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至真哲思审视世界、剖析人性、解读苦难、拷问灵魂的警世之作,是呼唤民族记忆、充溢着哲理思考与诗性寓意的宏大叙事,是具有普世情怀和超越意识足堪传世的长篇史诗。这不是溢美,更非谀辞。是笔者真实的、阅读经验中绝少有过的感受。 概括这样一部蕴含丰富的小说是困难的,约略说来,《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以梨花庄为中心,写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们从抗战时期到改革开放后的新世纪的生存状态、苦难历程。小说中,作家以虚幻的手段,即以一个死于非命的纯真女子因生前其身世为灾难性荒诞运动所淆乱,为弄清身世,追寻爱与真情,于二十多年后灵魂重返人间,从而展现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纷纭弘阔的历史画卷。 在这里,我们看到战争给抗、军属寡妇们带来的苦难及她们应对苦难的善良无助和迷信、愚昧;土改中的开明地主及其过火斗争的骇人场面;公社化、大跃进、饥馑年月、文化大革命中的狂热、荒诞及其民族性的苦难,乃至市场经济下拜金主义腐蚀灵魂迷失家园的种种畸形世相。在这些标志性的重大历史片断中凸显生活其间人们复杂而歧异的人性、人生,展示人们的各具特征的遭遇和命运。塑造了众多意涵丰富,性格独特的典型形象。显示了味之无尽的思想蕴含和振聋发聩的震撼力量。小说叙事似虚幻却真实,虽世俗却超绝。从中可以看出,当一个作家的思想与真诚结缘,器识与才情联袂时文学所能达到的深度、高度。 多维、深层次的呈现人性及苦难的种种情状,展示人的异化和社会的异化的种种形态。揭橥扭曲人性及酿成苦难的根源,呼唤“真正的人”,人性的全面复归,是小说旨趣所在。在这里,作家怀着对人类命运的深切殷忧,寻求人类精神生活的最高寄托。从而在社会政治、家庭伦理各个层面的复杂关系中,在个体和社会不同维度上具体而微又极具诗性寓意的展开叙事。以探寻本源的哲理思考,以拯救灵魂的终极关怀,叩问、追寻规避人类异化与苦难的现实路径和终极理念。至真的灵魂,哲人的思致。使人在心灵、情感上受到深深感动、净化的同时,也在思想境界、理性层面给人启悟与震撼。 人性的复杂、扭曲与社会苦难是小说描绘的重心,小说中二者表征不同,实则渊源相通,甚至互为因果。我们看到,人性扭曲有政治的、文化的、宗教的、心理的原因。苦难则往往与愚昧、战争、苛政、灾异有关。然而异化、非人性常常可以促成苦难,而苦难既能彰显人性的高度,也能造成人性的扭曲、畸变。所以,作者审视苦难,写“运动”给人们精神与肉体造成的巨大创伤,作为社会批判,足堪唤醒民族记忆,具有警示作用。但作家写苦难最终还是为写人,苦难赋予人性嬗变以张力,在坚韧、脆弱、变异间呈现复杂性。显示人的心性的多样和歧异。 而观念、信念制约人性,在这个意义上比苦难更其重要,我们看到,许多时候苦难不能使人变异,信念则足以使顽廉懦立抑或使人卑鄙、邪恶。所以,要有健全的人格,就要有健全的人生理念。有至真至纯的灵魂。似乎尼采说过,真正的哲学不是救世,而是救人。如何做一个健全的人,“真正的人”,探寻人之为人的根本。这是作家念兹在兹的诉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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