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湘女散文集《长翅膀的山》:美是自然与人的共同创造
原标题:美是自然与人的共同创造——读湘女散文集《长翅膀的山》 读湘女最新出版的散文集《长翅膀的山》,体味到一种特别的美和力量。虽然已经离开哀牢山几十年,但是热闹的、现代化的城市生活并没有覆盖湘女的记忆,哀牢山的生活对她来说,虽然是时间上的“历史”,却是她生命和写作的“永在”。读湘女的散文,能感觉到哀牢山的力量依然灌注在她的灵魂深处,她的人生、她的写作,都与那些寨子、那些孩子、那样的天地不可分割。散文集中的大部分篇章,如《长翅膀的山》《摩天岭》《云孩子》《无字的情书》《金钟花》等,都是对这段山村生活的记述。 湘女的散文给人最直接的印象,是美,一种天然的、带着草木芬芳和淳朴善意的美,既有“大自然文学”对于自然万物的丰富描写和独特发现,又有“乡土文学”对乡村生活和道德情义的看重,自然的美、人的美,自然的力量、劳动的力量,在她的散文中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冒着人间烟火气的自然风光,是人与自然的协奏。湘女有着自觉的、强烈的崇拜自然、书写自然、爱护自然的意识,但是和其他大自然文学的创作相比,湘女专注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把人的生活也视为自然秩序的重要部分,人的劳动、创造、良善中也包含了对大自然意义的确证与补充。这是湘女的独特性,是对大自然文学的女性化补充,让这个文学门类更加丰富,更具人间生活的温情,而非自然与人世的必然对立。《长翅膀的山》里,老三爹无意中引发了山火,虽然无人纠责,但“他说他要留在山上,他会数树茬,一个一个数,有多少个树茬,就得补上多少棵树,一定让它们长得跟原来一样多,不,要比原来还多。在《荒城》里,“老马哥依然惦念着那里的金银财宝,但是他对我说:即便那里有一座金山,也让它静静地待着,因为荒城已经被大山收了,再多的财宝也是属于大山的,任何人无权取走。”“被大山收了”,这是山里人、农人才会说出的语言,是他们自然智慧的表达。 湘女也并非完全没有矛盾和忧愤。和所有大自然文学的写作者一样,她的道德判断、价值伦理是以自然为坐标建立。她对人的活动的承认与赞美,是把这活动作为自然秩序的一部分,当人转过身来,失去自然之子的身份,成为自然的敌人,湘女的忧愤和批判便凸显出来。《哀牢公主》《好想长成一棵树》是典型的“失乐园”。对山里人来说,入侵和出走都是伤害。年轻的小伙子,青春的姑娘,在湘女看来,和哀牢山的自然万物是一样的,他们的离去,他们在城里的遭遇,就像被挪移到人声鼎沸的公园、高楼林立的小区的大树一样,慌里慌张,水土不服,极易枯败。 这部散文集中,最具传奇色彩的篇章是《雪门坎》《一把流浪的刀》《白石岩》等,书写茶马古道赶马人的故事,有一种边城特有的悲剧美,这种悲剧性中包含着强烈的道德感,他们宁愿失去平顺的日子终身流浪,也不放弃尊严和承诺。这也是驿道上的规矩:一个人做下了对不起人的事,就不会再有朋友了。边地独特的严酷生存环境所培育的道德感和价值观,是今天的我们非常陌生、但是应该去理解的处世原则。虽然风格迥异,但是这些赶马人的故事和山寨的故事一样,都有一种强烈的道德诉求,崇尚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人与自然之间的守护,对于今天的孩子而言,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透过这些美的文字,我们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一群这样人,他们曾经如此艰难而美好地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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