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兵:飞翔的莲花——徐祯霞《生命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在徐祯霞的散文集《生命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开篇第一篇散文便是《寻找春天》,这样的安排,我想作者是有心的,一者来说,她在寻找写作的春天,二者来说,她在寻找生命的春天,或者说,她希望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春天,这是她对生活的希冀,也是她对人生的希冀,或者说是她在追求生命中永恒的春天。一个老人给她作了最朴实最有力的回答:“不经历冬天的煎熬,又怎么会感知春天的美好,又怎么会珍惜美好的春天呢!”一句话,让她豁然大悟,她在文中写道:“季节有春天,生命也有春天,每一轮的春天于我们都是可贵的,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和感动,将这些幸福和感动聚合起来,就是生命中永恒的春天。” 2016年,又是一个春天,徐祯霞来到了鲁迅文学院,成了鲁29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的一个学员,这于徐祯霞来说,可能是她在写作路上的又一个春天,在与同学李心丽的闲聊中,她说她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希望能在这样优厚的师资力量和人文资源中真正地学到一些东西,让自己成为一个成熟的富有创新精神和创造力的作家,这应该是她来鲁院学习的真正的意义所在。 徐祯霞的成长经历零零星星地投射在她大量的散文抒写之中。散文的每一次抒写都是写作者自身的真性情展示。如果说,小说可以虚构和想象,散文更多是贴近身边的生活,写作者自身的在场抒写占据主体。在她的作品中,很多文章里都有她的影子,从这些文字中,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徐祯霞是一个阳光率真坚强热爱生活的女子,万千事物在她的笔下都富于灵性,都成了她笔下的写作素材,虽然她的成长经历并不平坦,但是她却用她的坚强和执着在文学路上一路向前,她写作时间并不长,短短六年时间,发表作品达1000篇,遍及180多个城市和地区,产量之高,发表数量之广之多,在当今的作家中鲜见,因而她也成了商洛地区高产高质实力派女作家,甚至在陕西省,也是发表作品量大和广的作家,她这次能来鲁院学习,首先是陕西省作家协会予她以高度的认可和肯定,在鲁院期间,徐祯霞发表了大量的作品,在《人民日报》、《北京文学》、《中国文学》、《文艺报》、《中国艺术报》等报纸刊物上频频发表作品,因此,说徐祯霞是当代实力派高产女作家一点都不为过。 从徐祯霞《寻找春天》里“我”的惶惑到坚定,然后到她的《女子亦安详》的女子角色认同感,突出安详的内在气质,足以体现她一以贯之的审美追求,追求一种波澜不惊,从容优雅的人生心态,人的心态决定生活状态,我虽然没有见过徐祯霞,但在她的微信照片上见过她,这是一个淡定安静的女子,有着一种清新典雅的气质,而且在她的身上还带着一种古典的人文气息,是文学让她具有此种气质,还是她与生俱来的,抑或者在与文学亲密接触中融合出来的这种气质?不管怎么说,在她身上,多让人看到的是美好,是在一种平静心态下对于生命的热爱和对于文学的执着与坚守。 我收到徐祯霞寄来的散文集《生命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洋洋洒洒三十万字,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此书乃西安出版社2016年1月出版,由著名作家贾平凹题写了书名,整个装帧设计和内文品质都是显得那么清雅、明朗,特别地有质感。在书的扉页中,我看到了这样一首小诗:“莲,生于水,出于泥/依然亭亭/馨香四溢/身无半点污物/灼灼笑迎长风/可谓大美大雅”,我想,这首诗既是对莲的诠释,也应该是徐祯霞所追求的至善至美的人生境界。 在“心灵履痕”中,《名字》这篇文章以它独特的写法吸引了我,在这篇文章中,依稀读到徐祯霞一些成长的履痕。比如,“我”的名字中带有“霞”,那便是那样的一个时代的烙印,在那样的一个时代,人们都那样取名字,“我’也不能例外,因此,”我”的名字便深深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这一个细节,很真实,而又具有典型性,把一个小女子的成长密码以一种诙谐的笔调抒写了出来,揭示了人们关于取名字的时代性与社会性,同时,也将现在的家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的取名字上这一做法予以了否定,“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只是一个标记,名字却并不能代表人生,真正的生活还是要靠自己奋斗。” 人生正当年的青春记忆,让徐祯霞在《桃花开》里有了更多的揭秘,一次不成功的恋爱,却在心底留下了一种无法抹灭的深刻的印记。《寻觅爱情》里的“我”则成为了旁观者,通过一对老年夫妇互相搀扶的身影,展现更多的回想,比如薛平贵和王宝钏的爱情故事,体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好境界,徐祯霞直抒胸臆,展现她自己对于情路的感想、感慨和思考。从这当中,也可以看出徐祯霞所追求的爱情观和人生观。随后,在“阡陌红尘”版块里,更多篇章是对莲花出污泥而不染的品质的诠释,体现出徐祯霞追求美好和向往美好的那种心性,社会复杂,但是能永远做一个心地和品性都很洁净的人,也是世间的一道美丽的风景。比如《烟柳一座城》里对柳的赞美:“在我以为,在所有的树里,以柳为最美,它有着男人的风骨,亦有着女人的优雅与柔美。它看似柔弱,其实极为坚强,任其狂风肆虐,却不为所动,依然能够在风中舞出最惊心动魄的美丽。”这样的抒写,在徐祯霞的文章中比比皆是,让人想起了茅盾《白杨礼赞》里对白杨树的抒写:“参天耸立,不屈不挠,对抗着西北风。”而陶铸《松树的风格》对松树则是如此描绘:“你看它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种子——这粒种子也不管是你有意种植的,还是随意丢落的,也不管是风吹来的,还是从飞鸟的嘴里跌落的,总之,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而徐祯霞则是对柳树情有独钟,这也是她作为女性抒写者具有的一种独特发现和独特感受。作为一个女人,徐祯霞可能是柔弱的,但是作为一个社会人,徐祯霞又是坚强的,她希望自己坚强的生活,坚强地面对人生所有的幸福和苦难,坚强地立身立世,因为,在人的一生中,挫折和困难是在所难免的,当我们在面临着人生的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和烦恼时,与其悲观沮丧,倒不如坚强地挺立,如柳一样,勇敢地面对风雨,尔后在风雨中茁壮成长。通过一座城的烟柳,映射出了柞水人所普遍具有的性格和品质,积极向上,顽强不屈,努力地用自己的双手打造新生活,因而让一城的柳树有了耐人寻味的意蕴。 徐祯霞在《隔着城市看雪》里则是通过回忆山村雪景的美好,表达了她对至纯至美的美好生活环境的向往。她是这样写的:“推开窗户,满目莹白,田野、山川、道路全都披上了一件雪白的棉袍;一眼望出几里开外,全都是白灿灿一片,白得纯粹,白得雪亮,白得耀眼,就连那一棵棵叶已落尽的树,也在一夜之间开出了洁白晶莹的花朵。”这样的句子,体现着徐祯霞内在情感的节律和波动。她的内心充满了诗意,充满了真切的表达。人都说风景在险远的地方,一者,因为远,人才向往才好奇,但又何尝不是因为险远而没有被人为的破坏,才得以将至真至纯至美的风景得以完好的留存呢?《生动的河流》则是一种生命和时代的抒写,青春与歌舞的实录。其中对辛弃疾《清平乐》的引用,使得整体上有了一种从城市到田园的跨越,既富于诗情画意,又让整篇文章灵动而富于意趣,茅盾在风景谈中说:“自然是伟大的,而在自然中的人,才是伟大中最伟大者。”可见,任何一篇好的作品,如果缺少了人,也就缺少了生气,缺少了文章的主体和灵魂,不能带给人以灵动和鲜活,而有了人,就犹如画龙点晴,一幅画顿时就活了起来,而这种写作方式,在徐祯霞的很多文章中都体现着。“旅海驻足”版块的篇章,在“夜泊秦淮河”、“触摸大海”、“望长安”、“登泰山”的内容拓展中,视野更加开阔了,大凡脚之所到,笔之所到,她从不同视觉,不同层面抒写自己对祖国山河的热爱,引发自己独特另类的人生思考,特别是在《夜泊秦淮河》中,对那些侠肝义胆、才华卓绝的青楼女子的敬与惋惜,同时,也是对旧有礼制与封建制度的抨击和批判。徐祯霞的性格与爱憎毫无疑问在文字中展现无遗。她不雕琢,不夸饰,不刻意拔高,只是带着一颗热爱生活、追求美好、冷眼看世界的心,走遍千山万水。“海水不同于河水,河水是有方向的,而海水没有,由于它的大,由于它的深,你找不到可以把握的方向。”《触摸大海》的抒写体现了徐祯霞通过感性的解读来进行理性的提升,从中揭示社会人生的道理。 “真情依依”和“生命顿悟”这两个版块,回忆父母的两篇散文非常感人。亲情对话成为主体的内容。如其所言,来自父母的某种基因冥冥之中决定了徐祯霞将走上写作之路。徐祯霞的父亲是个老师,因而从小她就接触到了很多的文学书籍,阅读让她迷上了文学,从而走了写作的道路,时间回溯到2008年这个节点上。这一年,汶川地震,这一年,徐祯霞的单位网络开通,这一年,徐祯霞通过网络看到了更广阔的外部世界,作为一名机关的临时工作人员,徐祯霞有了一个安定的工作环境,于曾经四处漂泊讨生计的她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平台,一个可以重捡文字的平台,白天工作,晚上徐祯霞就开始了她的文学写作,这是一个特定的年份,也是汶川人民水深火热的一个年份,灾难激起了她文学创作的动力,她希望通过文字来拯救汶川人民那颗破碎而羸弱的心,从中,可以看出徐祯霞对于家国的担当和对于同胞的爱以及忧国忧民的情怀。这和鲁迅的弃医从文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鲁迅是看到了国民的麻木不仁而心怀忧虑,而徐祯霞是看到了汶川人民在血与泪的挣扎中义不容辞地拿起了笔,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徐祯霞自小生活在柞水,因而柞水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于徐祯霞来说都是有感情的,她对青山、绿水、花草、树木,以及人情的冷暖,世事的变迁,甚至是艰辛与艰辛中的信任,都很敏感。正如卡夫卡所说:“你端坐不动,大千世界自动向你涌来。”因此可以说徐祯霞痴迷于文学很早,但真正开始写作并真正发表作品是在2008年,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时刻,于国民有着不同凡响的经历和感触的一年,因而2008年于徐祯霞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80年代中后期,那时的乡村中国,弥漫着土地承包之后给农民带来的丰收喜悦。徐祯霞来到父亲教书的柞水县城求学,一种现代性诉求遍布社会生活诸多领域的氛围感染着她。于是,在徐祯霞《我的“阎王”父亲》里体会到一个严父内心间对子女严苛的爱,偷摘菜蔬遭到父亲责罚,就是一种成人礼的教育。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开始明白一步步长大,就是意味着社会的责任,意识到作为一个人应该恪守的本分和操守。当时,喷发和潮涌带动了个体向外在世界的敞开,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探险成为显明的时代符号。上海男人余纯顺的罗布泊之行,洛阳漂流队的黄河探险,引起了她小小年纪的思考。当时的诗人赵丽华、小说家马原拉萨体验的文字,让徐祯霞心驰神往,诸多外部世界的投射,引发了她对生活的追问和思考。 徐祯霞在其发表《太原日报》上的散文《春雪》里有这样一段人生的诘问:“生命为什么变质?生命在成长过程中为什么会离经叛道?为什么长大便意味着玩弄心术?为什么走入社会人就变得复杂和不可捉摸?”以其自身的个体体验,逼近精神意义上的生命关怀,并发出了痛苦的诘问,她希望通过文字的叩问,让渐行渐远的人们得到自省和反省。而后《盼归的母亲》里母亲的形象坚定感人,那种对子女的呵护和爱,使得“我”永远无法释怀的爱定格在那个挺立在风中的爱的身影上了,人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这种爱在徐祯霞的母亲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人生大爱,莫过于此。 关于徐祯霞在鲁迅文学院29届高研班的学习生活,那于她来说,不仅是一种猎奇和获得,而且也是一种积累和沉淀,更准确地说,是其另一种心灵成人礼完成的地方。就像堤契诺山谷之于黑塞一般,有某些相似的心灵风景。徐祯霞喜欢黑塞那些如诗如画的散文。这个如莲的女子,以笔下的风景塑造了坚实的精神基因。黑塞曾经在《堤契诺之歌》中说:“生命就在流浪与安定之间摇摆度过,能将异乡和家乡都留藏心中才是最高境界。” 在我看来,来到鲁院的徐祯霞带来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文字世界的全部,一个是另一个“活动变人形”的她自己,两者混融,能结出最结实的硕果。所以,尽管徐祯霞在开始经历了十余年的沉默期,蓦然回首,在匆匆的世俗奔走中,一篇散发着柞水特色的乡味乡韵的《烟雨中的美丽》让她顿悟,立刻将其从烦乱的浮躁中突围出来。徐祯霞审视曾经经历的生活,于是有了大量散文作品的问世。 徐祯霞,这朵向往人间美好的莲花,正在以飞翔的姿态,向着文学的高空勇敢地飞翔,衷心地希望徐祯霞在文学的路上越走越好,越飞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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