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到当代文学中可能塑造的另一种英雄形象——卑微的英雄。在和平年代,恰恰是这一类英雄更加普遍。他们在平凡的生活中坚守正义、公平和道义,他们恪守祖先的遗训,就是对于祖国、民族的一种忠诚与保护。蓝脸的怪异其实就是对于土地的坚守,他的生命最终回归到自己坚守的一亩六分地中,他平凡,不与时代同流,却是土地的守护者。这也是一种英雄。前段时间读略萨的《卑微的英雄》,堪称一部新的“双城记”,小说双线并行,虽然是写秘鲁西北城市皮乌拉一个小小的运输公司老板菲利西托和他在利马做女仆的妻妹阿尔迷达的人生,却也惊心动魄,最终与这个国家的历史、尊严相关。菲利西托来自底层,通过自己的努力过着比较体面的生活,他坚守父亲的遗训:永远别让任何人糟践你。但是他遭遇了现代文明中人的新困局,在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勒索信后,生活彻底改变,但是任何时候,他都不忘父亲的这句话。最终,他原来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但是他仍然坚守不能被人糟践的底线。这表面上是个体的生活,但最终和秘鲁的历史关联,菲利西托的长子其实并非亲生,而是不知名的殖民者的后代。所以,菲利西托的坚守和反抗成为个体在内心深处对于殖民者的抗争,这样的平凡人的抗争,同样是一种英雄精神。 当下的历史时代特点决定,文学中在伟大的、崇高的英雄形象,但更多的却是平凡的、卑微的英雄形象。除了上面所提到的《生死疲劳》中的蓝脸,还有许多的形象,比如贾平凹《带灯》中的乡村女干部带灯,她遭遇了人生的种种挫折,如婚姻的失败、工作的失败、爱情的渺茫、社会的残酷……但她仿佛一个顿悟的修行者,用生命发出向上的弱光,这微光聚在一起,一个普通人便“如佛一样”了。还有东西的《篡改的命》中的汪长尺,在与命运的抗争中最终死去。这些人物在当代文学中并非罕见,他们与更多的普通人一起恪守生命的尊严与祖先的遗训,共同构成了一类新的英雄形象,他们渺小而卑微,但同样伟大。 任何时代都需要英雄,文学中也需要英雄形象,英雄的精神是社会发展中重要的精神力量之一,这种力量不仅来自那些自古至今公认的英雄,同样来自卑微的英雄。现代文明中,人要面对的是工业文明的新困局,故而产生了一些新的类型的英雄,比如科幻小说中拯救人类于生态危难的英雄,当然,这类电影中的英雄形象似乎更深入人心,阿凡达就是一个典型。在和平年代,需要伟大的英雄,同样需要书写那些普通人奋斗抗争的灵魂,他们在心灵的战场上充满志气,若在危难之时,他们总会挺身而出。是的,他们卑微却具有英雄品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