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伊始,从微信朋友圈知道培禹应邀去东城区图书馆讲课,他讲的题目是《散文,陪伴人生的美好》。 散文在中国,尊为一切文体之源泉。古代文典中,堪称经典的好散文比比皆是。散文家们认为:首先,倾诉是人的一种本能,就像容器里的水满了要漾出来一样自然。而经由文字来将所感所思记录下来,又远胜过口头的表达。与写作这一外在行为相同步,是经验的整理,思绪的梳理,从飘忽的情感烟云中触摸到灵魂的真实状态,由零碎断片的感悟里演绎出完整系统的理念。梁实秋在《论散文》里说:“散文是没有一定的格式的,是最自由的,同时也是最不容易处置,因为一个人的人格思想,在散文里绝无隐饰的可能,提起笔便把作者的整个性格纤毫毕现地表现出来。”好的散文,无疑是人生的一束束折光。在阅读它时,我们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是受到作家笔下文字的叩击而发出的。读培禹的这本散文集《总有一条小河在心中流淌》,正是这种感觉。 我和培禹是多年的好友,这同我俩的共同经历有关——同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都是从新闻记者干起,进而迈入作家行列。我在国家新闻出版署工作时,他在北京日报社主办的《新闻与写作》杂志做主编,曾登门约稿。后来报社调他任日报副刊部主任,又拉我为副刊写作。大凡我的呕心沥血之作,都被他搜罗而去,包括那篇担着一定“风险”,后来在社会上造成轰动的《张闻天:一个尘封垢埋愈见光辉的灵魂》。《北京日报》竟舍得以一个整版刊出,影响很大。有这样一位副刊部主任,想不办好副刊都难。后来,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把首届“孙犁报纸副刊编辑奖”授予了培禹,我以为实至名归。近年来,他从副刊部主任的岗位上退下来后,便专心写作,厚积薄发,一发而不可收。 当我有幸第一时间阅读他近几年的一篇篇新作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亲近感。我以为培禹文章最大的特点,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忧国、忧民之心,那种对乡土的不弃不离之情。他没有文人易犯的穷酸之气、做作之病。存在决定意识,这得力于他的两个出身。先为知青,血液里有了土地的基因;后当记者,研究社会,眼里常含忧民泪,心中常怀忧国情。他不是一个纯文人。这也是我们一切新闻人进而为文的传统,从范长江到邓拓都是这样。 这本散文集的第一辑“小河流淌”,是抒写家国情怀的。开篇《总有一条小河在心中流淌》可看作培禹的代表作,最初发表在《人民日报》上,并入选了几个年度散文选本。我读着,思绪跟着他翻飞,真想随培禹回村去看看一直在他心中流淌的那条无名小河。“那条小河,只有谢辛庄有;那时的青春,只有我们确认。”其实,它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让我怦然心动的还有《重返谢辛庄》《我的老师“流水账”》《念想》《不沉的湖》等多篇,尤其是他怀念亲人的《“清明”情思》和《天堂应有爱》,读着读着,让你难抑泪水。 培禹还是人物散文写作的高手。在《雪落无声》这辑中,《雪落无声一品红》是写李雪健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是写王洛宾的;《一条大河波浪宽》是写乔羽的;《从延安出发的银幕征程》是写于蓝的。我特别喜欢他写漫画大师李滨声先生的《九秩滨老“书苑栽花”》,还有他写作家好友凸凹的《把乡愁写进读者心里》,堪称人物散文写作的大手笔。 纵览这本散文集,通篇少见华丽的词藻,而自然、平实的文字,却时常能撩拨起读者心中的波澜。《八雅村情缘》,作者自己开头就说:“这故事太不离奇了。”少数民族偏远山区八雅村一个6岁的小姑娘,她对人说,想要一双36码的鞋(为妈妈要的),故事由此展开,层层递进,波澜起伏,真是催人泪下。我知道,还有些更好的篇章,限于各种原因未能收入。 (《总有一条小河在心中流淌》,李培禹著,作家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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