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仍有天津知青大胆给过我一块月饼”,老鬼如今仍然念叨着当年点点滴滴的恩惠,“蒙古族专政对象老班给我奶茶,还放了一小勺黄油。吃饺子时,天津知青小老悄悄给过我一瓣蒜。” 在那个最残酷的时候,这些“蕴显人性美好”的小事儿,让老鬼刻骨铭心地记了40年。正因为这些难忘的回忆,1975年,回到北京的家里,老鬼开始写自己的下乡经历,也就是后来的《血色黄昏》。 不过,父母却反对他写在内蒙古那段经历。第二年,“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开始,因为无法将关系转回北京,老鬼只好去山西大同投靠父亲的一位战友。临走前,他特地将书稿藏进枕头里,以防被父母偷走。不料到了大同,他发现,书稿还是不见了。 经历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青春的这两代人,由此爆发激烈冲突。老鬼意识到父母担心自己的书稿会惹事,将书稿拿走,于是给父亲写信索要,甚至不惜威胁他:“如果你给我销毁了,一切后果由你负责。”未曾想,父亲回信与老鬼断绝了父子关系。他不服,又求助母亲,可母亲与父亲的口径一致。 无奈之下,老鬼只好重新写。他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将《血色黄昏》写出来,而且还要写得更好。他仔细地回忆,一章一章地重写,最后终于完成。出版后,反响巨大。 在内蒙古大草原的那些日子里,最令老鬼刻骨铭心的是1972年发生在身边的一场大火。当时老鬼正在石头山上打石头,距离着火地方不远,夜晚能看见东南方向的天空都是暗红色的。很快,传来消息:43团4连为救火牺牲了69名兵团战士,最年轻的15岁,最大的27岁,平均年龄19岁。老鬼在兵团境遇不好,所以他对兵团里所有受苦受难的弟兄姐妹们有本能的同情。在他看来,那些因救火牺牲的烈士比他更惨:他还活着,将来还可以平反,但是他们被烧死后,永远消失了,永远没有了希望,“当时我就决定要把这事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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