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阅读 剧场曲艺演出的最大危机是大批青年观众“失联”,交互媒介把青少年受众拉回来,带动了曲艺艺术的内容革新,吸引了众多受过高等教育的曲艺爱好者 曲艺从传统的现场演出、广播电视传播,发展成现今的主动进军网络平台,将传统说唱艺术的优秀基因与新媒体、自媒体有机融合,有效拓展了受众群体 进入网络平台的曲艺创作虽然仍受制于互联网资本,处于被动状态,但对于改善泥沙俱下的曲艺生态已显示出积极意义 面对文化多元化、文艺传播现代化的发展与转变,曲艺艺术的生态格局也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发生了一系列变革。 全国原有各种说唱表演形式400多种,新世纪以来,尚可保持活态传承的不足100种,其中近一半的曲种处于后继乏人、门前冷落、进退两难、“不能自理”的状态,只能靠抢救措施勉强维持生存;以往备受观众喜爱的相声、评书、快板、评弹、评话等曲种,也因为创作滞后、作品千篇一律等多种原因而逐渐风光不再。 借助媒介交互生态下的技术优势,曲艺生存状态得到改观。在媒介融合的进程中,曲艺在观演生态、人才结构、受众结构、行业价值链重组等方面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刻变化,出现了曲艺史上少见的飞升与发展。曲艺从业者借助微信公众号、微博、直播平台等多元媒介,进行传统艺术门类的活态传承,拓宽了曲艺艺术从业路径,增加了受众接触曲艺的途径和方式。 新的受众群被激活,新的观演生态正在形成 基于受众层面的改变,以市场和受众反馈为杠杆,曲艺创作得到了良性增长。近年来,经营性的民间曲艺社团迅速崛起。商业性的小剧场曲艺演出,在活跃文化演出市场的同时,也凸显出许多弊端,作品碎片化、表演低俗化、管理江湖化等问题俯拾皆是,个别艺人甚至唯利是图、美丑不分,为了赚钱竟然将旧时代说唱中的糟粕捡了回来,以恶搞伦理、调侃崇高等内容填充说唱艺术,把曲艺当作追逐利益的“摇钱树”,当作感官刺激的“摇头丸”。 然而,在曲艺进驻新媒体后,受众格局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以往剧场演出的曲艺面临的最大挑战、也是最大危机,是大批青年观众“失联”,坚持传统曲艺演出的场所,青少年很少驻足,有时观众几乎是清一色的中老年人,有的演员形容说,站在台上往下看,满目“霜雪”,前景堪忧。而交互媒介中的受众和用户,以青少年为主,他们往往用移动终端设备进行点映观看,以兴趣为主导,不被播出平台局限和牵制。他们的期待视野集中在校园、爱情、理想、就业、动漫等领域,青春励志、幽默智慧等内容是其关注重点。受众的焦点转变带动了曲艺艺术的内容革新,吸引了众多受过高等教育的曲艺爱好者加入到行业中来,其中不乏名牌大学培养的硕士、博士。以受众认知为调节的曲艺生态特性,对曲艺艺术的良性代谢大有裨益。 队伍结构发生明显变化,格局品位显著提高 较长时间以来,曲艺界队伍结构分野问题,一直受到热议与关注。据2013年调查数据显示,国有曲艺院团,包括已改企转制的专业曲艺表演团体在内,全国仅存70家,而民营曲艺社团超过3000家,曲艺小剧场500个,曲艺工作室200个,曲艺自由从业者大约25万人。从数量上看,民营机构的曲艺从业者远大于国有院团的曲艺工作者。从演出市场上看,民营机构的曲艺从业者占有了相当大的市场份额,大多数民间曲艺社团都有相对固定的演出场所,部分从业者收入不菲,个别精于“买卖道儿”的“班主”还成了“暴发户”。 近两年来,上述情况发生了变化。由于曲艺艺术的新媒体受众往往集中在三、四线城市,大批曲艺名家和曲艺“牡丹奖”得主,放下身段、深入基层,在服务群众的同时广泛开展辅导基层曲艺骨干等活动,发挥了行业楷模的引领作用。另一方面,受众拓展了,许多民营机构的曲艺业务骨干主动深入到校园、社区、厂矿、农村,开展公益性惠民演出活动。在与观众面对面的交流过程中,他们将表演内容进行创新与提升,在艺术层次上进行过滤与自查,有效提升了精神格局与品位。 曲艺进驻网络平台,艺术形式和业态不断创新 近两年来,在媒介多元融合的文艺生态中,传统曲艺艺术结合新媒体技术,进行了极具时代特色的形式与内容创新,涌现出观众喜闻乐见的优秀作品。比如由西安青曲社苗阜、王声创作表演的相声《满腹经纶》《这不是我的》《西游新说》等作品,受到网友青睐的同时,也在演出市场中被观众追捧。通过网络平台,传统曲艺艺术接触到更为庞大的观众群体,观众的反馈极大地扩充了作品内容,促生了多种规格形式的曲艺变种。 一是,新媒体孵化中的形式创新。曲艺艺术从传统的现场演出、广播电视传播,发展成现今的主动进军网络平台,将传统说唱艺术的优秀基因与新媒体、自媒体有机融合,有效拓展了受众群体。网络视频的弹幕,直播平台的即时沟通,成为曲艺艺人与受众无罅隙的供需渠道。 新媒体平台上,曲艺艺术的传播不再受到时空限制,曲艺艺术从业者不再满足于既有的传统作品形式与内容,而是积极进行有益的形式探索与尝试。网络平台中常见的说唱、MC、套词、散磕、喊麦等,都是中国传统曲艺艺术的形式拓展。在新媒体电子商务的簇拥下,曲艺艺术衍生出模式多样的尝试,吸引了大量有才干、正能量的青年从业者。也有部分知名曲艺人尝试性地开辟多媒体展示空间,聚集起大批粉丝群,实现了细胞裂变式的交互传播。 二是,多产业交互格局中的内容呈现。新媒体受众群体多为90后新生代,曲艺艺术的新媒体平台内容拓展,将传统评书、相声、快板和民间说唱等形式与当代时尚生活深度结合。《一人我饮酒醉》《昨日帝王篇》《梦回当年古战场》等作品脍炙人口,在知乎、豆瓣等媒体上,引起讨论和围观。更有部分具备曲艺元素的原创作品完成跨界实践,实现了打榜单曲和MV等多种方式的传播。 进入网络平台的曲艺创作,虽然目前仍受制于互联网资本的捆绑,处于被动状态,但对于改善新媒体娱乐鱼龙混杂、蝇蝶齐飞、缺乏正能量的曲艺生态已显示出积极意义。在“美女网红”“×丝主播”大行其道的潮流中,从传统艺术中脱生而出的新媒体曲艺内容,沿袭了曲艺作品寓教于乐、喜乐济世的本质属性,在说唱中寄向往,于娱乐里暖情怀,成为当代文化多产业交互格局中精神文明建设的正向基因。激变的媒体版图传递出传统曲艺艺术相时而动的韵律与火种,也展开了传统说唱表演艺术创新发展的新路径。 曲艺的革新取决于文化的多元、健康发展。改革与创新是曲艺艺术生命的保障,然而形式上的改革未必能带动内容上的健康发展,鼓曲加上伴舞、快板用电声乐队伴奏、弹唱用大乐队烘托、评书表演背景用上了LED……观念没更新、内容缺创新,形式上搞得再热闹、再花哨也难以赢得人心。植根于先进文化土壤,才能延展出兼具文化自信,内容活跃充实,形式新颖有益的曲艺艺术创新,涌现出具有时代文化气质的优秀作品与曲艺从业者。 (作者为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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