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夜雨打梨花 山谷道人梨花诗 海棠枝上露新红 乙未初秋,浙江美术馆举办了“墨家——龚鹏程书法作品展”。龚鹏程是当代知名学者,博涉多优,其书法作品文质相和、技道兼修,始终突出“文士书”特质,牢系书法传统的诗文根本,以文人特色的艺术个性卓然成家。“墨家”展览意在呈现龚鹏程长期以来在书法领域的实践与理论成就,宣扬其“重振文人书法”的时代倡议,凭借深厚的精神文化底蕴成为近年来国内书坛颇具文人特质的代表展览之一。 自古以来,书法一直作为文人士大夫阶层谋求仕途及修身养性的主要途径,传统书法也因此长期被视为一种同诗文相生相发的抒情活动,为文人阶层所普遍接受、使用。然而在当代社会全面大变革的背景下,遍地开花的各类专业书法展览却难寻传统书法的文学创作气息。书法家鲍贤伦曾谈到:“文与书的关系问题是当下书法界面临的一个绕不过去的尴尬。其实,传统书法就是讲究文与书并重的……现在的书法艺术被说成是视觉艺术,终于,它也要诉诸于人的感官,而不是人的心灵。这样的文与书的关系显然出现了偏差。那么,是不是要回到发表文学作品的场景中去呢?有没有可能复原文书并重的传统呢?龚鹏程给出了‘文士书’的纠偏药方。” 龚鹏程素以“文士书”自许,并多次在个人著作中明确阐述了他对文人书法的理解以及重振文人书法的理想。书法的实用本质依附于它的文字属性而生,书法史上的名作皆合字美、文妙、人奇而奉为典则。唐孙过庭曰:“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岂惟驻想流波,将贻啴嗳之奏,驰神睢涣,方思藻绘之文。”因此,“无论它(书法艺术)如何消解限制、超越文字体系,它仍是不废文字体系的,仍是与文字体系不可分割的……如果说书法家完全不写字,只以笔与墨表现线条运动的痕迹、水墨流布的趣味,或许可以称为墨戏而无法名之为书法”。 当代学者徐晋如认为:“龚鹏程道济天下之溺,摩顶放踵而践行圣道,正有墨家的悯世之怀。同时,儒家‘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文艺是对人的性情的滋养,必不可缺。所以,龚鹏程之所谓‘墨家’,一语双关,既有儒家尚文崇雅的意味,又指方当国学沦胥之世,传承古道,悲悯人群的墨家精神。” 谈及举办此次展览的目的,龚鹏程表示,其一是为了展示书法创作水平,其二是希望推动现今社会对传统书法的关注,聚焦未来书法发展方向的问题。他认为:“欲宏阐古之墨家非攻、尚俭、博爱、笃行之风,须济之以文艺。”至于书法一道,素来点画易与,气韵难求,而“文士书”正是以笔墨为基础,不违法度,胜得气韵,故弘扬书艺,当以“文士书”为号召。在此理念总摄之下,“墨家”书法展中展出的艺术品也不再只是纯粹的书法作品本身,而是由传统书法精神所渲染的一位当代文人的书写记录,以书法形式来反映文人精神世界的艺术作品。 在《诗书画》杂志主编寒碧看来,龚鹏程的学问门庭宽大,通彻不尽。“书法虽是他的一项余事,但却做得十分专业,既有理论研究的著述,同时作品独具价值,给人以启发。他提倡的‘文士书’,正是当代书法创作与理论研究都缺失的一块内容。”因此,“文士书”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口号,而是包含以整合书学文化、整合人格修养为目的的具体推广行为。“墨家”展览作为倡议“文士书”的一个小型文化运动,它所推广的对象正是传统书法,重新强调传统书法重意韵、重内涵的人文精神。 纵观此次展览的作品,都具有典型的文士特质,较有代表性的有《漆园七篇目》(逍遥游)、《嵯峨磊落联》集对龙山颂字、《受书决策联》集张迁碑字、《归仁治生联》集景居铭字和龚鹏程自作长文《墨说附笔谈》等一系列具有深厚历史文化背景、鲜明反映文人志趣的作品,另外还有2014年应杭州市政府之邀为运河申遗成功志庆所作长文《运河赋》。展品中的《山谷梨花诗》一组六件,书体遒美,气息古朴,同样为作者宣扬文士书理念的代表作品。北宋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出生于文学名门,为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而龚鹏程祖籍江西,博士论文即为《江西诗社宗派研究》,与山谷自有渊源。“书家刻意选择一篇古人的诗文,仔细地抄写,用笔墨去贴合文学作品中作者的心志,去追摄原作蕴涵的情思,必然是原作的文学美感打动了他,产生了美的契合,故他刻意以书艺之美相与迎会,而结果也就产生了新的美……当然,书法与文学的结合并不限于此。例如那些谲彩堂皇的碑志,本身也即是文学作品。书家写自己的诗文更是极普遍的事。”可见,山谷诗抄为兼得文书理趣的佳作,以此更见,书法本与文学、文人密不可分。 另一方面,为了更大程度地推广“文士书”理念,展览还同步推出了龚鹏程的最新书论著作《墨海微澜》及后续发布的《墨林云叶》。这两部作品不同于普通的展览作品集,集合了书法作品、书学论述、题跋文章、访谈年表等重要部分,既有代表性的书法作品又有钻研书艺的学术成果,纵横古今,谈书论道,文人风雅尽显其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