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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中国的精神世界(3)


    祖先—生殖崇拜
    祖先崇拜是乡土中国的显著特征,“祖”字本身是由表示神灵的“示”和表示男根的“且”组成的,说明祖先崇拜与生殖崇拜是紧密相关的。没有后人,祖先就没人祭拜,所以乡土中国特别重视传宗接代,而且将之形象地称为延续香火。
    白鹿村的日常生活基本是以祠堂为中心展开的。村民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每有大事族长就会敲锣召集大伙儿,大家也都会响应锣声的召唤,连村里最另类的人也会自觉来到祠堂。乡土社会中,人们承认族长的权威,信服族长对族中大小事务乃至个人家庭事务的裁决,这大概是因为族长是祖宗家法的代表,信服族长就是崇敬祖先。
    白鹿原的祖先崇拜,是传统中国宗法制社会的一个缩影。祖训家法乡约的规诫,在客观上为人们提供了标尺,衡量自己做人的成败也衡量他人的行为,由此形成共通的价值观念,将人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白嘉轩对长子白孝文的堕落无法容忍,而将之逐出家门,就是在维护家庭乃至家族的形象,这种强烈的家族荣誉感,让他甚至不能容忍最疼爱的女儿白灵“背信弃义”的退婚行为。
    祠堂对乡土社会的感召力之强大,我们还可以从黑娃和白孝文的回乡祭祖中明确地感受到。黑娃在不当土匪进入主流社会后,洗心革面,学做好人,而他改邪归正之后,最强烈的愿望就是回乡祭祖。或许在他心中,没有在祠堂中占得一席之位,终究是一种耻辱,死后也不会被祖宗接纳而成为孤魂野鬼,这是乡土社会里正直的人无法忍受的事。白孝文官至滋水县保安团一营营长时,也以回乡祭祖的方式申明自己是白家人,并希望借此重新获得父亲白嘉轩的认可。
    崇拜祖先、珍视家族声誉的心理,必然转化为人们保证香火延续的不懈努力。白嘉轩三子白孝义婚后久无子嗣,这让一家人很是着急。白赵氏领着孙媳妇求遍了原上各个寺庙的神灵乞求生子,比如曾领孙媳妇从舍子娘娘那里摸回娃娃并让她每天夹在两腿之间睡觉。拜神无果后,请冷先生医治,先后用了祖传秘方、偏方单方,药引子尽是刚会叫鸣的红公鸡和刚刚阉割下来的猪蛋牛蛋之类与生殖有关的活物,为找这些稀缺东西一家人费了好多周折。
    医药不见成效后,冷先生建议白家媳妇上一回棒槌会。秦岭山中一座小庙里供着一尊怪神,半边是浑实翘起的乳房,半边是肌肉棱凸的胸脯,一条光滑丰腴的手臂托着一只微微启开的河蚌,另一条肌腱累摞的手臂高擎着一把铁铸的棒槌。这就是男女合一的棒槌神(棒蚌谐音)。每年六月初,不孕的媳妇由婆婆带来山中于夜间祭拜,之后被罩上面纱推入黑暗之中,由躲在树石后的年轻男人拉去交媾,如果因此有了身孕次年还要来拜谢棒槌神。这个奇异的节会,可以想见是人们为满足传宗接代的愿望设计出的非常之举,蕴含了人们强烈的生殖愿望。
    白嘉轩虽然对棒槌会不齿,但他还是采取了类似的方法,借长工兔娃之种让儿媳有了身孕。这种做法常人无法容忍,但为了不绝后,人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还是会采用,这足以说明乡土社会中根深蒂固的生命意识和祖先崇拜心理。
    在上述三种崇拜之外,白鹿原的精神世界里还有浓厚的圣贤崇拜意识,这是在虚空的神灵之外对人间圣贤的崇敬。这种圣贤崇拜,在小说中主要是通过民众对朱先生的传颂表现的。朱先生是关中大儒,一身正气,心怀天下,具有儒家知识分子的优良作风和品格,虽身处乱世却被各方势力尊崇,足见千百年来儒家文化已经浸入乡土中国的肌理,成为共同的文化血脉。
    在《白鹿原》中,笔者看到了一个充满温情的乡土社会,那里的人们精神世界中有天地人的和谐统一,有对自然的敬畏,有源于祖先崇拜的道德自律。虽然这个乡土社会并不完美,但也足以给当代社会提供参考,比如,今人若能回归祖先崇拜圣贤崇拜的信仰,便会自觉将个体生命纳入世代传承的序列中,个人中心主义便会减少,当人们的言行上对得起祖宗(英烈)的恩惠、中经得起世人的评判、下当得起子孙(后人)的崇敬时,我们的社会必将更加和谐。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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