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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网络诗歌的几个问题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文学网20100718 寒山石 参加讨论

网络诗歌是网络文学的一个分支。对网络诗歌的界定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网络诗歌是涵盖所有以诗歌形式出现并借助网络媒体进行传播的文字,也就是说,只要在网络上存在的诗歌都归入此范畴。狭义的网络诗歌仅为直接在网络上创作并主要或者率先以网络为渠道传播的诗歌,即由网民在电脑上创作,通过网络发表,并由其他网民进行阅读、参与评论的诗歌作品。我们对网络诗歌的讨论也只限于对狭义网络诗歌的分析。
    一、网络诗歌的价值与优势
    

    1983年,一本名为《第三次浪潮》的书席卷中国,成为那个年代年轻人的必读书目。这是一部给几代人指明未来方向的不朽经典,思想震撼至今不绝。美国未来学家托夫勒在这本书中将人类社会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次浪潮为农业阶段,从约1万年前开始;第二阶段为工业阶段,从17世纪末开始;第三阶段为信息化阶段,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我们现在正亲历着如托夫勒所言的第三次浪潮社会。而从语言的传输方式来看,如果说语言的出现使人类揖别了动物,是人类信息传输方式的第一次大变革;文字的发明使人类告别蛮荒、走向文明,是人类信息传输方式的第二次大变革的话,那么电脑的发明、网络的出现和数字化时代的到来将使人类社会的发展进入信息高速公路,成为人类信息传输方式的第三次大变革。所以,首先必须肯定:网络诗歌的出现,给冷寂的诗坛注入了一股强盛的创作活力,也为诗歌走向大众开辟了一条崭新而广阔的“高速路”,是诗歌传播史上的一次巨大飞跃。网络诗歌的优势在于:
    一是自由抒写的开放性。网络诗歌赋予诗人自由是前所未有的,任何人都可以在网络这个自由、平等、开放的平台上展示自己,享受网络所带来的灵魂自由舒展的快感。而且,网络诗人的写作更多的是基于一种生命力的驱使,一种自我实现的渴望,一种倾诉与倾听的率性而为,充盈着一种自由的精神,从而给诗歌带来了更为独立的品格。正如首都师范大学文学博士谢向红所说:“网络为诗歌创作提供了自由空间。在网络诗歌创作中,以‘网名’出场的诗人可以抛弃‘社会面具’和‘审美承担’的焦虑,以抒情写意或游戏娱乐为目的,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尽情抒写自我,真正实现‘我手写我口’的诗歌自由之梦。”[i]网络诗评家李霞也认为:“自由性是中国网络诗歌最有诱惑力的特征。”[ii]
    二是海纳百川的包容性。网络诗歌创作主体的无限性,以及个人情感体验的丰富性和审美趣味的多样性,使当代诗歌的发展更不确定,呈现出千姿百态的多元化特征。无论谁、无论什么流派都可以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不仅为“先锋诗歌”、“探索诗歌”的出现创造了无限可能,而且也促进了诗歌创作的百花齐放。甚至,“网络诗将导致现代汉诗全方位的改变,甚至由此产生新的美学革命和文体革命。即网络诗会改变诗的形态、功能、美学特征及创作诗的思维方式、写作方式、传播方式和接受方式,特别是会打破传统诗歌的作者和文本中心论,有利于诗的繁荣。”[iii]
    三是即写即发的便捷性。网络诗歌的快捷性、即时性是纸质诗歌无法比拟的。一首诗完成后马上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得以发表,而减少了诸多门槛,从而使更多的写作人群参与到诗歌活动中,这是以往印刷品纸制出版刊物无法取代的。王珂认为:“在当前诗歌刊物和诗集出版不景气,诗人与读者由于书面传播渠道严重不畅,造成两者之间无法沟通的形式下,互联网已经成为现代汉诗传播的最大媒体。”[iv]“网络拆除了诗歌发表的人造壁垒,为诗人自由发表作品提供了‘绿色通道’。”[v]
    四是探讨交锋的互动性。青年学者檀作文说:“网络意味着地球村,意味着圆桌会议。网络将散在各地的单个诗词爱好者聚拢到了一起。”[vi]前网络时代由于地域悬隔,文学爱好者散体存在,显不出是个群体。而网络消解了交流者之间的地域差异、身份差异,为诗歌提供了一个更开放、更自由的讨论空间, 他们在网络上写诗、谈诗,用鼠标和键盘寻找自己的知音和同道,寻找自己心灵栖息的场所,作者与读者之间的互动加剧。读者可以在网络作品的页面上直接发表评论,作者可以向读者进一步阐释自己的作品,同时也可以根据读者的反映调整自己的写作,这种充分的互动性是传统文学无法实现的。而且,网络写作者兼有作者、读者、评论者三重身份,可以在写、读、评的过程中加深对于写作的理解,逐步领悟写作的真谛,网络成为提升创作水平的“练兵场”。网络为作者和读者的交流活动提供了快捷、方便的平台,因而论坛新作难以计数,点评跟贴热热闹闹,诗歌活动如火如荼,交流聚会比比皆是,为文本交流、情感共鸣、诗艺探讨提供了十分难得的平台,也进一步激发了作者的创造活力。正如李寻欢所承认:“当时的感觉非常奇妙。一种是自己在尽情宣泄的感觉,另外一方面由于发在网络上,发出的当天就有人叫好,希望第二天可以看到其他新的内容,这种感觉督促着我,连续10天在一种非常亢奋的创作状态里。”[vii]
    五是传播方式的时效性。白居易云:“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古人早就认识到写诗要“合”、“时”和“事”,要把握现实生活的脉律,以作者所置身、所面对的社会时事入诗,强调诗文应具有的时效性、鲜活性、现实性。而不少网络诗歌正是以其新闻的时效性反映时代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一些重大事件如2008年南方雪灾、汶川地震、百年奥运的发生,会立即引发相应的诗歌专题写作。
    总之,正如吴思敬先生所说:“诗歌传播新媒体的出现,是诗歌传播史上的一次深刻变革,它在改变了诗歌传播方式的同时,也改变了诗人书写与思维的方式,并直接与间接地改变了当代诗歌的形态。”[viii] 2002年秋,南京诗人马铃薯兄弟编选的第一本网络诗歌选本《中国网络诗典》,其封二和封底甚至同时印上了这样的广告词:“网络改变了中国诗歌的生态和版图/网络扩张了中国诗人的活动空间与视野/网络激发了中国诗人生存的勇气和创造的活力/网络改变了诗歌的疲弱状态/甚至可以说,网络拯救了中国诗歌。”[ix]
    二、网络诗歌的缺陷
    

    网络诗歌作为新时代的产物,一开始就呈现出繁杂、喧哗的局面,它汹涌而来,铺天盖地,良莠不齐,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所以,网络诗歌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
    一是诗歌交流娱乐化。网络诗歌在90年代末期的迅猛发展是有着多重原因的。从网络创作与阅读的主体来看,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数据表明,目前我国近8000万网民中占65.2%的是15-25周岁的城市青年,这必然导致了网络文学读者群体的高度狭窄化。他们的知识程度、年龄特点、审美趣味决定了网络文学的题材和样式。情节冗长、意义艰深的作品很难被认可,娱乐性、消费性较强的作品成为当然的主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大众文化和新的网络媒介的迅速崛起和影响以及大众的后现代氛围中的狂欢意识和消费立场。很多时候,网络成了一部分人自娱自乐的场所。这正如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所批评的:“这是一个娱乐之城,在这里,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这种娱乐化使文学的风格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它使“恶搞”流行,并且产生了“轻”的文学。正如有人所讲:“今天则正在进入一个喜剧化的时代,人们把神圣化为笑谈,将崇高降格为游戏,用喜剧冲淡悲剧,用笑料对抗沉重。”[x]
    二是创作过程随意化。由于发言和投稿几乎不受人为的控制,在线性、即兴式、垃圾性、随意性的文字废物就在网络生产线上大批量的生成。网络是作者的匿名化和狂欢化的广场写作,在随意性的虚拟和类像空间,作者可以用各种新奇的网名、绰号写作、灌水和批评,甚至谩骂和恶毒的人身攻击。因此,在诗歌繁荣的背后,还隐藏着一大批缺乏文学修养和语言锤炼的写手,充分利用网络论坛的快捷性,制造出大量的“口水诗歌”、“随机诗歌”、“快餐诗歌”、“泡沫诗歌”,这些浮光掠影式的作品缺乏起码的生命体验和语言想像力,也降低了诗歌写作的标准,导致了“无难度写作”现象的肆意泛滥。
    三是创作心态浮躁化。现代商业社会是一个快节奏、功利化、浮躁化、平面化的社会,当代中国社会发展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整个社会缺乏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们自觉为之奋斗的共同价值目标,社会机体出现了某种精神障碍,许多人心理失去了平衡,表现为急功近利式的浮躁。商业社会的浮躁、功利心态使然。由于网络论坛流量大、新人多,故此,网络诗人为应得所谓“知名度”和“影响力”,就唯有以不断写诗和贴诗来提高“出镜率”以引起关注,这就造成了网络诗歌快餐、粗糙、浅薄的现象。
    四是语言呈现粗鄙化。网络成全了诗,也玷污了诗。诗歌网站、论坛的不断刷新与双向互动,不容作者有“两名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式的斟酌与磋磨,也有一些人大肆玩弄起粗鄙化,甚至堂而皇之地提出了“审丑”之类的主张,导致网络堆积了过多的垃圾,它们集蝇散臭,不仅粗鄙,而且肮脏。“一夜情”和“下半身写作”的泛滥成灾,还有粗劣、粗俗、粗陋、粗糙、粗疏等等都是文坛粗鄙化的表现。网络似乎成了一个让人随意宣泄的茅坑,遍地流淌的污言秽语把精致精炼精美的诗歌糟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毫不客气地说,更为严重的是,粗鄙、低俗,乃至色情、淫秽在创作界、出版界已经形成了一股歪风,已经严重影响了阅读环境,影响了精神文明建设和先进文化建设!用当代著名作家、北京大学教授曹文轩的话说,想躲开它们去找适合中学生阅读、有人文精神和艺术美感的作品,几乎没有。
    五是文本阅读表面化。网络是这个时代孕育出的挟风带雨、横行无忌的新生事物,它以其强大的信息量和方便快捷的传播速度,令每一个手握鼠标的人激动不已。但在铺天盖地的网络诗歌面前,面临泥沙俱下,一个读者要从茫茫网海中找到精品之作,亦很不易。何况,大多读者已经习惯于走马观花式、浮光掠影式、蜻蜓点水式甚至游戏调侃式的阅读,快餐式的浅阅读成为时尚,零碎不系统、肤浅不深刻。可以说,在让人眼花缭乱的网络世界里,那种反复咀嚼、涵咏品味的精读细读是鲜见的,所谓的阅读对大多数人来讲只不过是一种浏览,而仅靠这样浮光掠影式的浏览是积淀不下来几分人文素养的。所以,有人指出,网络世界中的色彩缤纷、琳琅满目,任何时候都无法取代传统的纸媒阅读,无法取代在与文字的亲密接触中细细品味、慢慢思索,享受阅读、延续生命的那种幸福。
    三、网络论坛的“五多五少”
    
正是由于网络诗歌交流娱乐化、创作主题随意化、创作心态浮躁化、语言呈现粗俗化、文本阅读表面化,才造成了以下“五多五少”的现状:
    第一,垃圾多、精品少。网络催生了一批缺乏文学修养的写手,他们以一天几首甚至十几首、几十首的速度炮制出大量的诗作,但在目不暇接的数以万计的诗歌中真正令人心动的精品寥若晨星。这些浮光掠影式的作品缺乏起码的生命体验,缺少挖掘人类灵魂、精神本身的东西,更不具备历史的穿透力和延展性,造成了目前网络诗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局面和诗歌创作似乎人人可为这种“无难度”、“无标准”的混乱状态。对此,我们应当明白:一方面,网络不是用来满足我们发表欲的工具;另一方面,用键盘敲打出来的、使用回车键带来的分行文字,也不见得就是诗。
    第二,作者多、名家少。诗歌论坛的铺天盖地让所有人都可以随时过把诗人瘾,在诗歌领域里面,谁也不服谁,谁都把自己当一个准诗人看待,只能通过一些内部的争吵来引起别人的注意,诗人写诗,诗人读诗,诗人骂人,就是所谓的诗生活,诗歌的沉沦已经到了极点,一向作为精英文化的诗歌,一下变成大众都可以把玩的了,如杰姆逊所言,它“彻底置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并成为众多消费品中的一类”。所以,网络诗歌作者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遗憾的是,伪诗歌多、真诗歌少;伪诗人多、真诗人少;无名之辈多、有影响力的名家少,网络文学大家更少。对此,我们同样充满期待,也充满信心。
    第三,圈子多、建树少。很多诗人在网络上发布样式纷繁的诗歌流派宣言和诗学见解,著名诗评家陈仲义教授在《网络诗坛大扫描》一文中指出:尤其是写作命名,一浪卷过一浪,不断引发较劲,如所谓下半身写作(沈浩波)、垃圾写作(老头子)、低诗歌(龙峻、花枪)、后政治诗写作(杨春光)、荒诞写作(祁国)、民生写作(蒋品超)、废话写作(杨黎)、灌水写作(蓝蝴蝶紫丁香)、反蚀主义(丁友星)、俗世此在写作(小王子)、类型写作(张小云)、物写作(舒非苏)、智性写作(鲁西狂徒)、地缘写作(梦亦非)、回归写作(野航)、存在写作(陶春)、非诗主义(白马黑马)、感动写作(海啸、马知遥)、草根写作(李少君)、完整性写作(世宾)等等,各等写作倡导与理念,大相径庭,互不谦让。有趣的是,其中一些倡导者仿佛窥到诗歌一个“奥秘”:倘若不把观念推向极端,命名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所以他们竭力把某些诗歌元素强调到极端,所谓诗歌的潮流和派别,就在激烈的命名“注册”中——抢占先机与收获影响。网络的纷争极多。同时,网络上诗人结党立派的情况很普遍,这样一来,圈子之内、之外、之间的利益会造成冲突,再加上网络言论无限制,出言不逊、互相挖苦、揭私抖秘、穷追猛打、陷人不义的情况就层出不穷了。正如有的诗人所讲:“他们在善意或恶意的误解,他们在有意或无意的‘误读’,他们互不卖帐,他们或多或少的小圈子意识和地缘情结,他们的自我在不断地膨胀,这不能不说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厮杀,一场功利的决斗,一场精心策划的操作,一场事实而非的权利话语争夺,一种新的强权和暴力清洗在不断地蔓延。”[xi]
    第四,游戏多、思考少。网络创作的的娱乐性是首位的,而网络诗人的年轻化和反叛精神,甚至使网络诗歌更多地体现着一种游戏性,不少人表现出一种“我游戏,我写诗;我写诗,我快乐”的写作心态。事实上在大部分网络作者看来,网上写作只是一种自娱和娱人的文字游戏,因而,他们认为大多数原创作品“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叫‘心情故事’。它主要不是供发表的,而是写着玩的。”[xii]但随意的、过度化的、不加节制的,甚至是不负责任的“写着玩”也容易使诗歌丧失了神圣的和光环和高傲的尊严,在网络诗歌繁荣的表象下,一些人为了迎合读者口味,以娱乐化的心态自娱自乐、自得其乐,不负责任地制作着大量低级趣味的内容,甚至采取各种方式哄抬其文章点击率来进行炒作,也使得网络诗歌较为明显地呈现出个体关怀大于社会关怀、审美关怀大于人文关怀、终极关怀大于现实关怀的趋势。
    第五,随意多、学理少。尽管网络点评是一种不乏真诚的鲜活的批评,但严格来讲,网络的回复贴子绝大部分不能算作一种批评,而是更多地体现了当下大众的文化消费需求,表现为口无遮拦,措辞尖锐,各执一端,既不乏庸俗的不着边际的相互吹捧,又充斥着刻薄的谩骂或攻讦,远远谈不上深入作品本身。相形之下,基于学理的、严肃而认真的批评太少,使网络的反馈功能、提升功能大打折扣。因此,网络诗歌呼唤理性批评。这种批评,应当是建设性而非破坏性的,应当是冷静客观而非主观偏见,应当是以手术刀式的进入作品而非凌空挥舞大棒。我们期待这种批评。
    四、网络诗歌的语言表达
    

    诗歌语言是我们一生的追求。一个诗人终其一生,要是能够有几行精美的语言闪烁在诗歌的星空,就很不容易了。分析当下网络诗歌的语言状况,我以为有五:
    一是心语倾诉。言为心声。列夫·托尔斯泰的一句话:“诗是人们心里烧燃起来的火焰,这火焰烧着,发出热,发出光。”诗人的心灵,艺术家的心灵是人类心灵的典型代表。诗歌是心灵的外现,心里有诗歌里才会有;心里没有诗歌里也不会有。据说,当年智利诗人聂鲁达来中国时,诗人萧三曾和他开玩笑说:你的姓在中国是三个耳,为什么我只看到你有两个耳朵?聂鲁达指指自己的胸口,说:另外一只在这里!这就是诗人和普通人的不同。诗人写诗虽然“并不是每首诗都在写自己。但是,每首诗都由自己去写——就是通过自己的心去写” (艾青)。诗歌是诗人对现实生活的纯真表达,是自我灵魂与外在现实的对话,是作者瞬间的心灵感受。可以说诗歌的本质是心灵的美好之诗意呈现,是情感丰富之诗意表达。一句话,诗歌是表达心灵的艺术。北大数学学院教授张顺燕认为“美学”有“四大支柱”,“第一支柱是诗歌,它展现了心灵的艺术,表达心灵之美。”[xiii]正是在这样一个精神荒漠化、文学边缘化、诗意奇缺化的时代,极少数甘于寂寞的诗人仍然进行着独自的心灵跋涉,坚持着他们的精神操守,在价值观念上并不随波逐流。应该说。无论是什么境况下,这些人始终都是诗坛的脊梁,也是时代精神的承载着。对这些坚守心语倾诉的诗意跋涉者,我们充满敬意!
    二是口语泛滥。口语是诗意表达的一种有效方式,也是诗歌走向大众的最佳通道。但口语诗是有难度的,是“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是“看似寻常最奇崛,成似容易却艰辛”。须知,很多时候看起来没什么看头的东西,往往是大有可赏之处的;不过,这需要落在“高手”笔下,才能有功力展现。遗憾的是,当“口语”泛滥,甚至被嘲笑为“口水”诗时,它就将诗歌创作本身降低到只是一种文字形式的组合游戏而已。那种违反诗的规律写出来的文字,然后在这些文字的头上安上一顶“诗”的帽子,字句上徒具诗的形式,而丝毫不具备诗的本质,成为网络诗歌中一朵妖艳的泡沫花朵。管上《谣言》:“温四记说管上死了/和几个知己喝死的/杨二妮说管上死/得性病腐烂死的/管上说:都是好朋友/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把我埋了/大家活的真够哥们。”这是一首所谓“垃圾派”的经典诗歌,口语化、叙事化是其外在的基本表征,而要说价值取向,我们找不到什么深刻的意义或精神内涵,仅仅是对生活现象的摆弄。尤其是这种诗歌风气兴盛之极,放眼望去,皆是这种了无诗意的“口语”,不仅与诗歌语言的精致化、精美化要求相去甚远,且导致诗歌创作的“门槛”大大降低,出现“无难度、无标准、无序化”写作、甚至无论是谁都可以制作几行分行的文字而美其为诗的尴尬局面。一个似乎“人人皆可写诗时代”的到来,让“伪诗”和“伪诗人”甚嚣尘上,也让“真诗”和“真诗人”斯文落地。“假作真时真亦假”啊!
    三是私语呢喃。一些人错误地把“个性写作”等同于“个人写作”,呈现出“私人化”和“私密化”的倾向,用谁也看不懂的方式了来表达“小我”,晦涩地书写个人的隐秘世界且自以为是、自鸣得意,形单影只地孤芳自赏。就像评论家张柠批评“女性私小说”时讲的:“浓缩了我们这个时代全部的自恋经验——幽闭在私人居室里照镜、沐浴、做梦、满嘴呓语,写一些只有女性才有的私人经验(性幻想、经期的烦躁不安感等);其作品中充斥着具有深度意象的语言,似乎每一句话都有弦外之音。”虽说诗歌是我们的精神产物,但我们绝不能仅仅运用一些诗歌手法去表达我们琐碎阴郁的个人情感,这样的诗歌使作者的路子越走越窄,读者越来越少,最后这样的作品只能成为圈内诗人们关起门来的自赏品。生活节奏的加快、社会关系的日益繁复造成的社会整体心态的浮躁、诗歌个人化话语倾向严重造成的作品过分干涩、苍白,是诗歌开始远离人们生活的重要原因。个人化的作品倘若只写给自己或朋友看,那无可非议;但一旦发在网络上、登在报纸上或印成书,就进入了公共领域,那些哗众取宠、卖弄个人隐私的“伪诗”,还是少一些吧。
    四是怨语充斥。网络是一个自由开放的社会舞台。网络恢复了诗歌的娱乐性,网络放纵了诗歌里自由的天才、愤青、性压抑者、厌世者,使得一些人以各种粗俗、肮脏、下流、嚣张、粗俗的骂语,狂荡放纵、寡廉鲜耻、极端不负责任地投入到各个网络论坛,玩世不恭,情绪化的作品太多。遗憾的是,中国的小资多是真小资,但中国的愤青却多是假愤青。诗人臧棣如是说“我觉得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网络作为一个诗歌平台,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我们更经常看到的是,诗歌论坛成了一个泄愤和追求廉价快意的地方。”[xiv]如向武华《我操你妈》:“年轻人在网络上轮奸歌星 / 足球先生坐在马桶上 / 赚得黄金如粪 / 我操你妈!/ 这个婊子一样的世界。”此类怨愤之作在网络上俯拾皆是。可以说,怨愤是文学的自由,也是文学的责任,但怨愤变成一种低级的辱骂那就失去了文学作为武器的意义。
    五是秽语描述。种种令人难以启齿、不堪入目的语词与乌烟瘴气的色调充满了网络诗歌的字里行间,尤其是“下半身”的许多作品,把粗俗当卖点,把粗俗当个性,把粗俗当技巧,把粗俗当革命,充斥了让人无法阅读的丑恶与肮脏,成为网络时代糟蹋母语、作践诗人、污染大众、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一大“黄毒”。 “我是流氓我怕谁”?如果不知耻、不知粗俗为何物,那么会自样呢?网络诗歌的 “色诱”就是一场迅猛扑来的汛期,不动声色地将我们的精神家园和精神高地淹没,只留下一片不堪入目的洪荒和满目疮夷。所以,我们应强调诗歌的“严肃性”而不是“随意性”,强调诗的“社会性”而不是“自我性”,强调诗的“高雅性”而不是“陋俗性”。
    五、期待网络创作的健康状态
    

    我以为,个性的同时是大众的、激情的同时是理性的、活跃的同时是节制的、真诚的同时是担当的网络诗歌创作状态,才是健康的可持续发展的。
    1、个性的同时是大众的。艺术从来都是强调个性化的。 “诗歌是一门极端个性化的艺术”,它必须立足于诗人个体对生活的真实体验,以富于个性的方式表达对生活的爱憎褒贬,用个性的独特而真诚的感情去影响读者。但网络创作的主体性、隐匿性等,使得一些人把诗只看作是“自我表现”的载体,忽视乃至无视大众的生活愿望和审美要求,使大众疏远了诗歌。所以,必须在诗歌创作中把个人性和大众性努力统一起来,走出孤芳自赏的“个人化”写作,走进读者、走进大众的心灵。
    2、激情的同时是理性的。诗歌是激情的,网络更是孵化着、催生着人们的激情和创作力,在各种BBS上,在繁荣的表象下,是人们文字驾驭能力的惊人迸发。但激情的喷发时常冲出诗歌艺术的基本边界,而变成一堆发泄的文字。所以,必须使激情在理性的规制下诗意地流动。一个更开放的网络,需要更理性的诗人以更加真切的态度挥洒激情,而不是肆意放纵。而一个真正的诗人,则应理性地、自觉地远离诗坛的噪杂与纷争,让心灵贴近诗歌。
    3、活跃的同时是节制的。开放的网络空间和现代化的操作手段,让网络诗人们如虎添翼,并成为互联网上的活跃人群。他们期望凭借自身言论的质量和频率,引人关注,引人注目,成为网络诗歌的引导者、开拓者和领军人物。因而,争先恐后、滔滔不绝的“发言”成为一种“在场”的标志,逐渐导致了网络诗歌创作的高产化、应急化和高频率、无节制。我们的网络诗人必须明确:在任何事情上,节制与适度都是一种公认的美德。有节制才有质量,有节制才有精品,有节制才有未来,有节制才能充分享受生命的舒展和自由。
    4、真诚的同时是担当的。尽管网络的娱乐性、游戏性是大众的、当然也是诗人的一种需要,但诗歌决不是一种纯粹的娱乐,也不是闭门养眼的花瓶。诗歌应有时代使命感,有厚重的社会烙印。艾略特说得好:“诗歌时刻都在执行着类似传递关于新经验的信息,或者阐述已知经验,或者表达我们用言辞难于表达的那种感受的这样一类职能。因此诗歌丰富我们的精神世界并磨炼我们认识周围世界的本领。绝不能忽视诗歌在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中,在社会生活中,也起着特殊的作用。”为此,我们呼唤着网络诗人的真诚、责任和担当!
    2008-12-31一稿
    2010-07-12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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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谢向红:《网络诗歌的优势与面临的挑战》,《河南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
    [ii]李霞:《21世纪:网络涅盘汉诗》。
    [iii]王珂:《网络诗将导致现代汉诗的全方位改变》,《河南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
    [iv]王珂:《网络诗将导致现代汉诗的全方位改变》,《河南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
    [v]谢向红:《网络诗歌的优势与面临的挑战》,《河南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
    [vi]舒晋瑜:《网络十年:真正意义上的诗词复兴?》,《中华读书报》2010年6月28日
    [vii] 张英主编,《网上寻欢》,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57页
    [viii]吴思敬:《新媒体与当代诗歌创作》,《河南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
    [ix]马铃薯兄弟编选:《中国网络诗典》,江苏文艺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
    [x] 聂庆璞、旷新年:《新民间文学,《文艺报》2010年1月14日
    [xi]蓝蝴蝶紫丁香:《 论中国网络诗歌的自由指向》(网络文章)
    [xii]杨新敏:《网络文学刍议》,《文学评论》2000年第5期
    [xiii]北大数学学院教授张顺燕曾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的“百家论坛”作《相识数学》的演讲,他认为“美学”有“四大支柱”,“第一支柱是诗歌,它展现了心灵的艺术,表达心灵之美;第二支柱是音乐,它流动于时间,造化于心灵,诉诸于听觉的艺术;第三支柱是造型艺术,造型艺术包含绘画、雕塑、建筑,这三种艺术用来表达人的感情,表达人的情趣;第四个支柱就是数学,数学展现的是心灵之美,是思维的逻辑,是理性之光,只有把理性和感性的认识结合起来,那才有完美的美。”
    [xiv]花海波:《臧棣:网络诗歌未获应有尊重》,《信息日报》,2005年12月22日。
    ●寒山石,本名崔利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有诗文和评论多首(篇)发表于中外多家报刊,并入选多种选本。著有《当代青年论探》(获陕西省首届青少年研究成果专著类二等奖)、《滴水藏海——当代微型诗探索与欣赏》、《短笛轻吹——微型诗500首》、《微型诗简论》等。
    

责任编辑:宝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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