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大歌》在电影的时空内,完成了一次对侗族以至人类生命之歌的诠释,完成了这个珍贵的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重构与传承,其美在银幕、功在千秋! ●事实上,现在做真诚纯粹的电影确实愈发困难,甚至是一个残酷的挑战。如此,才更显电影《侗族大歌》的珍贵。 导演丑丑请我担任其执导的新片《侗族大歌》的总监制时,我提了两个建议:第一是片名可叫《生命的歌》,或译名用此。第二是电影原创音乐可用西洋交响乐、电子乐,与原生态音乐一起,形成电影音乐的多重张力。我在电影院看片时,音乐创作不出意料地获得成功,加上故事感人、演员出彩,中间我几度掉泪,这在以往的观影过程中是少有的。 《侗族大歌》是中国当下一部很少有的音乐电影,音乐的成功是这部作品的永恒价值。这部影片筹备用了六年多时间,除了对侗族大歌这一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深入考察与细致整理,电影在故事的创作上也下了很大功夫。电影表现了三个侗族歌师60年忠贞不渝的爱情,感人至深地诠释了人类共通的爱情信仰。 这是丑丑导演的第三部故事片,较之她此前拍的《阿娜依》和《云上太阳》,《侗族大歌》在戏剧性的丰富、人物关系的复杂、情感的跌宕起伏及其价值体系的构建等方面,都明显地上了一个台阶。这也标志着丑丑的导演艺术告别青涩,走向成熟。 大剧情片是中国电影百年历史中的经典叙事模式,我个人对此始终保持深深的敬意,并认为走大剧情片的创新之路是提高民族题材电影质量和市场影响力的上佳选择。 《侗族大歌》不是一般性的电影创作活动,而是承载了人类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的文化使命。侗族人说“饭养身、歌养心”,说明侗族人认同“歌”即民族传统文化精神总和的观念。回溯到上世纪50年代初,在贵州省黎平县岩洞乡的侗族山寨里,一支土改工作队的两名音乐家在欣赏当地的对歌时惊奇地发现:无论男声歌队还是女声歌队的表演都形成了高低两个声部,进一步的考证还表明当地少数民族所唱的歌在声部、和音、结构方面都表现出一种高度的和谐。之后两位音乐家激动地宣布:中国侗族民间有多声部音乐!这个发现推翻了长期以来教科书上“中国音乐一直是单声部的”、“中国民族音乐中没有复调音乐”的结论。 1986年,侗族大歌第一次代表中国音乐走出国门,参加了法国巴黎秋季艺术节。九月的巴黎,在以艾菲尔铁塔为背景的夏乐宫舞台上,九位身着盛装的侗族姑娘用她们质朴甜美的歌声,把聆听的观众带进了静谧的山林,去倾听叮咚的泉水、鸟儿的啁啾、秋蝉的低吟……侗族大歌成为音乐节上最令人激动的表演,它的神奇美好从此深深印记在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们心中。 侗族大歌的美源自侗乡山水环境中大自然的“和声”:多层次的山声、水声、鸟声、虫声启发了劳动者的音乐思维、审美心理。流水潺潺、蝉鸟合唱、林涛飒飒成为他们模仿的对象,孕育了他们直觉的和声美感,从而形成优美的旋律与和谐的和声对位。侗族语言的特点就是声调多,有9个调值,说起话来富有音乐性。在多声调语言环境中生活的侗族人民,世世代代加工、提炼、创造着与自己的语言相协调的音乐旋律,用以滋养心性、抒发情感。 侗族大歌的传承方式也为世界所罕见。在其流行地区,每一个村寨都是一所民间音乐学校,全体村民都是学生,歌队是歌堂,歌师是教授,按年龄组成儿童队、少年队、青年队、中年队、老年队。人们通过歌唱传承民族历史、生产知识、道德规范,通过歌唱交流感情、享受生活……侗族大歌是侗族人生命的歌。 但令人担忧的是,这种优美的音乐形式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已濒临失传的危机。 《侗族大歌》在电影的时空内,完成了一次对侗族以至人类生命之歌的诠释,完成了这个珍贵的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重构与传承,其美在银幕、功在千秋! 丑丑身为侗族人,是一位有着文化使命感的导演,《侗族大歌》就是一部承载文化使命的电影。创作这样的电影需要真诚和纯粹。 有“毒舌”评论说:现在大陆电影不真,缺少真我和真状态;香港电影不善,尽皆过火、尽皆癫狂;台湾电影不美,小鼻子小眼小清新。不论这种评价是否言过其实,事实上,现在做真诚纯粹的电影确实愈发困难,甚至是一个残酷的挑战。如此,才更显电影《侗族大歌》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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