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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青春的记忆是一道带血的创口——《卡瓦萨基》阅读印象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收获》 林舟 参加讨论


    红色的摩托车呼啸而过,额角流血的忧郁青年,寡不敌众的斗殴,夜色中的河水,长长的秀发拂拢又飘散,俊美的脸庞闪现,狭窄的楼道,杂乱的工厂,安静的本子上写满了字,没有上锁的信箱,一个清洁的信封,一道血色闪光,蓝天在上,卡瓦萨基奔驰……读完《卡瓦萨基》后,这些散乱的视觉印象,在我的手指与键盘的互动中流泻而出。我意识到,这是一篇具有强烈的“印象主义”色彩的小说,光影明暗变化形成的节奏,几乎遮没了它要讲述的故事。
    这些印象稍加整理,简直就是一个快速交叉剪辑的脚本,像是为卡瓦萨基摩托车影像广告所做的准备。对广告来说,一切关于人的故事和形象,都意在首先激活体验,然后完成转喻,最终连接和指向物的存在,一个呼唤着市场和消费的物。显然,小说《卡瓦萨基》遵循的不是广告的逻辑。相反,在这里,所有的物象,指向的是人,是人心,物象构成一种心像的表征。
    就故事而言,简单地说,《卡瓦萨基》讲述了一个高中毕业一年的男孩,由于没考上大学,直接进了工厂上班;他爱上曾经的同班同学现在的大一女生阿梅,但遭到了婉拒;在痛苦与绝望之中,他截下了自己的一个手指。在这样的过程中,他遭遇了街头少年的群殴,丢掉了借来的卡瓦萨基。表白爱情,寻找摩托,报仇雪恨,交织于他的日常生活,在平淡的灰色中涂抹了几笔强烈的色彩。故事如此复述起来闲得近乎无事,那是因为在根本上它是无法复述的故事,它是在讲述中显示其全部存在的故事。在这里,叙述方式即故事。
    小说的主人公就是那个男孩,叙述者“我”。“我”的讲述总是在梦幻与现实之间游走,令人想起王啸峰此前的《井底之蓝》里的少年,他们都具有某种梦游症患者的气质。如果说,《井底之蓝》里那个穿行于梦与醒之间的少年的叙述,在表达出敏感而执着的内心的同时,呈现出真切又虚渺、日常而神异的城市风景;那么,《卡瓦萨基》里“我”的叙述,则表现出某种精神分裂的性质——“我”之平淡、无聊、琐屑、无意义的生活,遭遇来自内心深处的抵抗、拒绝、嘲弄;爱亦在此间生发,她最初被来自阿梅的明信片点燃,闪现出人生意义的光亮和期冀,并投射于那辆红色的卡瓦萨基。最后,在受挫与失败的幻灭中,那种极端的自虐,显现为一种残酷的快感和不无恶意的自我报复,但是,瞬间又被卡瓦萨基的意象平复。
    小说的叙述方式契合着这种精神分裂的状态,幻象与现实之间的连接,交错,绵延,经常在没有转换与过渡的状态下完成,以至于你不清楚“我”究竟是在再现自己的梦中遭遇,还是在讲述自己的现实人生。譬如:“梦里,还在下黄梅雨,滴滴答答。高湿度让我处于间隙窒息状态。我下了卡瓦萨基,低头寻找自行车痕迹。被雨水浸透的黄泥,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我的雨靴被咬住了。同时,不同花纹的自行车轮胎痕迹杂乱显现在我眼前,并伸向坑坑洼洼的南门路东段。我回身坐上卡瓦萨基,拉大油门之前看了一眼高墙红砖前的我,那时已被阿梅搀扶起来,眼里正含着迷惘。”在这样的梦境描述中,作为行动主体的“我”同时也是反观自身存在的思维主体,“我”在关于“我”的幻象中看见作为镜像的“我”,幻象与镜像相互交织、彼此碰撞,激起一片青春伤感的迷雾。
    即便不是梦境,小说对行为的讲述也赋予了强烈的心理色彩,让我们感受到,“我”在讲述的同时,也在进行自我分析,甚至自我拆解。你看“我”去找心上的人表白自己时,就仿佛去印证一次求爱的失败:“我的双眼像暗夜森林中的猫头鹰般扫视周围一切。恐怕再不会踏进这个房门了,我是不是该记住些什么?”敏感、自尊、脆弱的“我”,无法抗拒对爱的渴望,同时又意识到自己与阿梅之间差异的存在,毫不自信,倍感卑微。如此的感受扭曲了内心,放大了失败感:“我站在雪山之巅,总感觉有一双手隐约在后,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推下。而现在,经历了令人窒息的漫长的黑暗等候,阿梅这句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落了地。”酸楚和迷失的滋味不可遏止地弥漫开来。
    就这样,小说极具耐心地描述着模糊的、微妙的、分裂的精神世界,最后来到强烈的失败感所导致的疯狂之举。我再也不忍心复述和引用这表现疯狂的文字,相信所有读到这篇小说的读者会与我一样,感同身受,痛楚难当。
    幸好还有卡瓦萨基,“我”的讲述赋予它修复青春的创伤记忆,获得某种平衡的意味。譬如,在那段极具梦幻色彩的卡瓦萨基复仇场面之后,“我静静地看眼前一切,欣赏卡瓦萨基血色风采。鞭子打在我心里最痒的部位,焦虑在‘啪啪’声中消解。”刚猛之气所向无敌,雪耻之战痛快淋漓。或许,这只是弱者的想象中力比多的转移,但它确实唤醒了生命的意识:“我突然听到卡瓦萨基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达到夜空里最震撼效果后,渐渐远去,我听到了生命的过程。”在整个小说中,卡瓦萨基如此充满灵性,不仅承载着“我”的青春的破碎记忆,而且构成叙述者“我”在讲述中唤起记忆、整合记忆的一种机制。
    《卡瓦萨基》没有完整的故事时间,却有相对清楚的心理过程;叙事时间的模糊状态一如青春的记忆模糊不清却闪烁不停。青春在时光的流逝中,在不断的回忆中,沉淀下本雅明所谓的“不可忘却的素质”。当《卡瓦萨基》以一种模糊而充满分裂的叙述方式拾取那些“不可忘却的素质”的时候,其叙述方式本身也就成为青春的一种隐喻,它撇去更大的背景,不向外部寻求意义,从而完成了一种纯粹的传递,纯粹得有如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绚烂动人的旋律只为了纯粹的情感演绎,让我们再次体验青春的疼痛、挣扎与不屈。
    王啸峰《卡瓦萨基》创作谈: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7/0523/c404032-29294430.html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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