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在讽刺高长虹,却也敲响了“不朽的战士”们的丧钟,哪里有什么永恒?所谓生命意义,不过是另一种精神的麻醉剂,是做稳奴才的幻觉。 当我与世界之间,那个巨大的裂缝注定无法填平时,有人会撒娇,有人会无视,但也有人会面对。撒娇的,往往成了宠物;无视的,往往成了傻瓜;而面对的,往往成了精神病患者。 人类过去一百年的文学,其实是一部悲壮的抗争史,在一代代大师们的探索下,我们对精神有了更多的认知,并因而变得更宽容,也更深刻。 事实上,苦闷中的嚎叫是有意义的,它让我们明白自由的可贵,明白科学的虚妄,明白传统与文化对心灵的戕害。 没有《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霍尔顿那样的“边缘人”,谁来揭示成人世界的虚伪?没有伍尔夫那神经质而细碎的文笔,如何传达女性作家的身份焦虑?没有《象棋的故事》中的强迫症患者,该怎样理解极权主义对个体的压榨?没有《在路上》的癫狂,如何表达对这伪意义包裹的世界的愤怒?没有《北回归线》的凌乱,如何挣脱这被时间线捆住的生活…… 精神疾患是现代文学的火车头,它引领着向内心更深处去探索。 如果说,此前的文学表现的是大人物、大场面和大英雄,那么,精神疾患则让文学逃离了宣传工具的命运,使其发现了新大陆:在我们平凡的内心中,原来也有巨大的波澜,它更富于戏剧性。 可以把文学理解为人类不断超越偏见的历史:《汤姆叔叔的小屋》让我们懂得种族并无畛域,生而为人,我们眼中流出的是同样的泪水;《简·爱》让我们明白了两性平等的重要,女人同样拥有灵魂,爱只源于互相尊重;《安娜·卡列尼娜》让我们重新审视家庭生活,出轨并非不道德,婚姻绝不应成为心灵的坟场。 精神疾患文学的价值在于,它告诉我们,即使种族平等、性别平等、婚姻自由之类的社会诉求都实现了,这个世界也仍然不完美,仍有太多心灵的桎梏等待挣脱,比如性幻想是否就是不忠诚、为什么情绪会突然失控、掩藏在潜意识中的历史如何左右了我们、为什么宿命会一次次套牢人生…… 每深入一步,我们对人性就会有更多的了解,那些难以理喻的东西就会变得更加可爱,就有更多“了解之同情”的可能,而爱也就有了落脚点。 值得关注的是,在精神疾患这个文学引擎面前,中国现当代文学的表现平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