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庆诗选》,杨川庆著,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诗人杨川庆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写作诗歌也逾30余载,然其人其诗依然洋溢着一股青春式的冲动和激情,而看物、阅人、观世界却有其成熟老到的一面。 物欲炽张的时代使得诗歌成为保持主体精神活泛与灵动的文化基因,成为维护人们情感真挚与诚实的人文养分,换言之,正是诗歌让人们回到本我和原初,使读者心灵始终保持新鲜而持久的感受力和领悟力。近日读到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杨川庆诗选》,深感诗歌依旧植根于人的内心深处,依然濡染着人们的精神修为与人格操守。 作为20个世纪80年代中国大学校园诗坛的风云人物,杨川庆30多年来一直活跃在文学园地里,写作并出版了多部有影响的诗集和小说。《杨川庆诗选》的出版再次确认了“沉默在别处”的边远诗人的卓异才情,再次展示了作者亦官亦文两相映的儒雅风范。在杨川庆的诗作中,贯穿始终的是其写作追求的地域特色,即对东北边陲风物景致的打量和生存状态的摹写,也就是说审视和描摹黑龙江自然风情和人文景观,成为诗人美学探索和艺术追求的重要维度。在《四排听歌》一诗中,诗人写道,“老歌手在唱/一个民族在唱/乌苏里缓缓从心头流过/四排村乘桦树船/驶进诉说里/歌声在响/赫哲人端起酒碗/饮唱歌的日子/海量海量/莫日根从歌声里走出来/如火/烧热渔人们的胸膛”。如此独特韵味氤氲在杨川庆的诸多诗作中,也正是这种独特韵味成为解读其诗歌作品的最佳视角。 美国著名诗人马克·斯特兰德曾经说过:“诗歌在很大程度上为它所表现的人类的生灭无常提供了一种纠正。”杨川庆在写作北疆生命状态和边塞生命状况时,将传统意蕴和手法移植嫁接到“现代”诗中,产生一种中国国画般的意境,更增添了咏物与抒情相结合的情趣,而无论是国画般的意境,还是情景交融的意趣,均是对无常的个体境遇的一种纠正力量。“也许是呼吸/风的长鞭/一百次驱赶浪的长鬃/怕北方的八月发疯/发疯的八月需要爱抚/需要情话一样的温柔/樟子松可以作证/这里的女人阳光一样多情/笑声和晚霞溶进湖水/拍渴望的兴凯湖悄悄入梦”(《兴凯湖渔女》);“倦怠的天空在远来的呼啸中/急遽地变换面孔/而水/把一切看在眼里/纹丝不动/一片树叶悬在半空很久/阳光匆忙地扶起摇动的白桦/完成最后一次夏眠(《北方汛期》)”,这些审物入微、下笔入神的诗句,巧妙地将风、樟子松、晚霞、湖水、天空等意象表征为静态的素材,睿智地将季节、气候、世象等物态裸呈在诗作中,使作品呈现“从直观感相的摹写、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宗白华语)的艺术效果。 在婉约、含蓄、流转之余,杨川庆将笔触对准了物化世界。物化世界里的松花江、白桦林、火山岩、防洪纪念塔、教堂、广场、码头、冰帆、车轮、枫叶、江畔与雾凇、峡谷与水塘等,都成为诗人对生命生活形态延展的叩问,从而构建起诗人善意地与物化世界进行心灵对话的梦想。《驼队》一诗以沙海上昼夜行走的骆驼为启,“以整体以队伍的名义/从出发地出发/停时是一队走时也是一队/纵使黄沙掀起拍天巨浪/他们依然用沉默高筑起铁墙/而把脚印/整齐地延伸在目光里”,由此生发出“铃声是不会沉默的/沿着霞光流淌着一支乐曲/如泉/嘀嗒着一百种渴望”的达观与坚毅,诗人以驼队整齐规范切入主旨,表露出对动物世界羡然而亲近的人文情怀,并以此反衬人的物欲领地的纷杂与荒芜。 诗人杨川庆虽已过知天命之年,写作诗歌也逾30余载,然其人其诗依然洋溢着一股青春式的冲动和激情,而看物、阅人、观世界却有其成熟老到的一面,他既能细腻地体察到“这些平凡的根裸露着/沿着泥土/它们伸展着/向尘世/昭示最平凡的渴望”(《裸根》)的微观景象;也能对人生作出纵览式的研判,“时间也许会背负起许多往事/却难以洗净沧桑若水的记忆/历史风一般地诠释流逝的岁月/昭告觉醒者不要低下直起的背脊”(《觉醒》)。 披览《杨川庆诗选》,不难发现作者秉持我国传统诗学以意联语、以神统形的审美法则,既以冷峻目光透视当代隐忧,又用温润言辞提供柔情与祥和。这些诗句像一串串靓丽的音符弥散在字里行间,点缀并澄明着杨川庆的诗歌世界,让美以一种更端庄更优雅的形式流淌在文字之中,使滚滚红尘中的王者——诗人继续与书籍密谋与人文厮守,为汉语保留着不轻易示人的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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