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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俗之隐 梁鸿之隐，隐于俗世。《庄子·缮性》中说：“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我们看梁鸿之隐，没有弃绝人世，隐姓埋名；也没有钻进深山，栖息林泉；也没有呼朋啸侣，服食炼丹等。梁鸿之隐，就是普通人之隐，他就是生活于人世间中的普通人。他没有高标自己的才能，也没有显示自己的淡泊名利的品质，也没有颓废没落，沉溺酒色，显示与社会不合作的表现等。正如《庄子·天下》所说：“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 我们看中国历史上一些有趣的隐逸现象，就可以发现，这些隐士们表现出：有的先隐后仕；有的先仕后隐；有的终身不仕，有的亦隐亦仕等类型，而梁鸿可谓始终是只隐不仕，与仕无缘。梁鸿之隐，表现为与其他隐士迥异的生活日常化与世俗化之特征。 牧豕上林苑 上林苑，本秦旧苑，汉初荒废，至汉武帝时重新扩建。故址在今西安市西及周至、户县界。《三辅黄图·苑囿》：“汉上林苑，即秦之旧苑也。《汉书》云：‘武帝建元三年，开上林苑，东南至蓝田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旁南山而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濒渭水而东，周袤三百果。’离宫七十所，皆容千乘万骑。”东汉光武帝时也建造一上林苑。故址在今河南洛阳市东，汉魏洛阳故城西。东汉永平十五年冬，车骑校猎上林苑，即此。 太学毕业，学无所用，梁鸿只好在上林苑牧豕。一个毕业于封建国家最高学府的太学生，竟然失去了读书做官的机会，去当一名极其普通的养猪人。 不久，因不慎失火，蔓延到别家的房屋。梁鸿主动承担责任，寻找到受灾的人家，问他损失了多少，把猪全部拿来做赔偿。那家主人还认为太少，梁鸿无奈，说：“我没有别的财产，愿意充当佣人为你家做工来抵偿。”主人答应了。从此，梁鸿的身份由养猪人转而为佣人。作苦力期间，梁鸿勤于杂务，夙兴夜寐，从不懈怠。主人邻居的老人们看到梁鸿忠厚老实，有长者遗风，不是平常之人，就都责怪那家主人。主人也从此觉悟，表示悔改，并愿意“悉还其豕”。梁鸿坚辞不受，返回自己家乡。 由上观之，梁鸿经历了从太学生到养猪人，再到作为佣人，充当苦力这样一个过程。个中艰难困苦，也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但从日常生活中的表现来看，梁鸿与常人无异，这就是作为隐于世俗中的梁鸿独特之处。在其内心的骨子里大有一种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儒者气质。而这种内在的气质支配着他的立身行事，在旁人看来他自有一种非同寻常之处。从而构成了一位身处人世间的隐士的神秘莫测的色彩与光环。 娶嫫孟氏女 梁鸿娶了一位丑妇为妻，还演绎了古今震烁的“举案齐眉”的故事，这在历史上也是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伉俪佳话。 梁鸿归家后，娶同县孟氏女，这位女子“状肥丑而黑，力举石臼，择对不嫁，至年三十。”但恰是因孟氏女“欲得贤如梁伯鸾者”，梁鸿欲得“能奉我矣”之人，他们成为后世流传最广，影响深远的夫妇楷模，成为历史性家庭伦理的典范，“梁孟”也因之成为对人夫妇的美称了。 梁鸿成家后，与妻子孟光“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这一段时光，可以看作是梁鸿隐逸生涯中的一小段插曲，所谓名副其实的山林之隐，唐初诗人杨炯在《从甥梁錡墓志铭》中说：“耕织而乐琴书，有梁鸿之雅尚”。但是，在中国历史上像梁鸿这样夫妇志同道合，一道归隐的还是极为罕见的。所以，我们以为这段隐逸虽夹杂山林之气，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摆脱人间社会的羁绊，而是有食人间烟火的伉俪之隐。 赁舂皋伯通 梁鸿因作《五噫之歌》和《适吴诗》而惹下了不小麻烦。面对朝廷缉拿，无处申辩，只好变易姓名，北逃南奔。夫妇二人逃亡吴地后，寄居在当地大族皋伯通家，再次充当佣工，为人苦役，从事赁舂。他象当时许多劳动者一样，成了依附于世家豪族的徒附，一家寄居在皋伯通家宅的廊下小屋中，直至贫病交加，结束生命。 据《后汉书·逸民传》记载：“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伯通察而异之，曰：‘彼傭能使其妻敬之如此，非凡人也。’乃方舍之于家。”这就是“举案齐眉”之故实。这样一对赤贫夫妇，寄人篱下，尚能演绎如此感人的纯美爱情，这是常人夫妇难以理解的，也是难以做到的，也当然能引起主人的注意。 《后汉书·逸民传》云：“《易》称‘《遯》之时义大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是以尧称则天，不屈颍阳之高；武尽美矣，终全孤竹之洁。自兹以降，风流弥繁，长往之轨未殊，而感致之数匪一。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然观其甘心畎亩之中，憔悴江海之上，岂必亲鱼鸟乐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故蒙耻之宾，屡黜不去其国；蹈海之节，千乘莫移其情。适使矫易去就，则不能相为矣。彼虽硜硜有类沽名者，然而蝉蜕嚣埃之中，自致寰区之外，异夫饰智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也。”综观梁鸿之隐，我们可以看到，在古代中国社会中，隐士所具有的优良品质，梁鸿都无例外地兼而有之。同时他还具有一般隐士所不具备的难得的优秀品质。他将自己的人生理想，生活态度和价值追求与当时的政治生态人为的区别并隔离开来，“疵物以激其清”，终于无奈地走向一条归隐之途，虽然他历经王莽新朝、光武、明帝、章帝四朝，主要生活在政治形势还算昌明的明、章时代。 主要参考书目： 《史记》，司马迁撰，中华书局，1959 年 《汉书》，班固撰，颜师古注，中华书局，1962 年 《后汉书》，范晔撰，李贤等注，中华书局，1965 年 《全唐诗》，彭定球等编，中华书局，1960 年 《全唐文》，董诰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年 《古诗源》，沈德潜选，中华书局，2006年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逯钦立辑校，中华书局，1983 年 《中国隐士与中国文化》蒋星煜编著，上海三联书店，1988年 《中国古代的隐士》韩兆琦，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1996年 （作者单位：河南省固始慈济高级中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