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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本华:精神培育与能力养成——谈梁衡作品入选语文教材的必然性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创作评谭》 王本华 参加讨论


    人民教育出版社多年受惠于梁衡先生,最早是1982年《晋祠》一文入选初中语文教材,后来他在任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及《人民日报》副总编辑期间,对人教社的期刊杂志、语文教材、一般图书给予过很多支持和指导,并在2006年正式受聘为人教版教材总顾问。这其中最让我们感怀的是,先生的多篇文章在教材中使用,惠及人教社以及最广大范围的受教育者,套用鲁迅《藤野先生》中的话:他的作品,小而言之,是为语文教材的编写提供多样化的选择;大而言之,是为上亿的莘莘学子提供精神的滋养与语言运用的范本。
    一、梁衡留给人们的记忆
    1982年,梁衡先生创作的散文《晋祠》在《光明日报》发表,当年就被选入“文化大革命”后正在大力拨乱反正的十二年制中学语文教材,自此梁衡这个名字开始进入并且再也没有离开过中学生的视野。据粗略统计,先生有6篇作品先后入选人教版各类教材,包括小学语文教材、中学语文教材、中师语文教材、幼师语文教材等,入选其他版本语文教材及各种教辅的作品近30余篇。
    这么多作品入选各级各类各版本语文教材,特别是中小学语文教材,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可能没有人更多地思考过。为什么一提鲁迅,众人皆知,一提朱自清、老舍,无人不晓,我想相当大的原因,主要不是因为他们在文学史有多大贡献(当然他们在文学史上的贡献是巨大的),不是他们在大学里被教学过、被追捧过,而是因为在中小学语文教材中反复出现过,从而成为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共同记忆。2010年人民教育出版社建社60周年,先生撰文《教材的力量》,讲到《晋祠》选入教材后人们对它的喜爱,《觅渡,觅渡,渡何处?》进入课本后对《觅渡》一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影响,表达的就是这样一层意思。
    记得2015年在电视上观看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90周年阅兵式,我心潮起伏,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历经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们党现在仍然要纪念这个日子,而且要举办从未有过的盛大的阅兵仪式?我觉得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这是全世界人民、全中国人民都应该记住的历史,是血的教训,历史不能重蹈覆辙,要让所有的中国人形成共同的历史记忆。由此想到语文教学,想到语文教材中的选文,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要留给一代代中国人共同的记忆。我当时想就此撰文,取题为“‘9·3’阅兵与中学语文教学”,并列出了写作提纲,可惜后来手懒未能成稿。
    另有一次观看某电视台的一个评选某个桂冠的艺人节目,有一个环节是书写汉字,其中要求写“闰土”的“闰”字。当时有一个艺人写错了,“闰”字多加了一个点,网上就有人嘲笑,说某某人真没有文化,连中学学过的“闰土”的“闰”字都不会写。为什么一个“闰”字不会写就要与有没有文化联系起来?“闰土”不就是鲁迅作品中的一个普通人物吗?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多了,不会写、不知道很正常呀?但是,在台下很多观众看来,不会写“闰土”就是没文化,我猜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中学选过《故乡》全文,而之前小学阶段节选过《闰土》;因为基础教育阶段学过,因此所有上过中小学的孩子都应该会写,不会写当然就是没有文化。可见,教材选文在人们心目中的分量。
    这样想来,梁衡先生因为多篇文章先后入选过各种教材,因此,他留给人们的记忆应该是多方面的。像20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对晋祠的了解,想到其中的将“古迹拥在怀中”的山、“以古老苍劲见长”的树、“多、清、静、柔”的水,以及那些祖先留下的古老建筑,有哪个到山西的人不想一睹晋祠的风采呢?像21世纪初入选《觅渡,觅渡,渡何处》《跨越百年的美丽》,有哪一个学过的孩子不为瞿秋白的人格所感染,不为居里夫人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执着、坚韧而心生景仰呢?这就是梁衡先生留给我们的记忆。这些课文已经成为了经典,文中的人和事已经成为了某一代人或几代人的共同记忆。
    二、梁衡作品是教材新面貌的调节剂
    “调节剂”这个词用在这里可能不太恰当,我想用它表达的是:有些作家的作品题材、体裁、风格多样,因此当某一方面的作品欠缺时,总能在这些作家中找到相应的好文章,满足教材的不同需要。文学大家很多,但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的少之又少,我能想到的首推鲁迅,另外还有朱自清、老舍。有些作家自始至终只有有限的篇章,如果这篇用不上,这个作家就很难出现了。梁衡先生也属于教材中的多选作家,当教材中需要某一文体或某一主题的作品时,常常会想到他,并能从他的作品里找到适宜的文章。因此,像他这样的多选作家,可以说是教材编者的福音。
    首先,教材是变动的,总需要新面貌。从传统语文教学一直到现在,语文教材大都采用的是文选制,因此说到教材的新面貌,有相当一部分是由选文决定的。从新中国成立初期到现在,全国范围内中小学语文教材先后编写、使用过10套,“文化大革命”以后平均每套教材使用大约10年。按照一般意义,每套新教材大约更换新篇目30%—40%,这时作家的新作品就为教材新面貌提供了保障。比如2006年修订新课标教材时,梁衡先生的《夏感》就被选入了教材;这一轮自2012年开始编写的新教材,《壶口瀑布》一文又被选入。这些选文都为教材的新面貌做出了贡献。
    其次,教材有不同的编排方式,需要不同的教学内容。比如,“文化大革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是按照文体组织单元、结构教学内容的,这时课文就被编为记叙文、说明文、议论文以及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不同的单元。《晋祠》一文是作为说明文选入的,就是为了满足“生动的说明”这样的教学要求。而到了21世纪初的新课标教材,多数版本教材都采用了根据文章主题或某一专题组合单元的编排方式,因此不同的单元分别冠以“家庭生活”“学校生活”“人生理想”“面对苦难”等这样的名称。《夏感》选入教材,就是为了反映“四季美景”,与朱自清的《春》、老舍的《济南的冬天》等构成对春夏秋冬四季生活的咏叹。经过10年的课改,人们逐渐认识到主题(专题)单元的不足,像人教版教材开始过渡到以人文主题(或文体)与语文能力双重线索组织单元,本次选入《壶口瀑布》就是为了让学生在感受祖国壮丽山河的同时,了解游记这种文体,学习记事、写景等写作方法。
    我是1990年进入人教社的,20多年中参与了人教社多个版本语文教材以及语文读本的编写工作,在我的印象中,梁衡先生的文章始终没有缺席过。之所以没有缺席过,就是因为梁衡先生确实是个多面手,写过多种题材、多种体裁的文章,特别是题材的多样性为教材选文提供了巨大的支撑。就人教版教材、读本以及配套资源看,我们能查到的梁衡先生的作品,除上边说到的2篇外,其他还有《晋祠》《觅渡,觅渡,渡何处?》《跨越百年的美丽》《大无大有周恩来》《把栏杆拍遍》《青山不老》《清凉世界五台山》《武侯祠:一千五百年的沉思》《从消息到通讯》等。
    三、入选教材的理据
    文选制教材中,选文的好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套教材的编写质量。那么,什么样的文章能够进入语文教材,也就是说,教材中的选文有怎样的标准?这是课程标准制订者、教材编者都非常关心的问题。
    关于选文标准,可以说历次语文课程标准(过去称“教学大纲”)中都有明确的规定。比如1978年、1980年、1986年、1990年的语文教学大纲,都提出要选取文质兼美、适合教学的典范文章,具体阐述为:思想内容好、语言文字好、适合教学。这三个标准的概括,通俗易通,但内涵丰富,成为多年来教材选文的基本准则。2001年以后的课程标准在表述上略有变化,要求有所提高,但总体精神还是一致的。课程标准是这样规定的:“教材选文要文质兼美,具有典范性,富有文化内涵和时代气息,题材、体裁、风格丰富多样,各种类别配置适当,难易适度,适合学生学习。”可见,文质兼美,具有典范性,适合教学(学习),是一以贯之的选文标准。
    有些作家创作了大量的文质兼美的作品,但很少入选教材,可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适合基础教育阶段的孩子学习,或不足以让孩子很好地理解其内容,或不能够供孩子借鉴、模仿。而梁衡先生的文章无疑是可入教材的代表。
    首先,从情感、态度、价值观的标准看,他的文章思想内容好,往往着眼于“大事、大情、大理”,是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好教材。党的十八大将“立德树人”确立为教育的核心任务,教育部颁布《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意在强调教育的育人功能。语文教育虽然不是政治教育、德育教育,但育人的功能不可小觑,它通过一篇篇文质兼美的好文章,使学生潜移默化地受到熏陶、感染,培育精神,养成独立自由的人格。梁衡的文章,我们且不说像《觅渡,觅渡,渡何处》《大无大有周恩来》《跨越百年的美丽》这样思想性极强、富有教育意义的文章,让学生感受这些伟人、名人人格的力量,就是类似《晋祠》《夏感》这样描写山川景物、歌咏四季变化的文章,也无不给学生以爱国情感的熏陶和对人类生活的赞美。
    《晋祠》早在1982年入选十二年制初中语文教材第五册,是作为说明文选入教材的。文章先总写晋祠,然后围绕“山美、树美、水美”,分层次细致地介绍这里的山水风物,接着用“然而,最美的还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转折,引出对晋祠中“三绝”的介绍。学习此文,不仅可以让学生感受到全文清晰的条理、分明的层次,学到有条有理地说明事物的方法,而且还可以分享这里的山水风景之美、人文景观之妙,受到美的熏陶和感染,了解到古人的智慧和技艺,增强热爱祖国的情感。
    至于《夏感》一文,仅600余字,却能抓住夏天最典型的特征,通过“芊芊细草”“淡淡绿烟”“长鸣”的蝉儿、“火红”的太阳、“翻滚”的麦浪等具体的物象,让读者感受到那种“紧张、热烈、急促的旋律”。你也许会说,这篇基本上写景,教育意味似乎很淡吧?其实不然,且看短文的倒数第二段,当你读到“你看田间那些挥镰的农民,弯着腰,流着汗,只是想着快割,快割……”时,你会不会从心里油然生出感叹:原来每一粒粮食都浸透着烈日下农民的汗水,都熔铸着人们对丰收的渴盼!所以,阅读这篇文章,绝不只是读到其中的一些特写镜头,而应读出农民的辛苦、勤劳,读出对劳动的赞美、对生活的憧憬,这才是文章应有之义。
    其次,从知识与能力这个维度看,梁衡先生的文章语言文字好,是遣词造句的范本,布局谋篇的典范,足以供学生学习、模仿、借鉴。关于语文的性质,历来有不同的提法,有说工具性,有说思想性,有说工具性和思想性并重,现在又提出工具性与人文性统一,等等。不管怎样说,语文的工具性是必然的,而且是其最重要的属性,因为学习语言的最根本目的就是学会运用语言,用它去交流、去表达。由此也可以说,语文教学中的课文,除了要让学生解读其中的思想、观念、情感,更重要的是把它们作为学习语言的范本,能够悟到文中的精妙,为我所用。梁衡的文章,且不说像《晋祠》《夏感》这样极其工巧的唯美的文章,就是类似《觅渡,觅渡,渡何处》《跨越百年的美丽》这样富有思想性的文章,也足以成为学生学习语言的范本。
    且看其写景散文中精妙的遣词造句。如整齐而有韵味的语言:“春日黄花满山,径幽而香远;秋来草木郁郁,天高而水清”(《晋祠》);“春之色为冷的绿,如碧波,如嫩竹,贮满希望之情;秋之色为热的赤,如夕阳,如红叶,标志着事物的终极。”(《夏感》)如词语的妙用:“你看,麦子刚刚割过,田间那挑着七八片绿叶的棉苗,那朝天举着喇叭筒的高粱、玉米,那在地上匍匐前进的瓜秧,无不迸发出旺盛的活力。”(《夏感》)
    其实在他的人物散文中也可以看到那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锤字炼句的执着。“瞿秋白实在是一个谜,他太博大深邃,让你看不清摸不透,无从写起但又放不下笔”,这是《觅渡,觅渡,渡何处?》一文的开头,“谜”字用得妙,既照应以疑问句落笔的标题,而全文又围绕解“谜”展开。“凭谁论短长,漫将浮名换了精修细研”(《跨越百年的美丽》),巧妙化用古代词句,赞美居里夫人不为声名所累,专心致力于科学研究,使得文章典雅而富于书卷气。“有的人止于形,以售其貌;有的人止于勇,而呈其力;有的人止于心,只用其技;有的人达于理,而用其智”(《跨越百年的美丽》),整齐的句式,增强了散文的韵律感,同时也让读者对“形”“力”“技”“智”的高低短长有了分明的判断。
    遣词造句以外,梁衡先生对布局谋篇的追求更可以看出他对散文创作的深刻领悟。仅以《觅渡,觅渡,渡何处?》一文为例,本文写作的目标是“怎样发现人的价值,挖掘人的价值,写出一种人格的力量和做人的道理”(梁衡语)。怎样达到这样一个目标?我以为作者有意为之而不着痕迹。他要写瞿秋白从容地面对生,淡然地对待死,超然地看待“名”,但并不是直白地论述,而是用几个“如果”巧妙地领起,引导读者静静地思考。“如果秋白是一个如李逵式的人物,大喊一声:‘你朝爷爷砍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也许人们早已把他忘掉”—他不是李逵式的人物;“如果秋白的骨头像他的身体一样柔弱,他一被捕就招供认罪,那么历史也早就忘了他”—他的骨头是硬的,他有坚定的信念和崇高的信仰;“如果秋白就这样高呼口号为革命献身,人们也许还不会这样长久地怀念他研究他。他偏偏在临死前又抢着写了一篇《多余的话》,这在一般人看来真是多余”—《多余的话》代表着他的品格。就是这样几个“如果”,将瞿秋白留给世人的“谜”一层层地剥开,一点点地呈现,让我们慢慢地、细细地品读这幅“永远读不完的名画”。这样的层次布局,也是学生可以领会、学习,甚至模仿、创造的。
    以上只是举例罢了,这样的文句、用词在梁衡先生的文章中比比皆是,布局谋篇的巧妙也代表着他的智慧,所以也有人称他为“苦吟派”散文家(高深《给“苦吟派”行个礼》)。“苦吟”源于贾岛,是对追求语言运用之妙的最高称赏。季羡林先生在《追求一个境界中》将散文流派分为“松散派”和“经营派”,并说:“我窃附于‘经营派’。我认为,梁衡也属于‘经营派’,而且他的‘经营’无论思想内容还是艺术表现都非同寻常。”得到这样一个前辈这么高的评价,我们也可以了解到梁衡先生的创作风格,也就不会为他能够有多篇文章入选教材而感到奇怪了。
    再进一步追问:究竟为什么梁衡先生的作品能够比较多地入选语文教材?我想这与他的创作思想密切相关。
    不记得在哪里读到过,梁先生曾将文学作品的美分为三个层次:描写美、意境美、哲理美。描写美,应该指的是景、物、人、事的美;意境美,应该指的是情感的美,要表达出写作者的真情实感;哲理美,应该指的是思想的美,要有思考,讲道理,表现新思想。他还写过一篇《文章五诀》,讲的是:文章虽然千变万化,但总离不开五样东西:形、事、情、理、典。其中,“形”“事”为实,“情”“理”为虚,“典”则是知识积累的综合运用。这样一些创作思想,恰恰契合了语文教学中强调的工具性、人文性这样两个基本特质,也符合教材选文文质兼美、具有典范性的基本要求;如果内容再适合孩子阅读,符合孩子的心理发展特点,那么入选教材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但是梁衡先生很谦虚,他在《我写晋祠》中这样说:“偶为报纸写了一篇介绍山西名胜晋祠的文章,想不到竟被收入中学教材。我写文章不懂格式,看课文后面的练习题,才知这叫说明文。”说“不懂格式”,这是谦虚,其实梁先生的一招一式都在“格”中,却又生出千万种变化,正像语文教育家、诗人刘征所云:“习法要认真,潜心探微精。待到命笔时,舍法任神行。”(《论文》)试想一想,梁衡先生的文章不正是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学习者也恰恰会在这样的境界中获得滋养、获得训练,从而在精神培育与语文能力方面得到有益的提升吧!
    [作者单位:人民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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