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丰:作家不需刻意 写“现代的武侠” 武侠小说家郑丰接受本报独家专访
作家郑丰 见过郑丰的人,也许都很难将言谈温文尔雅的她与“武侠”联系在一起。在刚刚结束的第27届香港书展上,郑丰展露真容,以“东方武侠与西方奇幻:任我行的九龙宝座 vs 冰与火的铁王座”为题,分析东方武侠与西方奇幻的特色与异同,让人终于一睹这位女性武侠小说家的风采。 然而,与郑丰的武侠小说创作同样精彩的是其人生经历。郑丰原名陈宇慧,出生在台湾,现居香港,其家族背景显赫。祖父是国民党上将陈诚,父亲是台湾“监察院”前院长陈履安。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郑丰曾担任香港荷兰银行董事,2008年辞职在家当全职妈妈兼写作。曾凭《多情浪子痴情侠》获得2006年新武侠小说大赛中华武魂奖、最受欢迎作品奖。在香港书展期间,郑丰接受了本报记者独家专访。 武侠江湖 并非生活真实成分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在今年香港书展上,作为“笔生武艺——香港的武侠文学”展览中唯一一位女性武侠小说家,您让我们见识了另一种武侠小说面貌。但见到您本人尊容,却很难让人把“武侠”跟您联系在一起,可以讲讲您的生活是如何“武侠化”的吗? 郑丰:我觉得不会,很多作家大概都会说生活和工作其实是两件事情。我去听乔靖夫的讲座,他讲得挺有意思。有读者问他:“你会武功,会写作,可我不会武功怎么办?”乔靖夫回答说,会武功和写作是两件事,会武功不见得会写作;博文的人知道很多事情,不见得也会写作。 我不会武功,武侠江湖并不是我生活里的真实成分,我的真实成分跟大家都是很接近的,以前是一个职业女性,现在是一个全职妈妈。生活跟大家没有很大差别,只是写作辟开了一个空间。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也就是说,您的写作主要建立在过往的阅读经验和自身想象力的基础上? 郑丰:在我目前写的五套书里,有三套讲明朝,一套讲中唐,一套讲晚唐。在细节方面,我希望尽量做到考究真实。像写明朝时,我要看最基本的资料《明史》,然后看一些明朝的饮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瓷器介绍,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见得会写进去,但要把它们置于那个氛围里面,也就是说,看这类书我会把自己尽量放到相应的时空范围里“生活”。到了写作时,就把它们抽出来用,加上想象,我想就可以创作出质感较好的时空背景,这是时空想象。 另外还有人物想象,听很多作家讲,好像大家创作的过程挺相似,先把人物造出来,再慢慢掌握这个人物,而掌握人物需要自己代入,怎样将这个人物塑造得好,就是给自己不断地挑战。当面对不同情境的时候,你很清楚人物怎样反应,这是在不断激发出他们人格中最特殊的地方。很多时候说创造情境,事实上是在创造人物面对的环境。有了人物之后,情境也就跟着出来,这用到的想象力是最多的。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所谓“乱世出英雄”,通常武侠小说选择的时代背景都是即将改朝换代之际,您的小说也是置于这样的混乱时代吗? 郑丰:我写的都不是混乱的时代,写的几个皇帝都是处于明朝中期将要往下坡路走的时候,之所以写明朝,是因为当时已有一些故事的想法和人物的基础,有什么历史事件可以跟故事结合,左找右找,终于找到一个历史时段可以跟故事相契。明朝可能对作家稍微容易一点,白话小说始自明朝,明朝的白话小说现在读来还有些感觉,语言方式跟几百年后的我们比较接近。假如现在要我去揣摩汉朝人或者唐朝人的说话很困难,因为没有类似的记录,都是文言文。像聂隐娘说话不文不白的,就很难做出推测。所以,当初写明朝是因为离我们想象的古代比较容易融入,比较容易找到史料。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在您写作之前,已经有金庸、古龙几座高峰,您有没一种写作的野心想要超越他们,另外独树一帜呢? 郑丰:金庸创造的武侠世界,我可以沉湎其中,非常痛快,非常逍遥,这是读其他小说所没有的感觉。当我自己写小说时,感觉这个梦延续下去。金庸小说对我影响很大,心里会想金庸多写几部不好吗,读者就可以多享受一点。我的创作初衷也是想把金庸武侠延续下去。像我的《天观双侠》属于比较传统的作品,里面有很多金庸武侠的元素,有金庸武林的感觉,可能帮派写得更深入一些。到后来的作品,自然有我自己一些想写的东西。 武侠随着时代转变 自然会转变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大家都还很关注您显赫的家世背景。您会不会在小说中专门塑造人物以表达对祖父和父亲的某种感情? 郑丰:不会,身边的人物都不会写到书里去。我的祖父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里,他的经历有很强的时代性,这是不能复制的。我身边的人都是很平常的人,我们都是凡夫,跟小说里的人物不一样。 对我们来讲,我们都是很正常地长大。外界给我们设想成是怎样怎样,事实上,我跟我哥我弟聊天,都是谈到小时候怎样爬墙爬树,怎么骑脚踏车,谈到我哥的同学来打篮球、打棒球、玩游戏。我们没有什么差别待遇,没有什么荣耀,也没有被老师特宠。或许这真的是我们很幸运的地方,父亲给我们一个很平常、很单纯的生长环境。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那么,您会在小说里悄悄地把自己放进去吗?让某个人物身上有您的影子? 郑丰:还没有,我觉得挺沮丧的,因为我太平凡了,我平凡地出现在小说里面是一件会让大家觉得很没劲的事情,大家想看到的是比较特殊的英雄人物。 我书里的人物重点不在于是否武功本领很高,是否武林至尊,是否天下第一,这是过去的武侠情结,因为原来的练武之人都想天下第一,练武目标是要成为最强。但我写的武侠人物,根本不去想这些事情,这些事与他们无关。比如我写的一个神偷是瘸腿的,被人家收养后,训练成为一个神偷,轻功很好,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报答恩人。所谓的“天下第一”根本不在他的脑海中。我们都在各自地过日子,一般人就是过着正常范围内的生活。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辞掉工作在家当全职妈妈后,写作会否被家庭琐事占据很多时间?您会熬夜写作吗? 郑丰:我自己就希望比较有规律一点,两年内希望写出一部三册约五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要达到这样的进度,每天都稍微要有点计划。时间总是很快过去,照顾孩子的事情是忙不完的。结果计划不是每天写,而是每个礼拜抽出时间写十页,大概一万字。如此积少成多,两年内加上收集资料,沉淀和构思,以及写作修改,实际上一年之内就可以书写出来。 至于熬夜写作就不会了,以前可以熬夜到半夜几点,两眼发光,现在不行了,过了一定的年龄之后,熬夜变成不可能的任务。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当今的武侠小说总是面临“国际化”的叩问,您怎样看待武侠小说如何“现代化”这个问题? 郑丰:为什么西方的奇幻没有把我们的武侠放进去?武侠为什么不能成为奇幻的一种?主要是翻译成英文有很多困难。我到处去查字典,想了解侠的意思。可能需要很冗长的一段话才能把侠的精神予以概括。也就是说,外国人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消化侠的概念。 什么叫现代武侠?如果指的是现代精神,那么我们现在的思维都是现代的,自由意志、平等观念都套在古代故事里。我相信武侠随着时代的转变自然会转变,作家可能不需要刻意去想要写“现代的武侠”,因为作者所处的时代变了,思维也会随之而变,展现出来的作品自然会有不同的侧重,不同的视角和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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