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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袤的文献学思想与实践(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求索》 刘跃进 王玮 参加讨论

    二 尤袤的版本学思想
    《遂初堂书目》著录版本并非偶然,有其历史原因,是“雕版印刷的发展在历史文献学上的反映,或者说,因雕版印刷而随之产生的文献版本问题已引起了学者的足够的重视”⑦。两宋时期是雕版印刷发展的高峰期,随之而来的是刻书成为一种风尚。朱熹曾经感慨“平日每见朋友轻出其未成之书,使人摹印流传而不之禁者,未尝不病其自任之不重而自期之不远也”⑧,可见当时滥刻之风。不仅如此,刊刻时以意改书的情况也大有人在。苏轼云:“近世人轻以意改书,鄙浅之人好恶多同,故从而和之者众,遂使古书日就讹舛,深可忿疾。”⑨
    尤袤亦刻书,但其刻书态度端正,质量较高。据现存史料可知,尤袤至少刊刻过《文选》《山海经》《隶续》《申鉴》《玉堂集》与《河南集》等六种古籍。尤袤《文选跋》云:“踰年乃克成……淳熙辛丑上巳日晋陵尤袤题。”袁说友《文选跋》亦云:“阅一岁有半而后成,则所以敬事于神者厚矣。”由此可知,尤袤当在淳熙六年(1180)下半年始刻《文选》,于淳熙八年(1181)上巳日完工。又,《梁溪遗稿》文抄补编中存有一篇《山海经跋》,跋文后标明“淳熙庚子仲春八日,梁溪尤袤题”。尤袤当于淳熙七年(1180)农历二月刻《山海经》。又,《四库全书·目录类二》提要记:
    《隶续》二十一卷,宋洪适撰。适既为《隶释》,又辑录《续》,得诸碑依前例释之,以成是编。乾道戊子始刻十卷于越,其弟迈跋之。淳熙丁酉范成大又为刻四卷于蜀,其后二年己亥德清李彦颖又为增刻五卷于越,喻良能跋之。其明年庚子尤袤又为刻二卷于江东仓台,辇其版归之越。⑩
    洪适《盘洲文集》卷六十三《池州隶续跋》载:“明年(淳熙七年)锡山尤延之刻二卷于江东仓台,而辇其板归之越,延之与我同志,故郑重如此。”(11)由此可知,淳熙七年(1180)尤袤还刊刻了两卷《隶续》。又据《梁溪遗稿》文抄补编《申鉴题辞》所记可知其于淳熙九年(1182)刊刻过《申鉴》。《郡斋读书志》卷五下《附志·张文定玉堂集二十卷》记:
    右张文定公方平之文也。公字安道,宋城人。明道二年以茂材异等擢为校书郎。神庙时参大政,元佑六年终于太子少师致仕,赠司空,谥文定公。出入两禁垂二十年,一时大典多出其手。刘忠肃尝序其《玉堂集》二十卷,乃在东坡所序《乐全集》四十卷之外。淳熙九年,锡山尤袤重刻于江西漕台。(12)
    可知淳熙九年(1182)尤袤还刊刻了张方平《玉堂集》二十卷。从淳熙六年至九年,尤袤连续四年致力于刊刻事业,至少有五部成果问世,可谓成果颇丰。晚年仍坚持刻书,据《河南先生文集》附录《杂见事实·河南集跋》载:
    师鲁集二十七卷,承旨姚公手录本。予往尝刻师鲁文百篇于会稽行台,今乃得阅其全集,甚慰,因付梓行之。我朝古文之盛,倡自师鲁,一再传而后有欧阳氏、王氏、曾氏,然则师鲁其师资云。淳熙庚戌,锡山尤袤延之跋。(13)
    淳熙庚戌应即绍熙元年(1190),尤袤在1189年前后刻印尹洙《河南先生文集》,时已年过花甲。
    以上六部古籍的刊刻,一方面与时代背景有关,另一方面也源于他对书籍的热爱与官职的便利,同时也与他的文献学思想密切相关,可以说,这些古籍的刊刻正是他文献学思想的真实反映。
    第一,坚守学术,择优而刊。
    《文选》主要分李善注与五臣注两种,从五臣注诞生之后,直至宋朝初期,一直为世人所重,李善注则居于下位。其中虽不乏支持李善注者(14),亦无法扭转整体趋势。北宋天圣中(1023-1032),刘崇超上言:“李善《文选》援引该赡,典故分明,欲集国子监官校定净本,送三馆雕印。”这说明李善注的价值重新被世人发现。在刘崇超的建议下,北宋国子监刊刻了李善注《文选》。从此,李善注的地位逐渐上升。苏轼亦赞赏“李善注《文选》,本末详备,极可喜”(15),批评五臣注“真俚儒之荒陋者”(16)。像苏轼这样的大文豪,在学术领域的号召力与影响力非同凡响,甚至可以改变一个时代的学术走向。尤袤就深受其影响,放弃当时流行甚广的五臣注和六臣注本《文选》,敏锐地选择了李善注。他在《文选跋》中说:“贵池在萧梁时寔为昭明太子封邑,血食千载,威灵赫然。水旱疾疫,无祷不应。庙有文选阁,宏丽壮伟,而独无是书之板,盖缺典也。今是书流传于世,皆是五臣注本。五臣特训释旨意,多不原用事所出。独李善淹贯该洽,号为精详。虽四明赣上各尝刊勒,往往裁节语句,可恨!”尤袤对于李善注、五臣注的认识与苏轼等人一致。
    第二,汇集众本,谨慎校勘。
    清人讲究版本,尤其珍视宋元本,而在翻刻时则存在究竟是保留原貌还是校改的争议,这属于文献学理念不同。五代至北宋时期,是刻本产生的初期,在刊刻时自然与清人想法不同,宋人刊刻一本书不容易,在上版前定要仔细选择版本、认真校勘,尽可能呈现出一个价值较高、错误较少的版本。《册府元龟》卷六〇八记载:“先是后唐宰相冯道、李愚重经学,因言……尝见吴蜀之人鬻印板文字,色类绝多,终不及经典,如经典校定雕摹流行,深益于文教矣,乃奏闻。敕下儒官田敏等考校经注……先经奏定,而后雕刻……”(17)类似之例,数不胜数。这种做法在宋代是普遍的,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由于宋代的校雠学家学识渊博、态度认真,故而校勘出来的版本往往可信度很高,这也是后世看重宋本的一个重要原因。
    尤袤也继承了这种校勘传统,在有多种版本可以参校的情况下,并非完全依照底本刊刻,而是广校众本,尽可能校出一个错误率低的善本。徐锴《说文系传》尾载尤袤《说文系传题跋》:
    余暇日,整比三馆乱书,得南唐徐楚金《说文系传》,爱其博洽有根据,而一半断烂不可读。会江西漕刘文潜以书来,言李仁甫托访此书,乃从叶石林氏借得之。方传录未竟,而余有补外之命,遂令小子概于舟中补足。此本得于苏魏公而讹舛尚多,当是未经校勘也。乾道癸巳十月廿四日,尤袤题。(18)
    通过“此本得于苏魏公而讹舛尚多,当是未经校勘也”一句,我们可以隐约看出尤袤赞成在校勘过程中改正舛讹之处,而非保留原貌的错误,这样有利于促成善本的产生,但前提是有校改依据。可以进一步证明此观点的证据便是淳熙七年池州本《山海经》的刊刻。尤袤在跋文中说:“予自绍兴辛未至今,垂三十年,所见无虑十数本,参校得失,于是稍无舛讹,可缮写。”尤袤辗转三十年,通过参校十数个版本,终于校勘出一个基本没有舛讹的本子,然后才加以缮写、刊刻。通过校勘,他还得出了《山海经》是先秦古籍,并非时人所言为后人所作的论断。可见其并非单纯校勘,还进行了一番深入研究。《直斋书录解题》卷八地理类“山海经十八卷”云:“今本锡山尤袤延之校定。”(19)尤袤之后,《山海经》才成定本,这是尤袤的一大贡献。另外,《遂初堂书目》记有“遂初先生手校《战国策》”一书,应是他拿“旧杭本”与“姚氏本”对校后得出的一个品质较高的版本。
    《宋史》云:“袤少从喻樗、汪应辰游。”(20)汪应辰《文定集》卷一〇《跋贞观政要》记载:
    此书婺州公库所刻板也。予顷守婺,患此书脱误颇多,而无他本可以参校。绍兴三十二年八月,偶访刘子驹于西湖僧舍,出其五世所藏之本,乃后唐天成二年国子监板本也,互有得失,然所是正亦不少,疑则阙之,以俟他日闲暇寻访善本,且参以实录史书,庶几可读也。(21)
    尤袤与汪应辰的校勘思想非常接近,这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同一时代,且在学术上志同道合。因此,尤袤的学术思想,是那个时代的学术思潮的一个缩影。
    第三,疑则阙之,以俟知之。
    《梁溪遗稿》文抄补编存尤袤《申鉴题辞》:“荀悦书五卷,观其言,盖有志于经世者。其自著《汉纪》尝载其略。而范晔《东汉书》亦摘其篇首数百言,见之《悦传》。近《汉纪》会稽郡已版行,而此书则世罕见全本。余家有之,因刻置江西漕台。但简编脱缪、字画差舛者不一,不敢以意增损,疑则阙之,以俟知之。淳熙九年冬十月己亥、锡山尤袤。”(22)《申鉴》与《山海经》情况不同。《山海经》世存多种版本,故而尤袤历经三十年,广校众本,目的是尽可能校勘出一个“稍无舛讹”的本子。而《申鉴》版本世所罕见,尤袤家藏一本,无其他版本可资参校,但惜其传之未广,故而刊刻以惠学林。在缺乏版本依据的情况下,尤袤即使发现“简编脱缪、字画差舛者不一”,仍不敢轻易校改,而是采取“疑则阙之,以俟知之”的处理办法。这种做法无疑是谨慎的,是校勘古籍的正确之道。
    总之,尤袤的校勘学思想符合文献学发展方向。清代著名校勘学家顾广圻亦提倡不轻改古书,而他在刻书时也只做到不轻改而已,遇有明显错误,又有底本为据,他还是会改。近代校勘学家章钰在《程雪楼集》跋文中说道:“老辈校勘之学,略分两例:一在存古,如覆刻经典古本,稍涉异同,则另撰校记,以备考证。一在求是,如唐宋以下著述,根据旧本,既灼知其脱误之处,获有佐证,亦不敢依样壶卢,为全书复留创痏。”(23)这些为后世文献学家遵循的法则在尤袤时便已使用。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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