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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存在论——新媒介文艺研究的哲学基础(4)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艺理论研究》2013年 单小曦 参加讨论

    四、媒介即存在
    “存在即信息”说明了存在是以信息的方式存在着,“媒介即信息”则强调信息就在媒介中发生,不存在媒介之外自在、自发的信息。这样,经过信息的中介,媒介与存在之间建立起了逻辑联系,即存在不能脱离媒介而显现,此即“媒介即存在”,它是媒介存在论的第三个也是结论性命题。
    媒介是特殊而普遍的存在者。与信息一样,今天“媒介”(Media)也是一个聚讼纷纭的术语。在信息技术理论研究中,媒介是指数据采集、感知、表示、显示、存储、传输的方法、载体和手段。据此,国际电信联盟(ITU)把信息技术媒介划分为如下五类:以图形、音响、语言、文字等符号形式存在的感觉媒介;作为编码机制的传递和再现感觉媒介携带信息的表述媒介;麦克风、播放器、显示器等显示媒介;胶卷、磁带、光盘等存储媒介;电话线、电缆、光纤、电磁波等传输媒介。在传播学研究中,有人认为媒介就是“通讯社、报纸、杂志、书籍、广播、电视、电影等的总称,一般又称大众媒介”(李彬181)。但人类传播活动古已有之,“我们必须把大众传播媒介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能够表达意思的鼓声、烽火以至于宣讲和集市都归于媒介一类,因为它们都扩大了人类进行交流的能力”。A.哈特(A. Hart)对媒介做了三个系统的划分:口语、表情、姿势、眼神等被称为示现媒介系统;绘画、文字、印刷、摄影等被称为再现媒介系统;电报、电话、唱片、电影、广播、电视、网络等被称为机器媒介系统。可见,信息技术理论和传播学所说的媒介已经相当广泛,但它们还是被限制在用于信息传播和为了信息传播而创造的专门性事物上。麦克卢汉则进一步扩大媒介范围,在《理解媒介》中他把口语词、书面词、道路与纸路、数字、服装、住宅、货币、时钟、印刷品、滑稽漫画、印刷词、轮子自行车和飞机、照片、报纸、汽车、广告、游戏、电报、打字机、电话、唱机、电影、广播电台、电视台、武器、自动化等都视为媒介加以研讨。麦氏著作的标题使用“理解媒介”也许暗含着提醒我们的意思,即不要把视野局限在某些天生就具有媒介本质的专门性事物上,而应看到不管是具有什么本质的事物只要发挥了“媒介功能”,此时它就是媒介。如果口语词、书面词、报纸、广告、电话、电影等是本质性媒介,那么自行车、飞机、汽车、服装、住宅等因为在某种情况下它们也发挥了延伸人的感官、引进新尺度、携带新信息的功能,此时就构成了功能性媒介。这种媒介观是开创性的,也是哲学意义上的。正如威廉斯讨论媒介的各种涵义时所提到的,媒介最普遍的涵义之一就是“中间物”,“根据某种特别的物理或哲学观念,一种感官要去体验或者一种思想要得到表征,就必须有一个中间物”(Williams 203)。实际中,只要需要,这个中间物可以由任何存在物担当。
    媒介之“媒介性”具有五层基本涵义。要真正理解媒介,还应讨论中西理论界至今尚未充分展开的“媒介性”问题。即我们还要研讨是什么性质使媒介成其为媒介的。而关于媒介性的确认过程,也恰恰是对媒介之存在论意涵的揭示过程。
    在最直观的现象上,媒介就是居于两个或多个存在者之间或“在……之中”的“居间物”。这也是媒介的英文词Media的本义。Media的拉丁语词源medius或medium,是“中间的”的意思,这一意思又是由其词根medi即名词性的“中间”决定的。问题是,媒介为什么要居于两者或多者之间,居于中间产生了什么效果。不难观察到的是,媒介居于中间最基本的原因是施动者为了把它与其他存在者联系在一起,与之发生或建立关系,最终也产生了联系在一起和发生或建立关系的效果。进一步说,它建立了一种三元和多元存在关系,这是媒介获得存在论意涵的起点。因此,媒介性的第一层涵义应该归结为居间性。
    Media的拉丁语词根medi是名词性的“中间”,不过在西方表音文字系统中,“动词先于名词产生,名词完全是从动词抽象而来的”。对于早期西方人来说,“最初他必须一一应付那么多行为、活动、事情,其结果是,每一种状态都被赋予了新的动词”(赫尔德41)。另一方面,与Media具有同一拉丁语词源medius和同一词根medi的另一英文词mediate,是动词,具有“调停”、“斡旋”、“和解”之意。这两点结合可以推断出,最初的medi应有动词性的类似于“调和”等的意义。而汉语词“媒介”本来就是动词性的。许慎《说文解字》对“媒”的解释是:“谋也,谋合二姓。”这里专指说媒。段玉裁注曰:“虑难曰谋。周礼媒氏注曰,媒之言谋也,谋合异类使和成者。”此处已由说媒扩展到了“谋和异类”以使之相融合的一般意义上。“介”作为动词时是引介、介绍的意思。《史记·鲁仲连传》云:“平原君曰:胜请为绍介。”“媒”、“介”合为一词也主要指“谋合”的动作行为。可见,无论英语还是汉语,媒介最初都有谋合、调和、介绍等动作行为的意思。即是说,居间性带来的三元或多元关系还仅是建立了一个最初的框架,在此基础上,还要消除对立、谋和连接、斡旋调和,使存在者之间建立起和谐共生、平等交流的间性关系,为信息畅通打下基础。因此,媒介性的第二层涵义可称为谋合性。
    海德格尔在谈到“物”性的时候,以水壶为例层层剖析,认为物之“物性”不在于亚里士多德的“四因”中的任何一因,而在于它作为器皿发挥容纳功能的“虚空”(die Leere)。虚空是以“承受”和“保持”的双重方式来容纳的。而“虚空的双重容纳就在于这种倾倒。作为这种倾倒,容纳才真正如其所是。从壶里倾倒出来,就是馈赠(Schenken)[……]使壶成其为壶的馈赠聚集于双重容纳之中,而且聚集于倾注之中[……]我们把入于倾注的双重容纳的聚集——这种聚集作为集合才构成馈赠的全部本质——称为赠品(Geschenk)。壶之壶性在倾注之赠品中成其本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1172)。也许把一般的、普遍的存在物的“物性”归结为虚空、双重容纳、倾倒、馈赠、聚集、赠品,尚存费解之处,但用于媒介物却是再恰当不过了,也易于为人接受。即沿着谋合性继续向前推进,就是媒介“物”将双方或各方存在者“聚集”一处,并发挥“双重容纳”之功能,吸纳它们而成为信息活动,然后将之汇通交合,最后再“倾倒”使之流向各方,形成信息回流或反馈。这样,可以把媒介性的第三层涵义称为容纳性(“承受”和“保持”)。
    上面谈到,信息(Information)的形成需要存在者不断地“进入形式”(in-form),而这个“形式”(form)其实就是媒介的哲学涵义。或者说,“形式”是各类、各级、各层媒介的高度概括与抽象。最初就是人把握到自然性色彩、线条、形状、声音等;然后发展出语言、文字、图像、音响等文化符号;当符号媒介与石头、泥板、甲骨、纸张、屏幕等物质载体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制品媒介;当一群人有组织地使用符号媒介、制品媒介进行意义生产时,就发展出了现代媒介组织实体——媒体。在哲学意义上,这些都可以被抽象为媒介形式。经过分析已经知道,form的本义有“把持”、“护持”、“范导”等意思。这样,在上述间性关系形成之后,存在者不断地进入各种“形式”或者不断地“被赋形”,最终才有信息活动的现实发生。所以,媒介性的第四层涵义可称为赋形性。
    媒介性的第五层涵义是建构性或生产性。这方面的研究很多,主要是指在信息活动启动之后,媒介并不是客观中立地传递信息,而是因其具有偏向性和能产性不断地使信息被修改、增删、变形和再造。需要强调的是,上述诸种媒介性是随着媒介的技术化、独立化、规模化、产业化而不断增强的。在当代数字媒介中,上述媒介性已经强大到可以将人与一切存在者卷入一个媒介生产场而再造出一个具有存在论地位的“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的程度。
    这样,我们抓取出了媒介的媒介性,再结合功能性思维,即如果一个存在者或存在物体现出了上面所说的媒介性,它即成为媒介。那么,具有这种媒介性的媒介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才能发挥媒介性而成为媒介呢?回答是:凡是存在者要成为“显—隐”存在的存在者时,媒介就会同时到场并以在场者身份发挥媒介性,抑或任何存在者都是以媒介的先行到场和受惠于媒介性的情况下,才可能成为展现存在的存在者。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媒介已经超出了一般理解的静态“物”的范畴,它已经成为一个存在者的“显—隐”存在始终不能超出、须臾无法离开的关系、活动、境域,沿着“媒介即信息”的思路,干脆说,“媒介即存在。”
    在媒介性存在关系之中存在方可显现。现代存在论的哲学宗旨即是如何通过对存在者的存在分析把握存在本身。而要想达到这一目的,必须抛弃传统认识论中主客二元对立模式而构建新的存在关系结构。在传统主客二元对立模式中,主体高高在上,或者能动地征服改造客体,或者功利性地认知探究客体,所谓“对象”无法向主体敞开本来面目,主体也无法全面展开自身,主客双方都无法成为展现存在的存在者。《存在与时间》阶段的海德格尔主要通过对此在生存结构和存在方式的分析,试图逼问出存在自身。为达此目的,他端出了一个此在“在世界中存在”的存在结构。“在世界中”无怪乎强调:1)作为此在的人与世界相互进入,形成人即世界之人、世界即人之世界的整体交融状态;2)此处的“世界”不能被简单理解为作为万事万物集合的世界,而是与此在无法分离的整体性和时间流程中的世界;3)此在并不是已经在世界中的既成,而与世界相互“缘构”着的处于“牵挂”活动中的活态“此—在”。这样,此在与其周遭的“器具物”、与之因缘相连的“他人”、通过“上手着”打交道的其他“非人存在者”才形成存在可以从中现身的“在世界中”的关系。它是较之于“主—客”或“主体—对象”更为源初的存在关系。问题是,在源初处,人与世界为何又如何交融一体?也许以海氏的“前理论、前世界的‘东西’”就是如此来回答,并不能服人。按照本文的分析,存在者之间形成的源初性交融来自于存在者的媒介性功能。也就是说,存在者在源初性上,总是“之间”或“居间”性的存在者。正是存在者的不断的“居间”性活动使它们走进了整一与交融,这才有“在世界中”的现象。而“居间”性即为媒介性。存在者的“居间”性或媒介性带来的关系就不可能是“主—客”或“主体—对象”二元对立的,而应是“主体—媒介—主体”这一三元因子连绵渗透而结成的整体一元关系。此处的关键是,没有媒介及其媒介性功能的发挥,存在者之间无法形成意义交流或信息沟通。因此,这里是起始于三元而终止于一元,唯独没有二元。所谓二元结构不过是西方理性主义和绝对主体性哲学将三元关系中的媒介元遮蔽或阉割了的产物,其实质则是遮蔽和阉割了存在者之间的间性关系,是人为地将源初的间性关系把握成了主客二元对立关系,从而造成了存在的幽闭。另外,片面的或庸俗的中介关系说也持类似的三元关系的看法,但由于把媒介解释为人对自然的征服、改造、攫取的工具,其实质是对媒介的异化性理解和使用,存在依然不能现身。这样,可以把始于三元而终于一元的存在者的“之间”性关系称为“媒介性存在关系”。所谓“在世界中”不过是“媒介性存在关系”的具体化,后者应该比前者更源初。正是在“媒介性存在关系”中,处于媒介位置的存在者发挥着居间、谋合、容纳、赋形和生产等媒介性功能,存在者之间形成的本来就是和谐、融洽、敞开、走进的间性关系,而存在也在这种关系中被我们领会了。
    媒介性存在关系中处于媒介位置的此在、语言等的媒介性活动构成了存在的重要展开方式。在海氏的此在“在世界中存在”的结构中,作为人的此在尚处于中心地位。但以媒介存在关系视角观之,此在恰处于此“世界”中不同存在者间的媒介位置,他的此在性或谋划、领会行为恰体现为媒介性活动,抑或说谋合、容纳、赋形和生产等媒介性活动正是此在的存在方式。也正是在此在的媒介性活动中,存在得以在此在中“显—隐”。此处,我们不必拘泥于海氏关于“在之中”与“在之内”的划分,这种划分带有浓重的人类中心主义的嫌疑。作为此在的人和其他非人存在者无不是置于媒介性存在关系中的存在者。对于此在关联两个或多个存在者的存在结构而言,此在因占据媒介位置,体现着媒介性。与此同时,此在也被其他媒介物“媒—介”着,与其他存在者发生着关联。这一结构中最典型的媒介就是以语言为代表的符号媒介。语言是最具媒介性的专门性符号,它既包括“人言”,又包括“道说”,“它不再仅仅是具有命名作用的对已经被表象出来的在场者的把捉,不只是用来描绘眼前之物的工具。相反,唯词语才赋予在场,亦即存在——在其中,某物才显现为存在者”(海德格尔,《在通向语言的途中》192)。语言等符号媒介的媒介性活动的基本方式之一即是将存在者不断纳入符号“形式”中。换言之,是语言等的媒介性活动,使其关联的人(此在)和其他存在者从晦暗不明走进了澄明和敞亮之中。由此,信息得以生成,存在得以显现。
    媒介在根本上即存在“在起来”的境域,存在即存在者的“媒—介”化活动方式。如上,海德格尔认为物之“物性”即虚空、双重容纳、倾倒、馈赠、聚集、赠品等,它“既不是实体物、也不是对象物的‘物’,就其本质而言,我们毋宁说它已不是一物,而是一个‘东—西’,一个召唤、邀请、聚集上下四方,各路神灵来此显山露水,伸展手脚,现身出场的‘中空之域’。或者换句更简单的话说,存在物无非就是让存在‘在起来’的‘地方’”(王庆节173)。这种“物性”观蕴含着非常深刻的媒介存在论思想。它揭示出任何存在者或存在物都具有成为媒介的先天质素或潜能,这也是任何存在物都可以成为功能性媒介的根本原因。沿着这样的思路,与其说媒介是一个中介物,还不如说是一“媒—介”活动,以及一个召唤、谋合、聚集、容纳、赋形、建构各种存在者并使存在“在起来”的境域。海氏把存在物使存在“在起来”的过程称为“物物化”(Das Ding dingt),很显然,这是完全不同于传统的“人化”活动的而由物之本性使然的活动。“物物化”中被召唤、聚集而现身出场的存在者即所谓天、地、神、人(终有一死者),“物化之际,物居留统一的四方,即大地与天空,诸神与终有一死者,让它们居留于在它们的从自身而来统一的四重整体的纯一性中”(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1178)。其实,这是对多元媒介存在关系结构中媒介与其他存在者之关系与活动的精妙阐释。首先这里的媒介性存在关系由三元整一扩展为了多元整一,在某一媒介周围聚拢、双重容纳着上述四方存在者,其中的每一方又包含着诸多更具体的存在者。其次,所谓“物物化”即是媒介化或媒介性活动;所谓物“居留”天、地、神、人使之统一于“四重整体的纯一性中”,不过是媒介谋合、容纳、赋形、建构各方存在者使之交流、融入为一个多元整一存在关系中。具体言之,四方存在者及其包含的更具体的存在者之间相互形成媒介性关系,其中任何一个被“媒—介”着的存在者也有可能成为另一媒介而“媒—介”着其他更多存在者。以此类推,整个世界就成为了相互“媒—介”着的网络。海氏描述说:“在赠品之中有泉。在泉中有岩石,在岩石中有大地的浑然蛰伏。这大地又承受着天空的雨露。在泉水中,天空与大地联姻。在酒中也有这种联姻。酒由葡萄的果实酿成。果实由大地的滋养与天空的阳光所玉成。在水之赠品中,在酒之赠品中,总是栖留着天空与大地[……]倾注之赠品乃是终有一死者的人的饮料。它解人之渴,提神解乏,活跃交游。但是,壶之赠品时而也用于敬神献祭[……]倾注是奉献给不朽诸神的祭酒”(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1172-73)。特别是,媒介性关系中的人不再是凌驾于其他存在者之上的僭越者,而是以与其他存在者平等的身份成为这一协和世界的看护者。
    综而述之,从“存在即信息”到“媒介即信息”,进而抵达“媒介即存在”,形成了媒介存在论的基本哲学框架,同时也为新媒介文艺研究奠定了哲学基础。以媒介存在论为哲学基座,将树立起属于新媒介文艺研究自己的文艺观,它是完全不同于传统再现论、表现论等的一种全新的媒介存在论文艺观。也惟其如此,新媒介文艺研究才能发展成为一种不再依附于传统文艺研究的独立的理论范式。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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