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作协主席董立勃谈青年文学创作 明江 近年来,新疆在文学创作和翻译方面的成绩有目共睹,2300余名新疆作协各族会员,已形成一支颇具实力、充满创作激情的作家队伍。其中,作为最活跃和富有朝气的创作队伍,青年作家群体敏锐执著的创作为新疆文学争得了荣誉。为鼓励和奖掖创作成就较为突出的青年作家,新疆作家协会于2006年设立了“新疆青年文学奖”。 青年文学奖的设立,为新疆各族青年作家的相互交流起到了桥梁作用,更为梳理和跟进青年作家的状态提供了持续的关注。为此,本报记者采访了新疆作协主席董立勃,请他畅谈新疆多民族的青年文学创作。 记者:对于老一辈的新疆作家,大家已经非常熟悉了,而“新疆青年文学奖”让我们的目光更多地关注到了新疆这片土地上年轻一代的作家,这其中既有创作成就突出的青年作家,也有在文坛崭露头角的新秀,更有虽然在内地默默无闻但深受本民族读者尊敬的青年作家。目前这个奖已经是第三届了,从这个奖项的设立初衷来看,效果如何?这个奖最重要的评奖标准是什么? 董立勃:青年文学奖是新疆作家协会设立的惟一一个文学奖。任何事业,青年都是希望、是未来。新疆文学要发展,能否发挥青年作家的作用、调动青年作家的积极性,是关系到能不能后继有人、能不能出好作品的大问题。基于这些想法,新疆作协主席团决定于2006年开始设立“新疆青年文学奖”,每两年评选一次,主要是奖励45岁以下的具有一定文学成就和创作潜力的青年作家。 因为这个奖主要是奖励有成就的青年作家,除了创作成果外,还有年龄限制。所以,在评奖时,会更多考虑那些接近45岁、创作成就又比较突出的青年作家。大部分的获奖者,获得过国家级奖项或其他文学奖项。如获得“鲁迅文学奖”的韩子勇、沈苇,获得“冯牧文学奖”的刘亮程,以及获得过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的少数民族青年作家。因为这个奖不是奖作品,而是奖人的,所以,大家把这个奖看得很重。我们也尽量在评奖中做到公平公道,对那些确实为新疆文学作出了贡献的作家,给予这个光荣的奖励。贡献奖的设置,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当然,我们的评奖,关注点也逐渐会有变化,比如这次就注意到了那些生活在基层中的、有作为的青年作家。10个获奖者,有6个都是生活在乌鲁木齐以外的地区。比如这次获奖的柯尔克孜族作家加尼别克·马丹别克是位青年诗人,他生活在伊犁,并且是个残疾人,两只手都没有了,他写诗,不是用手,而是用脚。用脚写了500多首诗,全发表了。把这个奖给他,不光是对他创作的肯定,更是希望他顽强的精神能成为所有青年写作者的榜样。我们还注意到了那些不仅在创作方面有成绩,在文学其他领域也有贡献的人。获奖者普拉提和李明,不但写了很好的诗,还作为文学期刊的主编,组织了大量有成效的文学活动,为推动新疆文学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以后的评奖中,我们的关注面还会扩大,比如说文学翻译家、文学编辑家、文学评论家,都会陆续进入我们青年文学奖的视野。 记者:作为地域辽阔、资源丰富的边疆地区,新疆的青年文学创作相比别的省区有什么样的特点? 董立勃:和别的省区相比,新疆青年作家队伍的构成,呈现出了多民族化。并且这些民族的作家,都在使用不同的民族语言进行创作。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不同的语言,在讲叙中,形成的风格也会不同。这就形成了新疆青年文学的多样性、丰富性。每个民族在不同的时期,都会有代表性的作品和作家。这样,我们在文学评奖中,就会考虑到这个特点。一些少数民族作家,可能因为语言的关系,无法有全国性的影响。但他在这个民族中,地位是很高的。对这样的作家,我们的文学奖就会对他们格外重视。我们要尽量对那些人口较少民族的作家的创作,给予关注和支持,不能让他们有被冷落的感觉。我们的原则,是要评出每个民族中的优秀青年作家。这不是搞平均主义,完全是为了新疆多民族文学发展的需要,也是民族平等的一种体现。 记者:新世纪以来,新疆青年文学创作的整体态势如何,呈现出什么样的特点? 董立勃:新世纪以来,青年文学的力量不断壮大。他们善于吸取当代最新的创作理念,写出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并充满了理想的激情,新世纪以来涌现出了不少的好作品。比如这一届获奖的10名青年作家,来自新疆的6个民族,分别用5种文字进行写作。这些获奖的青年作家,都是目前新疆各民族青年作家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首先是这些不同的少数民族作家,几乎都是用本民族的语言进行文学写作。他们的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都具有非常浓郁的民族特色。不同的生长环境和文化形态,使得他们的作品个性鲜明,具有独特的吸引力和感动读者的力量。而他们的作品,也是当代新疆丰富多彩生活的反映。这种生动真实,具有某种史诗的价值。 记者:这个奖是专门为青年作家设立的,我印象中第一届和第二届的获奖成员中都没有“80后”或“90后”的作家,这届情况如何? 董立勃:这个情况,我们也注意到了。三届文学奖里,确实没有一个“80后”或“90后”。我们专门设置了新人奖,奖励35岁以下的作家,就是想发现和扶植更年轻的作者。之所以没有得奖者,主要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写作者,人数上看并不少,但写出能被读者和文学界关注的作品的,还比较少。他们正在学习成长期,我想应该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去提高自己。比如说,第一届中得新人奖的李娟就是1979年生人。得了奖后,这个扎根在阿尔泰牧区的姑娘更加努力,今年在上海举行了她的作品研讨会,还成为了《人民文学》的签约作家。可以说,她的作品已经走出了新疆,在更大范围里得到了认可,成为一颗文学新星。 记者:您参与了三届的评选工作,这几届评选中给你印象最深的作品或作家是哪些? 董立勃:这个奖的竞争是很激烈的。应该说,每一个获奖者,都是靠不凡的成就争取来的,尤其是开始的这几届。说起来,一次获奖者有十几个,好像不少,可按民族算下来其实名额有限,所以有些作家尽管成就很大,最终不能入选,令人遗憾。我印象深的作家不少。拿这届来说,获奖的张好好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刚35岁。这位年轻的女作家,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完全凭着文学天分和不懈的勤奋,很短时间内就取得了令人注目的文学成就。 记者:用母语创作的新疆青年作家目前写作状况如何,他们与其他民族相互的文学交流如何? 董立勃:这是个重要的问题。新疆的少数民族作家,可以说,99%都是用本民族的语言在写作,因为这种语言的使用范围有限,读者的数量较少,使得这些作家作品的传播度影响力都受到制约。现在,新疆大力推动双语教育。而在新疆文学界,双语创作并没有被广泛提倡,也没有得到应有的肯定和鼓励。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中国人,汉语应该是每个人的母语,不管你是哪个民族的,都应该会用汉语说话、用汉语写字。作为一个作家,如果不能用汉语写作,很难成为具有全国影响的作家。我一直认为,中国的少数民族作家,有两个母语,一个是生你的母亲的语言,另一个就是祖国母亲的语言。可以设想,如果新疆的大部分青年作家,都同时能用两种母语写作,那么新疆文学的格局一定是让人兴奋和充满期待的。至少,会有一批新疆少数民族作家的身份,由地域性作家,变成全国性作家。同样,还是语言问题,新疆各民族青年作家的交流,目前来说实际上是很少的,很不畅通。生活在一块土地上的作家,不能直接对话沟通,还要靠翻译传达,显然是不正常的,是不利于多民族文学繁荣的。我想,我们今后,还要在这方面做大量的工作,建立一个奖励用双语创作的作家的机制,鼓励更多的少数民族作家用汉语写作,要让新疆的各民族成为一个整体,在互相学习互相激励中,实现我们共同的文学理想。 记者:今后在扶持青年作家创作方面,还会有什么样的举措? 董立勃:新疆是边疆地区,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创造和争取各种机会,让各民族的青年作家能够走出去深造提高,增加见识,开阔眼界。近些年来,我们送到鲁迅文学院去学习的青年作家就有50多人,其中少数民族青年作家占了一半。以后我们还会和鲁迅文学院合作,让更多的新疆青年作家得到学习机会。我们最近还建立了一个新疆青年作家培训中心,计划以专题读书班的形式,每期15人左右,每年至少举行8期。还有就是建立起有效的奖励扶持机制。除了办好文学奖外,还要搞好重点作品项目前的扶持,在合适的机会,推行青年作家签约制度。对于已经显示出文学才能的青年作家,以多种形式给予具体的帮助,使他们能在文学的道路上,健康地、更快地成长。当然,更希望中国作协和内地作协能继续加大对我们新疆的支持力度。新疆每一项事业的推进,都离不开内地的力量,文学事业也是一样。 部分获奖作家创作感言 马合萨提·努尔哈孜(哈萨克族): 草原是我走向文学殿堂的摇篮 我出生在美丽神秘的新源那拉提草原,作为世界著名的四大草原之一,这里称得上是人间天堂,是我走向文学殿堂的摇篮。童年时祖父带我一起放牧,在马背上,祖父吟唱古老的民歌,父亲教我学习先辈诗人阿拜和唐加拉克的诗歌……文学是我的生命,是我永远的爱。 阿巴斯·莫尼牙孜(维吾尔族): 做真理的捍卫者、人民的作家 文学创作于我是一项很难、需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取得成功的过程。看看我们的周围,各民族的作家诗人很多,但真正的作家很少,作家应该是思想家,是真理的捍卫者,是人类的、民族的高度人格的榜样。我希望能写出有质量的作品,能做真理的捍卫者、人民的作家足以,我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加尼别克·马丹别克(柯尔克孜族): 多读书、读好书,才能厚积薄发 写作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但这不完全是我的生存途径。作为一名生活在新疆偏远地区的残疾作家,重重的大山阻隔了很多信息和知识。去年9月,在参加上海世博会新疆周期间,我深深地感受到了祖国的强大。我想,在文学创作中,要多读书、读好书,才能厚积薄发,创作出无愧于这个伟大时代的精品力作。 张好好(汉族): 用更扎实的心灵写下叫做“文学”的漫漫文字 有老话讲:十年磨一剑。2001年我的第一篇散文发表在《新疆日报》,一晃十年就过去了,而我的文学之剑并没有磨得很到位很亮堂,但是对文学的爱已渗入我的生命,是另一个我的生长和样貌。这一殊荣颁发给我,不禁唏嘘,更有惴惴不安之感。愿自己用更扎实的心灵写下叫做“文学”的漫漫文字。 (转自:《文艺报》 (责任编辑:张雨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