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史与创作史是文学史的两翼。如果说创作史是作家的“生前史”,那么接受史则是作家的“身后史”。传统的文学史研究,侧重作家生前的创作史,接受史则以自觉的学术意识关注作家的身后史。对一位把“文章”视为“不朽之盛事”的作家,身后史的关注绝不亚于生前史的珍视;而从屈原到曹雪芹的这一“遗愿”,只有通过接受史才能实现。 接受史以“接受文本”为学术基础。中国“授受相随”的文学传统,为经典作品、经典作家留下了丰富的接受史料。历代诗话、历代词话、历代曲话、历代文话、历代小说评点,以及愈来愈完备的历代作家研究资料汇编,为接受史研究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学术资源。20世纪80年代初,西方接受美学刚传入不久,中国学者就开始作家作品的接受史研究,其学术灵感就源于前人留下的丰厚的“接受文本”。多年来,“经典作家接受史”一直成为古代文学学位论文的热门课题,其选题灵感或同样如此。 但客观地说,接受史的学术成果似乎并未如人们期望的那样令人满意,接受史的学术潜力也未像传统的创作史那样得到充分发挥。就“经典作家接受史”而言,目前大致有两种研究思路,即“三维历时结构”和“一维历时结构”。从研究成果看,前者虽然展开了多角度的研究,但似并未抓住经典作家接受史自身的独特问题,因而难以全面深入地展示经典作家在历史上的接受特点和文化意义,也难以提出和解决属于经典作家接受史自身的学术问题;后者则往往流于“历代评论资料”的“排比和梳理”,所谓“研究”,基本上只是对某一作家“研究资料汇编”的“解释和串讲”;只见“接受者”的自言自语,不见“接受对象”的独特问题,更未能从接受史深入时代和民族的精神文化史。经典作家的艺术生命和文化影响,淹没在历代接受者毫无目标的众声喧哗之中。毋怪有学者提出尖锐批评,认为经典作家的接受史研究已成为最缺乏创意的“学术避难所”。 出现这种未尽人意的现象,原因是多方面的。在我看来,对“接受史”的望文生义、对“接受史方法”的简单化理解以及缺乏接受史的“问题意识”,可能是关键所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