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是有其质的规定性的。就现实主义来说,它总是承认人和世界的客观实在性,它总是力图按照世界的本来面目再现(或表现)世界,它也总是强调人类理性的力量、实证的力量和判断的力量;由于它对人和世界客观实在性的肯定,它也许更重视包括人在内的环境(即存在)的作用,并重视人的社会性,把人看作“社会动物”。现实主义应该是指在艺术创作的过程中,以无限广阔的客观现实为对象,为依据,为源泉,并以影响现实为目的的创作。 现实主义不是一成不变的教条,它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随着人们审美观念的更新而更新,在不同历史时期里,现实主义会呈现不同的风貌。现实主义的发展,离不开与其他方法的相互激荡和相互吸收,否则现实主义就会停滞,就不会保持常青。现在,我们处身在一个物化、功利化、娱乐化的时代,我们被物质的枷锁锁着,欲望、感官、物质的实惠化,使我们常常觉得我们的肉身很沉重,想飞飞不起来,想跳跳不起来,最难的是如何活得有筋骨,有精气神,在困难乃至苦难面前,不低头,不屈服,保持对真与善的追求,对理想人格的追求,对人生意义的追求。 所以在今天,比起“现实主义”,我更认同“现实主义精神”这一提法,认为有必要在文学中强调和发扬现实主义精神。事实上,当下一些优秀作品也恰恰是贯彻了现实主义精神。依我看,现实主义精神就是具有更强烈的“现实感”,更敢于直面现实生活中的矛盾,更关注人民的苦乐,更关注当下的生存,更能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它尤其表现在对精神问题的敏感和探索上。比如说,在物质主义急剧膨胀的今天,人的精神世界会出现严重危机,传统的现实主义往往解决不了,无能为力,那就要求具有强烈现实主义精神的创作,更多地将笔触伸向人的主观精神世界。我认为,现实主义精神至少包含以下三方面的内涵,一是对人民的生活命运和思想情感的深切关怀,二是富于人文深度的批判精神和批判品格,三是热烈的理想主义情怀。没有这些,现实主义精神将会变得空洞无物。当然,用什么方法和手法都不是绝对的和决定性的,各种方法都有存在的权利,而真正决定作品生命力的是它的思想的高度,人性的深度,文化精神的广度。 “深入生活”与“阅读生活的能力”问题 习近平同志在讲话中谈到的这一点,我认为在创作实践中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他说,“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提高阅读生活的能力,要善于在幽微处发现美善、在阴影中看取光明,不做徘徊边缘的观望者、讥谗社会的抱怨者、无病呻吟的悲观者,不能沉溺于鲁迅所批评的‘不免咀嚼着身边的小小的悲欢,而且就看这小悲欢为全世界’。” 此处没有用常用的“深入生活”,而是用了“阅读生活的能力”,可谓直抵当前创作的关键,含义颇深。深入生活无疑是带根本性的,其重要性无可置疑。但是在今天,作家也许首先要面临一个“阅读生活的能力”问题,因为当此大转型时代、网络时代、日常化时代,虽少有狂风暴雨,但日常生活却是瞬息万变、难以把握的。正如习近平同志描绘的,“今天,在我国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13亿多人民正上演着波澜壮阔的活剧,国家蓬勃发展,家庭酸甜苦辣,百姓欢乐忧伤,构成了气象万千的生活景象,充满着感人肺腑的故事,洋溢着激昂跳动的乐章,展现出色彩斑斓的画面。广大文艺工作者大有可为,也必将大有作为”。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深入生活”是入乎其内,“阅读生活的能力”是出乎其外,具全局眼光。这里我想借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的: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事实证明,作家能力的高低,能写到什么程度,往往取决于作家对时代生活读懂读透到什么程度,继而看你深入到什么程度。落实到创作上,就是审美的力量,“我们要走进生活深处,在人民中体悟生活本质、吃透生活底蕴。只有把生活咀嚼透了,完全消化了,才能变成深刻的情节和动人的形象,创作出来的作品才能激荡人心”。这也就是,“用理性之光、正义之光、善良之光照亮生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