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进入市场作为商品的文艺,也还是特殊商品,具有自己的特殊性。即便是那些专为市场而生产制作出来的言情、武侠、警匪、谍战小说影视等,也要有比较鲜活的人物形象、令人可信的故事情节、具有生活气息的社会场景以及一定的文采,最主要的,还要有符合大众心理的伦理取向。尽管可以不要求它们有多少独创,能流传多久,但一定的思想内容和社会内涵是必不可少的。因而绝不同于手机、汽车等的生产。连药品生产都有特殊的严格要求,对文艺这样的“精神良药”不应该有更高的要求吗? 要弄清文艺与市场的关联,进一步的问题,就是要弄清文艺作品的价值构成。依据经济学原理,商品的价值是社会必要劳动的凝结,价格围绕其价值波动。那么文艺作品的价值,并不仅仅是创作它的文艺家所投入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凝结,而是经由文艺家凝结了丰厚的社会实践、民族心理、文化传统和公众审美理想。因此文艺的价值就不仅仅是单纯的经济价值,还有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审美价值、认识价值、教育价值等。就是其经济价值,也不同于普通商品。所以文艺固然可以估价,但那价格仅仅是对其价值某一方面的反映,并不能完全体现文艺作品的价值。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等,是怎么也无法单纯用金钱来估价的。进入市场流通后随着交易双方的博弈,文艺作品的价格也会有所波动,但是这些标价,依然不能体现出作品的所有价值。谁能说,以4.368亿元刷新中国艺术品成交纪录的黄庭坚《砥柱铭》,就完全体现了该作的价值?或者,代表了中国书画的最高价值? 由上可知,文艺与市场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不是一推入市场文艺就能繁荣,就会发展。恰恰相反,如果过早地、不恰当地将莫扎特、梵高等的作品推入市场,那很可能更加快他们的夭折。 与之相关,是文艺服务于文艺家,在市场经济时代都不可能不受到市场的制约甚至摆布。就像文艺作品的价值一样,对文艺服务于文艺家的价值,也不能简单地以市场价格来衡量。有些服务固然是要通过市场来实现,有些服务恰好应当游离于市场之外,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文艺家的情况就更为复杂,同一个文艺家可以接受商家订货或者为市场而创作,那当然就随行就市了;但是马克思在《剩余价值理论》中早就分析过不一样的情形,“弥尔顿出于同春蚕吐丝一样的必要而创作《失乐园》,那是他的天性的能动表现。后来,他把作品卖了5磅。但是,在书商指示下编写书籍(例如政治经济学大纲)的莱比锡的一位无产者作家却是生产劳动者,因为他的产品从一开始就从属于资本,只是为了增加资本的价值才完成的。一个自行卖唱的歌女是非生产劳动者。但是,同一个歌女,被剧院老板雇用,老板为了赚钱而去让她唱歌,她就是生产劳动者,因为她生产资本。”这里的“生产劳动”是亚当斯密的术语,用来指直接同资本交换的劳动,非生产劳动则不是。因此,就是在资本主义的汪洋大海中,文艺家依然能够像弥尔顿一样“出自他的天性”进行能动地写作,难道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文艺家连这条都做不到吗? 习近平总书记要求“不能当市场的奴隶”、“不要沾满了铜臭气”,是对当代中国文艺家的谆谆告诫。我们务必要牢记习总书记的教诲:“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 ”,以优秀作品,“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鼓舞全国各族人民朝气蓬勃迈向未来”。我体会,习总书记固然是对文艺家讲的,文艺家要身体力行,但整个社会也都应予以高度重视。尤其是市场大腕们,不要再以金钱的杠杆、利益的驱动,来诱惑或胁迫文艺家就范了。那样必定会损害文艺,进而波及人们的灵魂和社会的风气。还是让文艺家顺应时代的潮流,呼应人民的心声,按照各自的天性,自由地思考,自在地想象,自主地创作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