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中国童书出版经过“黄金十年”的增长期,年出版童书近4万种,总量居世界第一位,拥有着3.67亿未成年人的巨大童书市场,年总印数达6亿多册,年产值持续以两位数增长。2015年,尽管在选题数量上有所下降,但少儿图书市场整体规模同比增长率仍达19.73%,2016年这一增长率则高达28.84%。这无疑表明,童书出版是当下出版界最具活力、发展最快的出版板块,五年来,中国儿童文学蓬勃发展,正迎来“童书大时代”的繁荣时期。 出版人海飞在《关于我国童书出版的三个预判》中指出,中国童书出版正在从数量、规模增长型向质量、效益增长型方向发展。中国童书出版格局由“散沙型”向规模化演变。2013年,地处华中的长江少儿出版集团应运而生,由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跟海豚出版公司组成了法人联合体的少儿出版集团;2014年,地处华东的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挂牌,上溯到2000年,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和《中国少年报》社强强联合组建成了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童书出版的专业化格局进一步强化。事实上,“华东六少儿社”抱团发展;由广东新世纪出版社、河南海燕出版社、云南晨光出版社组成的“新海晨”童书出版联合体;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成立了文学分社,在短时间内实现了国内儿童文学品牌的大集结,这些都表明,童书出版集团正在催生,童书出版格局向集团化、专业化转化。 与蓬勃的童书出版行业相系的,是儿童文学创作前所未有的“井喷”式发展,一批优秀的作家、作品涌现。无论是曹文轩的《草房子》再版300次、《青铜葵花》再版150多次并设立“青铜葵花奖”,还是各种系列畅销书常年占据销售排行榜前列,都表明了中国儿童文学品牌作家、品牌作品已经出现。更重要的是,这些现象彰显的是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整体旺盛的创作力。2013年第9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20位获奖作家中年纪最大的是时年90岁的任溶溶,最小的则是“80后”作家左昡,业界形容这次获奖的作家实现了“五代同堂”。新老作家共同保有创作的活力,孜孜不倦、潜心创作,是中国儿童文学繁荣的根基。 原创探索更为多元、深入 中国作协副主席、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高洪波用“精彩”“丰富”“本色”三个词,来概括五年来中国儿童文学创作发展的成绩,而它们指向的是当下中国儿童文学的关键词——“原创”。数据显示,童书出版中本土原创儿童文学的品种总量持续增加,品种占比28.88%,而原创儿童文学在图书市场上的销量则达到82.52%,原创儿童文学成为整个少儿图书市场的中流砥柱。 五年来,中国儿童文学的原创探索无疑朝着更为多元和深入的方向发展,作家们拓宽题材、寻求艺术手法的创新,同时也催生了许多新品类的发展,这五年的儿童文学创作,正如高洪波所说,“图画书、小说、报告文学、童话等儿童文学门类的发展,以及儿童图书出版的品类,用‘丰富’一词来概括都是当之无愧的”。 当代儿童文学的发展正面临新节点,这与当代中国社会急遽变迁而空前多元的现实密切相关。今天的中国孕育、生长着如此辽阔、丰繁、复杂的童年生活现实和故事,作家们如何书写成为一种新的挑战。 “对复杂现实的认识从各个方面溢出传统童年观的边界,不断冲击、重塑着我们对‘童年’一词的基本内涵与可能面貌的理解。”评论家方卫平在评点第10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作品时表示,面对当下中国现实中新的童年经验,作家们选择最贴切的应对方式:以文学的笔墨追踪、记录、剖析、阐说这一现实。董宏猷《一百个孩子的中国梦》表明,在面对中国当代童年生存现状与生活现实的多面性及其所对应的童年体验、情感和思想的多样性时,作家选择在脚踏实地的行走和考察中走近真实的童年,而作家笔下的童年要具备现实生活的真正质感,唯有经由与童年面对面的直接相遇。舒辉波以十年跨度的追踪写成的纪实体作品《梦想是生命里的光》,在时间和空间里不断折返,持续跟踪观察,不仅呈现了困境儿童生存现实的力度,也让人们看到了现实书写背后观察、积累和沉淀的耐性。胡永红《我的影子在奔跑》则是近年来以发育障碍儿童为主角的一部力作,其边缘而独特的视角、收敛而动人的叙事,带领读者缓缓进入一个特殊孩子的感觉和成长世界,作者做足现实考察与熟悉的功课,贴地书写。 在找寻应对当下中国童年现实方式的同时,作家们不断拓宽题材,最显著的是探索儿童文学历史书写的深度和广度。曹文轩《火印》讲述放羊娃“坡娃”和小马“雪儿”的传奇经历,展现了抗日战争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张之路《吉祥时光》,用悠长舒缓、平和冲淡的笔调细致地刻画了1948年到1957年期间北京男孩吉祥的童年生活;左昡《纸飞机》,则以抗战期间日军对重庆长达五年的战略大轰炸为背景,以儿童视角表现中国人民在战争阴霾下的生活与抗争;汤素兰《阿莲》同样还原了抗战时期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孩子为了求知走向广阔天地的故事。这些作品在述说战争、往事、历史的同时,建立起个人与国家民族的联系、历史与当代的联系。 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书写、追索是当下儿童文学的另一特征,而这一特征在人文科普作品和图画书中最为凸显。陈卫平的原创人文作品《写给儿童的中国历史》以近百篇精彩故事、上千幅插画贯穿上古至现代的中国历史,唤起儿童对中国历史、地理和传统文化的兴趣。高春香、邵敏《这就是二十四节气》,将中国的民俗文化和图画完美结合,并配以诗意的文字,让科普读物变得耐读,是对孩子关于传统文化和自然科学兴趣的一种启蒙。 图画书成为这五年来最热门的儿童文学门类,原创图画书五年来整体成就突出。聚焦中国文化题材、传承中国文化成为原创图画书的一个显著特色,中国传统文化、民俗节日、神话传说成为重要题材。海飞编创的“国粹戏剧图画书”系列选取《窦娥冤》《盗御马》《西厢记》《桃花扇》等剧目作为主要内容,在图画装帧方面采用中国传统绘画形式,还吸收了京剧脸谱、民间年画、壁画等艺术特色,展现中国传统戏剧,“‘故事中国’图画书”系列以水墨画表现中国传统文化, “‘小时候’中国图画书”系列则凭借水粉和铅笔绘图体现老北京食俗文化和市井风貌。彭懿《妖怪山》则将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妖怪形象与成长主题相结合,既展现了孩子内心成长之路,又在故事讲述和绘画风格方面体现了鲜明的民族特色。 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推出的“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连环画绘本系列”,从中国古典典籍、故事文本中努力丰富拓展神话内容,梳理了中华文明的起源,将看似分散的中华创世神话汇编成有机的体系,并进行深度探源。中国美学贯穿始终,民族认同、中华文化价值的传承包蕴其间。 在世界格局中有了一席之地 2016年4月4日,曹文轩获得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这是中国儿童文学作家首次获得世界上最具权威的儿童文学大奖。中国童书与世界接轨,本土原创图画书更引起了国际同行的关注,朱成梁绘制的《团圆》获得了《纽约时报》的奖项,郁蓉绘制的《云朵一样的八哥》、黑眯的《辫子》先后获得了布拉迪斯拉发国际插图画双年展的金苹果奖。这都表明,中国儿童文学有了新的定位,它走出国门,走出了“华文圈”,走向世界。 从2013年开始,国内童书出版机构和儿童文学作家都会组团参加国际儿童文学书展和插画展。2014年,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支持下,中国版协少读工委联合全国少儿出版机构组成中国展团参加博洛尼亚童书展,彰显中国童书力量。2016年,中国展团由34家出版社参加、105人组成,携3300多册图书参展,成为整个博洛尼亚书展上最大的展团,输出版权400种以上,中国成功申办下一届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并成为主宾国。中国儿童文学经过近年来的发展,在国际儿童文学格局中有了一席之地。 海飞认为,中国童书出版正在迅速国际化。二十一世纪出版社与波兰画家麦克·格雷涅茨合作出版了《好困好困的蛇》等一批图画书;与日本铅笔画家木下晋合作出版了图画书《熊猫的故事》。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与巴西安徒生奖插图奖获得者罗杰·米罗合作,出版了曹文轩的图画书《羽毛》。 2013年,上海设立并举办了首届中国上海国际童书展(CCBF)。2014年,上海国际童书展把原先的“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升格为“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在奖励中国优秀儿童作家的同时,设置国外优秀儿童作家奖项。举办国际童书展、升级儿童文学奖项,都极大地提升了中国儿童文学创作和童书出版的国际形象。 海飞表示,构建“一带一路”童书出版平台是中国儿童文学在世界格局中寻求自身发展之路的重要方式。2015年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并购了澳大利亚新前沿出版社,成为我国第一家并购外国出版社的专业少儿社,把中国童书出版的触角伸向澳洲市场。同年,接力出版社成立了埃及分社,我国专业少儿社首次在国外建立分社;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与黎巴嫩数字未来公司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合资成立了时代未来有限责任公司,迈出了推广“丝路童书国际合作联盟”的第一步。 中国童书出版正在经历着以转型升级、注重质量为标志的新阶段,而中国儿童文学也正以蓬勃的热力,走出国门,走向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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