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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物,也是生日卡上母亲哆哆嗦嗦的字李宗盛聊那支笔那把刀那一捧栗子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新闻晨报 曾索狄 参加讨论


     
    “大家好,我叫李宗盛。”上周,李宗盛来沪参加了一场读者交流会,原定300人的场地,最终涌进了400人。他依然金句不断,一支笔、一把琴,甚至七八颗干瘪的栗子,都能变成他口中轻松好玩的故事,夹杂着淡淡的人生哲理。
    几年前迷上做饭,爱上手工做吉他,李宗盛越来越有烟火气。他保留了许多琐碎的物件,慢慢摩挲,反复回味,“我的心性是我看到(的东西)会留下来,这是对人生的态度。是真的在意,这些东西反映了心性,反映了我是一个这样的人,我是在乎生命中发生这样事情的人。所有的东西都是让你更认识自己,了解自己更多。”
    “珍物是大众都能感受的情感”
    你生命中有什么珍贵之物?年初面世的《珍物——中国文艺百人物语》,邀请了当代中国文艺界20个领域100位富有个性和卓有成就的代表人物,回望生命中最重要的记忆与物件。
    这100个人中,有李宗盛。他不仅写了一篇序和一篇文章《笔》,还第一次为书站台。“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这样的事件?”在与读者对谈时,李宗盛解释自己跨界的理由:“因为它(珍物)是一个凡夫俗子,是任何一个经历生活的人都会有的东西。写文章写诗歌搞摄影要有合格(的资质),但对生命历程当中留下来的或者珍惜的东西发表自己的感慨,这是一个卖烧饼油条的都可以的。我认为这是普罗大众都能感受的情感,我就说我参加。”
    但等到细细检查存有的物件时,李宗盛又陷入了纠结。小女儿的口水巾、写词用的卡式录音机、几十首歌词手稿、打工的钱买的第一张黑胶唱片、旧日情人在他遭逢困境时送的书……“老实话,我因此对我的书房进行了一次考古发掘。”
    他记得刘若英对自己的评价,“大哥有个盒子,所有东西都要装起来。”
    “我有盒子,还有布包和袋子,我随时能找到惊喜,能找到我自己写的东西,也会找到我女儿的乳牙。”
    李宗盛最终选的是作为音乐人创作时用的笔和制琴师用的刀具,前者曾写下那么多大众耳熟能详的情歌,那是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自动铅笔,铅笔芯与纸张的接触,“粗糙、迟钝、确实”,“好像要把写的每一个字都种在纸上一般”。
    如今回想起来,是这一支笔、一把琴,让当年每天从事劳动强度极大的他跨入了另一个属于音乐的世界。“琴与笔是我在创作这个仪式中启动另一个灵魂,经营另一个身份,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法器。”哪怕到了今天,他都觉得自己和它之间有着神奇的连接,“无数个夜晚,只有你和它还有桌上的一张纸,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我现在已经不太用那支笔,直到确定我要写什么,差不多要收获规整的时候,才会把那支笔拿出来作最后的调整。”
    “我接受人生的所有经过”
    对于“珍物”,李宗盛更愿意讨论的,是那些更为平凡甚至琐碎的东西。“到头来成为生命中珍物的不是奢侈品、名牌,是最简单最平凡的。比如有一次我三更半夜回家,我娘哆哆嗦嗦地给我一捧栗子——那时候她大概八十几岁,现在她93岁了——哎呀,我看了觉得那栗子没法吃,我把它装在一个信封里,写上‘值得纪念的东西’,收起来,也一晃十几年了。”
    今年他的最新收获,是母亲过年时给的红包,还有生日卡,“我书桌上有一个便条,应该是15到20年前我妈妈写的,‘阿宗,我去学校拿健保卡,很快就回来’,她用铅笔写的,字很端正。上个月19日我生日,我娘写了一个生日卡,上面字哆哆嗦嗦的。”
    他说感激这些小物件,它们构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我现在还留着联考名落孙山的成绩单,我很感激我人生这段遭遇。我接受人生的所有经过,就如同我写歌,有好歌,也有不好的。我是人生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所成就的那个我,所以我很少丢东西。”
    对物尚且如此,显然无需再猜测,李宗盛对过去的情感还有什么放不下。有读者问他,和爱人闹掰后,还会珍藏她的旧物吗?“掰的情况不太一样,有的主动,有的被动。”他嘿嘿一笑,并不接招,“时间会赋予物件一些东西,你不知道20年以后你再看它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和情感。你知道吗,你极端珍惜的东西或者对你特别有意义的东西,15年、20年以后可能不值一提。不同的年龄段,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甚至可能你以为那个(恋人)够坏了,后来碰到一个更差的,是吧?时间会告诉你。我觉得这就是美妙之处。”
    是的,时间在刷洗记忆,也在改变每个人。比如,过去李宗盛不曾想象,他也可以做孝顺的儿子,和母亲说“I love you”,五点半骑着摩托车下班,陪她吃饭,手拉手看电视,为她按摩、捏脚,“因为老年人走路不好了,捏脚会促进末梢血液循环。做完这些,我回到房间会静下来,‘哦,原来我是这样的人,原来我有这一面,如果没有娘在,我就不知道我自己是这样的人’。”
    “50岁以后才真正要写东西”
    这些年,李宗盛和他的歌,也成了许多人生命中的“珍物”。
    但这些歌总是来得很慢,李宗盛的解释是,他对50岁以后的生命非常珍惜,“50岁以后才是真正要写东西的时候,以前都在‘练兵’,所以我50岁以后只写了两首,一首叫《给自己的歌》,一首叫《山丘》。”
    “我觉得《山丘》之后,很多人都在看,《山丘》之后,小李你还能写什么样的东西?”李宗盛说,他还有很多创作念头,上个月刚过59岁生日,看人生的感受似乎与以前又有了转变,接下来,“我想写性爱和死亡。”
    这都不是好写的题目。“这是很棒的课题,可是流行歌里没有,流行歌一讲它就很奇怪。要怎么表达呢?‘那一夜我们一起弄皱了床单,见着了哗哗的晨光’。我真的会反复回想,这是我很想写的。”李宗盛说,死亡的课题同样如此,“我也想讲人生的不确定,回家洗澡光膀子,看自己的老人斑。”
    最近他新得了一句挺满意的词,“去在花街的路上,误入送葬的队伍”。“什么意思呢?说你老是心猿意马的,你以为你的人生如何如何,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想法,然后你突然醒觉到,你误入了送葬的队伍,误入了一个完全没有预期、无法掌握的荒诞、荒谬的境地。这和很多挫败的婚姻和爱情是一个道理,如果我要描写一段婚姻,我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写法,这是我50岁以后使用文字的样貌。”
    显然,对于伴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歌词、文字,李宗盛小心翼翼,“我对写字这件事非常谨慎,我认为运用文字的前提是要对文字有很大的敬意,运用的时候要尊敬它。”但他显然也是从容的,“不论我写什么,我都可以对自己很诚实,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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