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是什么?它是一个运用非常广泛的词语,让人熟悉到漠然无视,经常忘了追究它真正的含义。当拿起《身份》时,我才意识到这个词语对我来说有多陌生,为此我甚至还去查了词典。“指出身和社会地位”,这就是词典给我的解释,概括、笼统,让人觉得它很重要,却依旧无法使人明白它的意义。 然而《身份》的作者却并未止步于概括化地看待这个词语,他沉迷于对“身份”背后意义的追寻,用《身份》《第二支箭》和《指尖触地》三个不同的故事,重新考量着这个词语的使命和它对我们的意义。 用作者自己的话说:“身份无非是社会施于人的规定性,它为每个人的存在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方位和坐标。”然而有多少人不安生于自己的坐标,不满足于固有的身份,当他们厌倦了自己的生活时,便想象着通过换一种身份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于是作者在《身份》中,用一个近于传奇的故事解读了身份互换带来的刺激与不可把握,他把小说的主人公放置在了一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中——国共联盟抗日时期。袁午的身份是中共党员,他来到繁华的上海滩原本是想刺杀叛徒莫冠群。方溪文,一个军统特务,抱着以策反莫冠群的目的也来到了上海滩。因为一次摩擦,两个人阴差阳错地互换了身份,从此便抱着不同目的在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坐标上,画出了新的人生轨迹。 这样一个离奇的、与战争有关的故事,也许应该配一个更有戏剧性的结局,造就一个热血英雄出来才好,但这不是作者的意图,当拿起这本小说时,你甚至会忽略掉它的题材,完全看不到那些抗日神剧的影子。它仅仅是在借用一个特殊的时代、特殊的人物“身份”,来体现一个人因“身份”而做出的或主动或被动的改变。 袁午曾对方溪文说:“你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不是不敢做,也不是不能做,只是一旦主动权不在你手,就算做成了也不会有成就感。可是,世上很多事都是你没有把握的,有时候不赌一把,你根本不知道结果是什么……”袁午赌了,方溪文也赌了,他们一个是赌场摸鱼出千的老手,一个是对赌博深恶痛绝的新人,把互换身份达成目标当成赌注,然而最终他们一个被降职处罚最终出国远走,一个屡遭审查再未涉赌。他们都输了,输得血本无归,因为他们都无法再回到原有的坐标,继续原有的“身份”。 这样的结局很黯淡,甚至有些悲惨,然而它有一种现实感,虽然有些疼痛,却不失一丝嘲讽与清醒。 作者不但用特有的视角探视着人与“身份”的关系,更以冷静的笔调剖析着“身份”之下的那份悲苦。《第二支箭》中的索娅只有放弃原有的“身份”,逃离曾经的一切,才能真正去爱上一个人。她原本是明媚的、温暖的,但“第三者”的身份却将阴暗的沙漏放在了她内心的角落里。 身份固定了我们的位置,是对我们每个人人生位置的简写,或者说,它更像我们人生的名片,便捷了与我们萍水相逢的人,让人们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或是初次相遇的寒暄中,快速地了解我们,辨别我们。它有时稳固得让人厌倦,有时富丽堂皇得让人向往,它用侧影映照着我们的卑微、懦弱、贪婪,却又给我们带来稳固的生存之地,标记我们,让我们遥望远处时,依旧能指尖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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