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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孤独的人在喃喃自语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东方早报·上海书评》 肉唐僧 参加讨论

好吧,我承认,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约翰·麦克纳尔蒂这个名字。但不知怎么的就是买了《第三大道的这间酒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5月第一版),并且读了。这本书是他上世纪四十年代为《纽约客》所写的专栏集。我觉得老派上海人,或者家里有一把几乎没人坐却舍不得扔掉的摇椅的人、喜欢独自散步的人(遛狗不算),会喜欢这本书,而且是那种一旦喜欢就会非常非常喜欢的那种喜欢。这种人,十有八九得是在一块钱能扎扎实实买到东西的年代里生活过的人。就像塔列朗说的:“谁没在1879年以前生活过,那他就不算真正生活过。”
    生活,那种让人心里感到踏实的气氛——就如麦克纳尔蒂所描述的纽约第三大道一个普通的星期一上午:“下了一夜小雨后,太阳出来了,每个人都在忙碌,花店前面摆放了鲜花,蔬菜店前面当然是蔬菜。鞋匠吉米在他那间铺子的橱窗前钉鞋底,把钉子吐到一只手里,就像钟表那样精确,他、鞋子还有锤子,都是钟表的一部分。一切都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知不觉中竟与我们每个人睽违已久。或许是熟人社会崩溃了,或许是线上生活对线下生活侵蚀得太厉害。我不知道!总之哪儿不对劲,就像在街坊李大妈家偶然碰到的隔壁王太太,身上一点家常的味道都没有,虽然她睡衣睡袍、脑袋上满是烫发卷儿。
    看麦克纳尔蒂的东西,和看查尔斯·兰姆的《伊利亚随笔》(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12月第一版)完全是两回事儿,虽然二者的文笔都是出奇的好。那种对踏实气氛的怀念和叹惋,如同一个孤独的人在喃喃自语,音量不大不小,刚刚好。麦克纳尔蒂一战负伤退役后去大学读新闻,然后进报馆当编辑。他才华横溢,写得又快又好,用斯坦利·沃克的话说,是“有史以来最出色、也是最有效率的改稿编辑”。然而有的人——我指的就是麦克纳尔蒂,或许还有我自己——你给他太多的自由和选择,他反而会不知所措。麦克纳尔蒂曾有一阵子从报纸跳槽到《纽约客》当编辑。杂志不同于日报,工作相当自主且节奏缓慢,没有足够的事务性工作来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赶走。当他每每去问执行编辑麦凯尔维“我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的时候,后者的回答总是:“我们去玩会儿台球吧,一边琢磨琢磨。”这让麦克纳尔蒂非常不适应,于是他又去了《每日镜报》干起了老本行,宁可有个急三火四的上司和一大堆干也干不完的事务性工作把自己管起来。
    所以不难理解的是,当他的名气足以让他当一个自由自在的专栏作家也能养家糊口的时候,悲剧也就注定了:他酗酒、疑神疑鬼——忽而自大、忽而感觉这个世界上有他没他无所谓。另外,没有了定期收到的薪水支票,也让他失去了安全感。这不是钱的事儿,而纯粹是一种感觉。他甚至在兜里有钱的时候开口管朋友们借钱,只是用来测验一下他们是否足够爱他。而当他在五十岁上下有了个儿子之后,他软得像一条鼻涕。在这本集子里,最后的五六篇是谈他的儿子约翰尼的,也是全书最不值得看的部分。才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的自恋,和多愁善感。就像小说里我不太看得起自传体小说一样,因为那对想象力的要求没那么高。一个喜欢谈论自己的专栏作家,就像一个迟暮美人喋喋不休地谈论自己的过去,让人又痛心又厌烦。
    撇开这个集子最后几篇谈儿子的内容,前面的部分可真是字字珠玑。每篇文章都独立成篇,却围绕着纽约第三大道一对爱尔兰兄弟蒂姆与乔·科斯洛特开的酒吧展开。几个重要人物——老板蒂姆、酒保帕蒂、干杂活的“重击手”、赌马客格罗甘——多次出场,中间穿插着流浪汉、出租车司机一些龙套,营造出亲切、温馨而伤感的气氛。所有的人物里,我最喜欢的是赌马客格罗甘。因为赌马,他手头总是缺钱,但因为人非常诚实,邻居们也都肯借给他钱。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钱放在他口袋里比放在自己口袋里还放心。但一个酒馆里的人是这样形容格罗甘的:“格罗甘诚实得不用还你钱。”这话说得真好!
    书中,五十岁的老光棍格罗甘出场好几次,但最后一次出场最精彩。说的是他去墨西哥呆了两年后回来,期间他的房东贝诺特太太一直为他保留着他的公寓,那是很久前就约好的价格:每周三美元。这个价格远低于市场行情,且贝诺特太太对他拖欠房租也一直并不在意。所以,格罗甘一回来,就欠了贝诺特太太差不多三百块钱。这在当时可是个大数字,能盘下一间小杂货店——附带里面的货物。
    格罗甘的办法是:更加努力地干活挣钱,同时坐在贝诺特太太的收音机前虚拟下注,过过干瘾。虽然也有“要是这场我真的去下注就好了”的扼腕叹息,但更多时候当然是庆幸。这么着,一方面是挣得多,另一方面是赌得少。格罗甘很快就还完了拖欠的房租,并养成了把花不完的钱存在房东贝诺特太太那儿的习惯。他要攒一笔大钱重返墨西哥,那儿有个年轻的姑娘,黑黑的,叫卡梅拉。格罗甘觉得她可能对他有意思。
    有一天,贝诺特太太闲聊时随口说了一句:“今天银行来人,说如果我能提前还贷两千块,那么我的按揭款总额可以一下子从一万九减到一万二。也就是说,两千块顶七千块。可我手上只有一千块存款。”格罗甘闻听此言,二话不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问贝克特太太:“我查了我的小本子,我攒着去墨西哥的钱已经有一千零七十块了?”
    好了,我剧透得太多了。欲知后事如何,还是买本书看吧。就这个故事而言,结局是我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当中,最美好的一个。

责任编辑: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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