着音乐,/不,是电话铃声,/你错了,/是机器的嘈声,/是导电的喘息声,/是哀叫,是鞭子声,/不,是音乐,/不,有人在慢慢地哭。”此诗被认为是对现代社会、工作的狂热和试图以另一种方式看世界的人的失望心态的批评。
    在艺术上,巴雷拉在诗集中出色地运用了她自己惯常运用的某些手法,譬如对日常事物的描写、幽默和讽刺,并从各种诗歌(从最普通的到最为杰出的诗歌)中汲取营养。譬如《玫瑰就是玫瑰》一诗中使用的嘲讽手法。诗曰:“它一动不动地吞噬着阳光,它袒露着/淫荡的红色/它有那种可憎而短暂的事物的完美/用它那陈旧的香气,污染着诗韵。”在传统和人们的习惯中,玫瑰一向是最纯洁、最娇美的象征,它代表着爱情和最美好的愿望。而在巴雷拉的笔下,玫瑰却成了淫荡、可憎、陈旧的东西,完全丧失了传统的玫瑰那种高贵、典雅、华美的气质,不但不可爱,反而十分可憎。诗歌虽然廖廖数行,却以无情的嘲讽把关于玫瑰的传统观念彻底打碎。
    《乡村歌谣》是巴雷拉的第四部诗作,歌谣有的特别简短,而且节奏缓慢,像格言、警句或日本的俳句,这是由于巴雷拉受东方文化和文学,尤其禅宗的影响的结果。例如第一首《铁栅》,只有两句:“何谓光明,何谓黑暗。”有的只有十几个字,甚至更少:比如《夜晚》:“老工匠/你看你那一天/说的什么谎。”或《后面》:“在玫瑰或影子后面。”有的则比较长,譬如《蒙西·莫诺不会唱歌》,多达三四十行,诗影射的是科学,科学倒是精确,却不会唱歌,并且还远离诗歌。诗结束时巴雷拉以《偶然性和必然性》的作者雅克·莫诺的话“我们将化作尘土,钟情的尘土”戏弄地模仿西班牙作家佛朗西斯科·德·克维多:“因为我们是核糖核酸/但永远是钟情的核糖核酸……”此外,这也是她对其爱人的回答,她粗暴地对他叫道:“亲爱的,/我爱一切不属于我的东西,/比如你和你那张包着灵魂的驴皮/以及我送你的那一对/你永远不敢用的蜡翅膀,/你不知道我对自己的美德多后悔……”
    取作诗集书题的诗篇《乡村歌谣》是巴雷拉的名篇之一。诗歌以“在我的空盘子里,生命是一块上天的猪肉”开篇,全诗37行,诗作以讽刺和隐喻手法,表现了生存的孤独,人生于世,不过像空盘子里的一口饭菜,而按照基督教的说法,人生来就有罪,即所谓原罪,人和上帝的关系是从属关系,人掌握在上帝手里,上帝支配着人的命运。乡村歌谣本是中世纪行乞的学生游唱的民歌小调,他们从一个酒馆到另一个酒馆,歌唱他们的乞丐生活,苦中作乐。中世纪的法国诗人弗朗索瓦·维庸就写过不少这样的歌谣,乞丐、妓女、流氓、无赖、骗子和叛逆等都是他歌唱的对象。巴雷拉也古为今用,用歌谣来表现当今社会下层形形色色不幸者的痛苦生活和悲惨命运。与此同时,巴雷拉也对他们表示了深切的同情,表达了自己内心的辛酸感受。
    上世纪80年代秘鲁有一群女作家登上文坛,其中有卡门·奥列、罗西奥·西尔瓦·圣蒂斯特万、帕特里西亚和阿尔瓦等,她们创作了一种反常规的、咄咄逼人的、表现性和生理问题的诗。巴雷拉以诗集《肉体的训练》参加了这种诗歌革新运动。这是巴雷拉的第五部诗集,诗集汇集了诗人从1978年至1993年创作的13首诗,都是典型的精致之作,没有多余的修辞。13首诗表现了一个人13次面对绝望的情景,13次练习睁争着眼死亡的方式,13次神志清醒的训练。对巴雷拉来说,诗歌创作几乎是患了一种不治之症,是一种生存于世的一种方式。她在诗集中展现了一个失落和幻灭的世界,那是一个人在徒劳的死亡练习中挣扎的地方。巴雷拉从著名僧侣伊格纳西奥·德·洛、约拉的著作《精神的训练》得到启示,表现人如何面对死亡和忍受肉体上的痛苦。所谓精神训练,就是对人的不良精神状态进行分辨和控制,是一种宗教性的修炼,而肉体训练则是世俗的,在一、定程度上是亵渎神明的。取为书题的诗《肉体的训练》具体表现了人的肉体所遭受的无情岁月折磨的情形:被损坏的身体在人的心中引起了恐惧,使之陷入瘫痪,让人感到极为难受,甚至感到恐怖,害怕死后肉体会腐烂。在另一首诗《假设》中,也描述了岁月对肉体的侵害:人不可避免地坠入时间的长河中,由于时间的腐蚀,肉体便渐渐衰老,丧失活力:“火的热量消失/胸如灰浆、/腹似石块、/眼像死水/这就是你。”诗集中关于肉体遭受时间破坏的描写屡见不鲜:时间支配着人的肉体,慢慢毁坏着它,直到只剩下残骸。在《肉体的训练》中,可以看到肉体被逐渐和具体耗损的过程。其结果是伤痕累累,体衰多病。对策只有一个,那就是设法康复,也许这就是巴雷拉的意图所在。
    巴雷拉的第六部诗集《动物音乐会》包括21首诗,具有后超现实主义倾向。这一倾向试图综合以前的一切先锋派运动。诗集被认为是一部成熟而充满智慧的杰作,形式严谨而有节制,主题广泛而有深度,无论从诗篇结构的一致性还是诗篇的连贯性来说,它都是巴雷拉最优秀的诗集之一。其主题几乎无所不包:死亡、日常事物、牲畜、童年、人的精神、生活的快乐与痛苦、人的各种感受的两面:柔情和愤恨、希望和绝望、和谐与混乱、渴望与满足、精神上的空虚与充实等。《峭壁》、《每天死一点》、《心的痛苦》、《牲畜》、《孩子吃饭》、《金属物品》等便是表现这些主题的代表性诗篇。在《峭壁》中,一个虚弱的小蜘蛛因为其躯体束缚着它的灵魂而感到气愤,它出现在阴暗的峭壁上,奋力向上爬,渴望见到光明。在《每天死一点》中,使人觉得人死不要太突然,应该渐渐的死去。在《孩子吃饭》中,诗人写道:“孩子边哭边吃/边吃边哭/在动物音乐会上/快乐和痛苦/让天使鼓动两个音乐的腮帮。”一个孩子哭着吃饭的情景跃然纸上。《心的痛苦》描述了心脏的敏感性:它是一个活生生的器官,很容易感到疲惫。《金属物品》探察人对其行为的记忆,试图再现人的童年那种几乎像动物一般无辜的状态。在诗集中,巴雷拉为读者营造了一个美妙的小型动物园,里头有蜘蛛、有猪、有公山羊,还有几条鱼。诗集的结构十分精细,让人一刻儿也忘不了这个诗的动物园。最后·一首诗写的那头家畜十分可爱:“它在泥中翻滚/它在歌唱/胸中哼叫着爱/它披着肮脏的光/去参加节日。”在巴雷拉的笔下,世间的生灵没有高级低级之分,没有人和动物之别,把人动物化,把动物人格化,彼此和谐相处,孩子哭泣,动物唱歌,形成了人和动物的音乐会。
    无庸置疑,巴雷拉是当代拉美诗歌的最强音之一,她的诗歌创作自始至终都很严谨,具有拉美女诗人优秀诗作的高度和激情,她被认为是继墨西哥索尔胡安娜·德·拉·克鲁斯、乌拉圭胡安娜·德·伊巴沃罗和古巴杜尔塞·玛丽亚之后拉丁美洲最杰出的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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