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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林奇:他沉入梦境,然后归于沉默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苏往 参加讨论


    
    大卫·林奇
    
    《妖夜慌踪》电影剧照
    
    《穆赫兰道》电影剧照
    
    《穆赫兰道》电影海报、《象人》电影海报、《双峰》电影海报、《橡皮头》电影海报、《内陆帝国》电影海报
    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为大卫·林奇设立致敬单元,放映了《橡皮头》《象人》《妖夜慌踪》《穆赫兰道》等7部由他执导的故事片。对于这位产出寥寥的导演,除电视剧《双峰》无法呈现,其代表作几乎是一网打尽了。
    林奇可以说是新世纪以来,大陆的电影发烧友或者说“假内行(Film Snobs)”讨论得最充分的美国导演之一。可是,笔者仍然推荐在台式机、影碟机和投影机上初识这位导演的人们,找机会在大银幕上游历一番他的梦幻世界。林奇创造的叙事迷宫,会将你拖入更深的梦中。在梦的深渊之底回望人间,你我这等凡夫俗子恍惚间也可以尼采附体。
    第一次在影院里看林奇的片子,是2014年电影资料馆放映《妖夜慌踪》。对我而言,这部电影存在感最强的,不是一人分饰两角的女主角,不是两人饰演一人的男主角,也不是长得像噩梦本身的“神秘人”,而是让人不安的背景音效。
    它有些类似白噪音,但是更为低沉空洞,在普通的电脑上,如果你足够专注剧情,就只是一层浅浅的皴染,而在影院里,那声音沉重到简直是轰鸣了,仿佛北京三环高架上的车流碾过半夜3点的寂静,或者是1959年版《宾虚》中拉着重装战车的战马踏过罗马竞技场。
    这样的背景音效,一直贯穿影片前半部分,表面是惊悚片的常见手段,提醒观众爵士乐手弗雷德和妻子蕾尼看似平淡的日子浮现危机:他们连续收到匿名录像带,看内容是有人潜入家中偷拍的,即使报了警也毫无头绪。弗雷德疑似杀妻后,在死囚室里一夜变成一个不相干的小青年皮特。警察放了皮特,他回到父母家中继续生活,那些声音消失了。
    从这里开始,《妖夜慌踪》正式与那些用鬼魂、吸血鬼、杀人狂打破中产阶级幸福或者乏味生活的寻常惊悚片分道扬镳了,潜入了一个不确定、不可知的世界。
    这是梦主宰的世界。
    剧终我们才明白,密室大变活人的确是入梦的节点——死期将近,弗雷德在梦中给自己安排了不一样的人生,但是起初这段中产阶级郊区日常,有多少是真实呈现的,其实也不好讲。毕竟,弗雷德在聚会上碰到的恶魔脸陌生人,不可能是真人:现实中不会有人能接自己打来的电话。在电影院里,统治了整个银幕的低沉音效配上布景里红色的大胆使用,在简单的居家生活中营造出了浓重的杀气。
    《内陆帝国》问世前,《妖夜慌踪》是林奇叙事最混乱、最难以理解的片子,一些关键情节,至今未有定论。对照立意相近的《穆赫兰道》,可以理解得更清晰一些。
    同样是一场凶案引发南柯一梦,《穆赫兰道》可视为《妖夜慌踪》的姐妹篇。两部片子的片名都是有明确所指的地名,也都是“题眼”所在。穆赫兰道是好莱坞权贵聚居之地;“妖夜慌踪”这个译名是对剧情的描述——在妖异错乱的时空中,男主角杀死(或者跟踪)妻子后在高速公路上慌乱地疾驰,其实原题直译应是“迷失的高速路”,是一个汽车旅馆的名字。
    抛开纷繁芜杂的梦幻情节,在现实中这两个地方是一切的源起,是所爱之人让“我”彻底伤心以至起了杀心的地方——在穆赫兰道的豪宅里举办的聚会上,郁郁不得志的黛安得知,昔日的恋人丽塔要和导演结婚了;弗雷德发现,妻子在汽车旅馆和情人相会。
    在梦中,穆赫兰道和汽车旅馆分别是故事的起点和终点:一个女人在穆赫兰道上出了车祸,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丽塔,影片大部分篇幅都是初识的女孩黛安在帮助她寻找身份;在梦中“重获新生”的“皮特”,还是会在打乱重新编排的故事里遇到换了发色和身份的妻子,遇到恶魔面孔的陌生人——那是他起了杀妻之心的“心魔”,他会再一次在“迷失高速路”旅馆看到妻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然后接过“心魔”递过来的刀子,走向同一个结局。
    这样似虚而实的题,有一种图穷匕现的解谜快感,特别适合悬疑惊悚类型的电影,也有国产片用过,比如《白日焰火》。白日的焰火,是男主角给女主角送行时大白天放的烟花,它在炽热的阳光下显不出光和热,隐喻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即使有过也没有意义的爱情,同时也确实是一个酒吧的名字:两个人在摩天轮上升到高空,男主角让女主角看这家店的霓虹招牌,是在向她摊牌,告诉她自己已经追查到这家酒吧,洞悉了她多年前犯下的那桩凶案。
    同样,“穆赫兰道”也有第三层意义,可以理解为好莱坞明星梦,乃至美国梦在镁光灯下光鲜亮丽的那一面。在那场聚会上,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丽塔好像《爱乐之城》里唱的那样,好像整座城市的繁星都在为她闪耀,而失败的、被抛下的黛安在暗处起了杀意。在这一点上,《穆赫兰道》的格局显然高过《妖夜慌踪》,后者只限于个人感情纠葛。
    与《妖夜慌踪》相比,《穆赫兰道》中梦与现实的对应更严丝合缝,更有迹可循。逐梦之路的失意、对爱人的愤恨和雇凶杀人后的惊惧与悔恨,黛安的全部人生都在短暂的一梦中以与现实相反的情节“重演”:
    在梦中两人等于是角色对调,原本自信、强势的丽塔成了瑟瑟发抖、惶恐不安的小可怜;黛安一扫颓废黯淡,是个没有被黑暗侵蚀过的阳光美人。现实中丽塔已经成名,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施舍”黛安一些小角色,但是因为混的圈子相差太大,两人渐行渐远;梦里丽塔处处依赖黛安,两人越走越近,直至相爱。
    观众一路相随,在找到梦境的出口时,才发现此前都是从梦的深渊里回望人间,这一刻,主角在梦里重写的虚幻人生,更为真实地告诉观众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这种真实,是以平铺直叙的方式很难抵达的情感真实。
    黛安对丽塔,事业上的嫉妒和两人之间富有独占欲的爱情混杂在一起。她最真实的白日梦是:自己和丽塔对调,黯然失色的丽塔依附在闪闪发光的自己身上,不会背叛,不会离开。如此自私的恶意,说都说不出来,只能在梦中显形。相应地,春风得意马蹄疾、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大导演,在梦里是一个在外被制片厂控制排挤,同时对老婆出轨无能为力的“弱者”。
    这位导演与去试镜的黛安有一场片场相遇,眼神交汇却再无后文的戏。可见她对这位情敌,也不全然是恨。一方面,导演也是她的代言人,他被藏在资本身后、强势左右电影和电影人命运的权贵们教训,是黛安为自己不得志找到的理由,“谁让我没背景没人脉呢”,所以梦里她有了个提携她的明星姨妈;另一方面,她何尝不希望大导演发现并力捧的人不是丽塔,而是自己。不过,毕竟是情敌,虽然导演赏识她,她却不能多搭理他。
    在《妖夜慌踪》中,外强中干的中年人弗雷德,幻化为青春的、强壮的年轻人皮特,走入妻子想隐瞒的过去。然而,虚构的温情也好,青春也好,终究建筑在流沙之上,禁不住露出现实本来可怖的一面。《穆赫兰道》里的“心魔”,藏在一个蓝色的盒子里,杀手委托一个乞丐将之交给黛安,里面有丽塔已死的证据;梦里这个乞丐同样以恶魔的形态出现。盒子打开,黛安的梦境也崩塌了。
    不过,片尾这个盒子里抖落出来的,居然和丽塔无关,而是刚到好莱坞时,黛安在机场遇到的一对好心老夫妇。从盒子里出来的两个小人,狞笑着追逐黛安。这对老夫妇,按照她的经历推测,应是她的姨妈和姨夫。他们抚养她长大,给她留下了厚重的童年阴影,这才是她成人后始终无法自信、无法快乐生活的根子,是蓝盒子里最后的谜底。
    试镜那场戏,老男人对黛安饰演的年轻女孩上下其手,很多人据此推测这是在暗示姨夫曾对黛安下手。梦中,她宁愿他们是好心的陌生人,可是潜意识时刻在提醒她,这不是真的。所以,这两个陌生人明明没做什么,却笑得那么邪恶,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好像在说:看看你的人生已经被我们毁成什么样子了。
    就像波兰斯基一样,大卫·林奇虽然钟爱剑走偏锋,其实他能造出丝丝入扣的叙事迷宫,就有能力拍出流畅的故事片,比如《象人》,也有能力将一部情节上中规中矩的剧情片,拍出打上自己标签的,诡谲迷离的气质来,比如《蓝丝绒》。
    可惜在《穆赫兰道》里,林奇似乎说完了他想说的一切。在下一部,也是他迄今最后一部故事片《内陆帝国》里,他沉入了更深层、更费解的梦境抑或幻想中,然后归于沉默。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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