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王注视着新王，王权交替不过是历史循环的缩影。
    
    多媒体布景。
    似乎没有比奥运会这个公共平台，更适合让人了解一国文化的概貌了。在里约奥运会闭幕式上，日本政府用《东京八分钟》向全世界推介东瀛文化，而4年前的伦敦奥运会期间，BBC就搬出了英国人最引以为傲的莎士比亚，将被誉为“王与国”四部曲的《理查二世》《亨利四世（上、下）》《亨利五世》拍成了四集电视剧集《空王冠》，用以宣传英国文化。
    2013年至2015年，以原汁原味排演莎翁作品著称的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重排“王与国”四部曲，由艺术总监格雷戈里·道兰挂帅执导。近日，“王与国”四部曲以RSC Live（“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莎剧现场）的形式，现身北京中间剧场、上海大剧院等地，受到剧迷和莎士比亚迷的关注。
    在《理查二世》中，10岁继承王位的理查二世，虽是英国历史上首位要求臣民称呼“陛下”的国王，实权却一度被两位叔父约翰、托马斯把持。成年之后，理查二世对两人展开报复，先设计杀害了托马斯，又将约翰的长子亨利驱逐出境。特别是叔父约翰刚死，他就下令没收本应由亨利继承的遗产，这一举动彻底将他推到了时代的对立面，几乎所有臣子均对回国讨公道的亨利“投怀送抱”。
    皇莎版《理查二世》的开场以一段关于“谁对国王不忠”的争辩，旗帜鲜明地点出理查二世的刚愎自用、反复无常，以及他所理解的“君权神授”：“君主”对生活在英格兰土地上的一切，皆拥有唯一而神圣的所有权。理查二世耽于将扮演的国王角色与自身的形象混为一体，纵使承认亨利早已“夺去”民意，交出王冠时仍恶毒地讲述“有关国王们死亡的悲惨故事”，指出王权交替不过是历史循环更迭的缩影。
    如理查二世的预言，亨利违犯了“君权神授”，最终，背负着的“罪与罚”将他击垮。这版《理查二世》的尾声对此种宿命予以揭示：头戴王冠的新王亨利四世心事重重，肉身已然消亡的旧王理查二世披头散发，站在曾专属于自己的空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与莎士比亚环球剧场《理查二世》的结尾——亨利四世登基上位，10岁的理查二世顶着王冠走下王座与他交错而过相比，这样的收场更为震慑人心。
    道兰依循莎翁笔端的“原方”，煲出的这版《理查二世》“高汤”，之所以恰到好处又有自身特色，最大的功臣是出演理查二世的英国知名演员大卫·田纳特。在他的诠释下，理查二世狡诈时如阴谋家，天真时又似孩童，神情始终疏离，活脱脱是从莎翁字里行间走出。而理查二世的性格养成，无疑与他幼年即被万民敬仰有关。为凸显这点，道兰将理查二世的个人纹章白色公鹿用在了多媒体布景中。这幅由佚名画家1399年左右绘制，表现理查二世10岁被教皇加冕场面的蛋彩画《威尔顿双联画》，被理查二世视为毕生珍爱。
    NT Live（英国国家剧场现场）展现的莎翁名作，如《哈姆雷特》《李尔王》等也曾与中国观众见面。NT Live的舞美现代、服装时尚，靠演员精湛的表演熨帖原作内核，将观众与莎翁连接。而在皇莎的剧场，U形舞台延伸到了观众席，这让剧作与剧场环境有了更亲密的融合。
    与NT Live一样，RSC Live旨在向全球观众推广自身品牌及英国文化，整体上更具电影质感。比如《理查二世》亨利一路连胜再与理查二世相遇一场戏，两人分处于台上与二楼两个空间，远景镜头越过亨利不断上升，逼向理查二世的同时，景别不断缩小，最后特写他的面部表情。亨利作为政客的野心、理查二世自知大势将去时的佯装镇定，在这个“长镜头”里一览无遗。
    在Live及直播渐渐介入国内舞台剧演出的当下，如何扩大我们的戏剧受众，让囿于某些条件无法走进剧场、只能借助“戏剧电影”观看的观众，获得身临其境的观感，RSC Live和NT Live都作出了不错的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