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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60周年纪念座谈会现场实录(一)和《收获》的心灵契约,永远需要保守的秘密(4)


    贾平凹:我在收获着,也被收获着
    贾平凹:刚才莫言讲得特别幽默。
    上海是出天才的地方,政治上、经济上、艺术上、体育上、文学上都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人物和现象,而刊物上,《收获》就是另外一个天才。
    几十来它卓尔不群,出新思想、新观念,独领风骚,自成权威。
    一部豪华时尚的车,驾驶人就是车的灵魂。《收获》的主编、编辑,一代一代,一拨一拨,更是些天才。
    在我初学写作的时候,《收获》发表了我的作品,曾经给了我巨大的鼓励,从此有了信心。在写作的过程中,《收获》上的先进的文学理念,曾经给了我巨大的启示,从此激发了写作的动力。
    《收获》的田园里生长着新时期以来的所有的庄稼,我是一颗土豆,也在其中。我在收获着,也被收获着,这是我的光荣。
    因此,《收获》六十年庆典,我前来祝寿,感谢着这份杂志,感谢着办这份杂志的人,致以真挚的崇高的敬意,并祝一句古话:受命于天,寿而永康。
    王尧:贾老师每次发言都写稿子,我发现除了认真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手稿价格也特别贵。下面有请李锐老师。
     
    李锐:一家两代三口人同时为一本杂志写稿子
    李锐:今天是《收获》创刊六十周年的庆典,能来受邀参加这个庆典我觉得特别高兴,也特别荣幸,因为我这次来参加会议是我们全家人一起来的,一家两代三口人同时为一本杂志写稿子,这件事情恐怕在中国也少有。这件事情也说明了我们和《收获》之间的关系,真的不是很简单的关系,真的是一个很长时间的老朋友的关系,我们投稿子给《收获》不是因为《收获》是中国第一文学期刊,而是因为这儿有一批我们完全能信任的文学朋友,能够把自己最喜欢的,最看重的作品交给一群最信任的人,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这也是一种人生的享受,也是创作的一种享受,《收获》是一个有自我,有坚持,有自尊的一本杂志,其实和做人一样,这是我们尊重《收获》,也尊重文学的原因。谢谢大家。
    王尧:谢谢李锐他代表一家三口发言的。而且不光笛安,泡泡,还有小泡泡也来了。现在有请韩少功老师。
    韩少功:岿然如山的大气
    韩少功:来开会感到很吃惊,来了这么多人,我开始不知道有些什么人来,今天刚见到安忆我就说上海想干什么,搞的这么惊天动地的,但是也是能够看出一个刊物的号召力、影响力,摆在这儿了。这是六十年来他们辛勤工作自然的结果,这里我们都表示敬意。这个刊物好像很朴素,包括它的封面,它的板式设计,它的字体,都是多年来不变,都是老腔老版,其实我特别喜欢,就是要有一种端庄、朴素,这就是一种大气,岿然如山的大气,不像有些杂志刊物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想吸引读者的那种心机过多,其实这就是《收获》的定力。但是另一方面《收获》也毫不缺乏活力,六十年来,按照一般的人,四代同堂已经了不得了,但是我们在座的作家,从黄老,有五代、六代、七代,都有了,每一代都早婚早恋,代际的力度越来越密,这么多作家,而且这么多年轻的面孔在《收获》这么活跃,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感到非常欣慰、非常高兴。
    王尧:有请马原老师。
    马原:这辈子最好的小说都发在《收获》
    马原:在山上待久了,说话的机会少,挺紧张的。可能只有《收获》搞活动才能看到这么多亲切的面孔,真的太亲切了。几十年,三四十年这么多老面孔,一下子看到,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其实这也就是《收获》的魅力,只有《收获》才能把这些人一次性的召集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
    刚才几个朋友都历数了一下自己在《收获》上发了多少东西,回望一下这几十年的作品出生、长大的情形,其实我心情也是一样的。我最初的两部长篇,现在我有几部长篇了,原来我是个长篇特别少的小说家。但是我第一部长篇是《收获》发的,第二部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大部头叫《牛鬼蛇神》,也是在《收获》上发的,还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中篇、短篇,像《错误》、《虚构》,一想特别激动,你这辈子最好的小说都是在《收获》上发的,《收获》就像你亲娘一样。真的。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收获》的这些老朋友们,小林大姐,肖元敏是我第一个责编,程永新钟红明,包括以后年轻的编辑们,就像家人一样。
    我特别记得我这辈子第一次吃西餐,是程永新带我去的红房子,好像离这很近,我们俩是走去的,我不知道吃的是《收获》,还是程永新个人的,(笑答,《收获》的)这都是第一次,现在自己也都是老人了,过了一甲子之后。在过第二个“一辈子”,我觉得一辈子挺含混的,莫如用一甲子定义一辈子,过第二个一辈子的时候,我不知道别人,如果有谁的召唤非去不可,那一定是《收获》,如果可能的话,如果还不落伍的话,可能再写小说还是希望能在《收获》上发表,这份敬意可能会一直到底。能够借《收获》六十周年这个庆典,看到这么多老朋友,我现在离人群确实是太远了,来这儿最少也得七八个小时或者将近十个小时,但是特别开心,那么多老面孔,新朋友们也一样,能够认识你们我特别开心。
    王尧:马原说的非常清醒,一句是最好的小说发表在《收获》,一个是说在山上呆久了,没有说从山上下来了。感到一种召唤的力量。有请叶辛老师。
    叶辛:快四十年前了,我第一部长篇小说是在《收获》发的,然后紧接着第二年八〇年又发了一部《蹉跎岁月》,我经常说两句话,《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是这本书把我带到中国的文坛,是《蹉跎岁月》把我的名字使全国的读者和观众了解,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感谢《收获》,《收获》一直有传统,这个传统是巴老留下里的,要在六十周年庆典的时候说一句祝贺和展望的话,我希望《收获》永远坚守这个传统,越办越好,越办越出色,越办越年轻。谢谢。
    王尧:现在有请《收获》创刊时期的第一代编辑,彭新琪老师。
    彭新琪:《收获》第一代编辑
    彭新琪:我是五七到《收获》编辑部来的,那时候是靳以跟巴老联手创刊《收获》,当时他们是非常高兴,文学的春天,大家很开心。这个刊物是中国作协的刊物,要到北京去印,刚刚把纸型寄到北京的时候,“反右”开始了,所以没有办法,那时候靳以同志连夜写了一个发刊词寄到北京,巴老看了,把它发在封二上面,创刊号本来是没有发刊词的,因为有这个情况所以有了发刊词。但是事情还没有了,他们很紧张,又在第二期,赶写了《写在<收获>创刊的时候》,也是靳以同志写的,巴老一字不改,有18个地方写了党的领导,表示这个刊物是党的领导下发表的,这个政治上的敏感性使得这个刊物渡过了一关,才有今天。两三年以后,靳以同志去世了(1959年),巴老来主持,也是编的很好,就是在五八年(靳以)同志在北京的时候,巴老看了张春桥的文章,大跃进的风格,他把张资平跟鲁迅对比,巴老觉得不应该把张资平跟鲁迅对比,张资平是汉奸,而且是写黄色东西的,不应该跟鲁迅对比,让他修改,他当时很不高兴,对巴老很有意见,巴老一点不怕,就说应该坚持这一点,所以他把这句话划掉了。我待在《收获》的时候,感觉到两位主编非常和谐,互相尊重,互相爱护,互相支持,大家都在挑起重担,对我是一种教育。文人相亲,亲人的亲,他们身上非常好的合作,一直是我们的榜样。我虽然现在已经九十岁了,但是我记忆当中很多事情忘记了,但是对他们在一起工作事情当中的和谐尊重,一直记住,所以我今天来参加这个会恐怕是《收获》我最后一次参加这个会了,看到很多老作家,我曾经联系过的,很高兴,非常高兴,你们青春不老,文章写得很漂亮,《收获》我每期看几篇,《上海文学》我也看几篇,我是《上海文学》的老编辑,也是《收获》最早的编辑。
    王尧:我看到《收获》一些研究文章,都说到彭新琪老师。我建议以后有机会请彭老师做一个口述史。抢救资料。老人现在思路和口齿这么清晰,是一种福分。下面请陈村老师,他一直在拍照,现在可以停下来。
    陈村:《收获》的编辑有点像结婚誓词
    陈村:我1979年到这个楼来玩,主要是跟彭老师玩,已经很久了,慢慢1979年以后我就认识了在座很多的,大部分的作家们,因为当时是好像是编辑部都有点钱会搞笔会,我们会在一起吃吃喝喝,今天我们可能偶然开一次会,没有那时候感情深了。在那个年头里面,我觉得蛮好的,我们也都是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大家也没有什么山头,也不像后来有时候会隔着山头遥相致敬,那时候会一起说一些荤话,说一些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觉得挺好。《收获》这个杂志我也是很早,因为来到这个楼里玩,就知道,但是我始终觉得它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因为我写的东西都很短,《收获》都是登很长的东西,我就说《收获》老是在静悄悄在厕所的旁边埋伏着。直到有一天《收获》以前的一个编辑谷白向我约稿,我就给了他一篇东西叫《给儿子》,后来承蒙发表,很短,发出来以后有人问我有儿子,我说不是,是小说是虚构的,但是自从《收获》给我发了以后,我后来真的生了儿子。我觉得跟《收获》有一种善缘,他们的编辑都非常亲切,都是好人,都很低调,我说他们简直像一种(我给自己做一个广告,明天《新民晚报》会登出一张我的照片和文章),我说他们的编辑有点像结婚誓词,嫁给文学,从今以后我们将如何如何,不管贫穷还是富有,直到终了,我觉得他们有这样的精神。我觉得有这样的刊物在那儿,非常好。今天也是能够看到那些传说中的人物,谌容老师我第一次看到她还是三十年前,那一天我还把她拍下来了,今天我又把她拍下来了。我上一次看到黄老(黄永玉),是在巴金故居,我把他拍下来了,今天我又把他拍下来了。我说今天我是要来打猎的,我带了五个相机,莫言老师说我今天是来“猎艳”的。今天是个好日子,祝福《收获》,祝福《收获》那些老的掌门人,和永新兄,祝你们越办越好。
    王尧:谢谢陈村老师,在《收获》发小说,就是生儿子。这几乎就是中国梦。有请王小鹰老师。
    王小鹰:文学的信心
    王小鹰:我今天特别感动,坐在我对面就是谌容老师,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但是我觉得在八十年代,谌容老师就是我们文学的领路人,那时候我们很年轻,不知道文学到底应该怎么写。因为我们经过一段“文革”,那时候文坛搞的乱七八糟,当时我们也开始了一种写作,但是好像喝的狼奶,就是“三突出”什么的。到底文学应该怎么写?后来就是八十年代考进大学读中文系,就是在《收获》上看到谌容老师,包括张洁老师他们的文章,才一下子从噩梦当中醒了过来,原来文学应该这样写。谌容老师,今天看见你,非常感谢。还要感谢坐在你后面的彭新琪老师,我们八十年代走进这个大院的时候,她就是我们很多爱好文学的年轻人的导师一样,给我们开会,那时候程乃珊,第一篇小说都是彭老师指导出来的,今天看到彭老师还那么健康,还能够发言,我们心里都很高兴。第三点想说要感谢《收获》,感谢小林,感谢小肖,感谢程永新,原先刚刚在看《收获》的时候,程永新的时候还很年轻,很英俊,现在不是说他不英俊,但是就是长大了,已经变成了《收获》的主编,真的是一代一代的人。我在《收获》发的文章不是很多,但是我觉得总归是拿最好的给《收获》,而且我觉得有一个文章在《收获》发表以后,给我自己的文学很有信心。因为原先在八十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这种批评的氛围蛮好的,有很多评论家都批评我说你就是讲小资,写的不大好之类,觉得我不能够写作品。后来有一个中篇,就是《一路风尘》在《收获》发表,我一下子信心就来了,我想我还是能够写小说。后来有一个长篇,《丹青引》,我自己认为迄今为止这个长篇是我写得最好的,就在《收获》发了,后来有了长篇都不敢给到《收获》,觉得不比这篇好,就不好意思拿过来,我觉得有《收获》在,就是我们文学的信心。《收获》的影响真的很大,昨天很多文学爱好者,你们要开60周年的会,消息传出去,很多文学爱好者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能够带带我们进去,他说听说有很多很有名的作家都要来,莫言、贾平凹他们都要来,你是不是能够带我们进去,让我们看他们一眼,我说不能够带,这个名额是很严格的,要么我就代你们多看他们几眼,只好这样。说明我们的社会当中对文学的崇敬,对文学的爱好还是存在的,不是别人看到五花八门,其实我们文学在人们的心里还是站在很神圣的地位的。谢谢大家。
    王尧:接下来我们发言的程序简化一下。先第一个圈子里,依次,再第二个圈子。中间我就不主持了。
    赵丽宏:《收获》是一个有风骨、有灵魂的文学刊物
    赵丽宏:祝贺《收获》60周年,我觉得《收获》是一个有风骨、有灵魂的文学刊物,这个灵魂自它开办以来一直是保持着它的真诚、正直,《收获》是一个讲真话的刊物,巴金先生创办了《收获》,创办了《上海文学》,我现在《上海文学》,我们跟《收获》在一个楼面,我们这个楼面是很安静的,但是可能是我们作协最安静的地方,两个刊物在那里,巴金先生创办的两个刊物在那里,每天在工作。我说《收获》是有灵魂的,这句话非常由衷,不管这个时代怎么变化,一直在变化,一直有风可以追,一直有时髦可以追,但是《收获》一直保持着它的正直、真诚,我想《收获》是有灵魂的,今天在座的作家也是中国有灵魂的作家,我想刚刚马原讲的话我很同意,也许一个刊物能够把这么多优秀的作家聚在一起,大概也只有《收获》。作为同行,作为兄弟刊物,我代表《上海文学》,也是由衷向《收获》表示敬意和祝贺。谢谢。
    阿来:特别好的启示
    阿来:我觉得我是作为一个读者来的,刚才大家都讲自己写作跟这个杂志的关系。在我写作开始之前十多年好像我就在看这份杂志,尤其今天到这里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因为在座大部分人最主要的那些作品也都是从这个杂志上读到的。后来我自己做杂志的时候,甚至回过头去到图书馆里找过,从五十年代开始的一些《收获》杂志来看,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做个杂志要有一点经验,这个经验可以从《收获》这儿得到。一个杂志怎么迎接这种政治环境、文化风气、时代观念的变化,跟这个时代在可能的范围内一起发展,我通过《收获》做过这样的学习。今天我相信大部分人在《收获》发表过作品,但是还是在读新的作品,因为《收获》上总有新的东西,过去是读比我出道早的人的作品,得到很多启发、经验。但今天时代在变化,文化观念在变化,写作方式也在变化,今天我经常也在《收获》上面读一些比我出道晚,年纪比我轻的人的作品,我觉得还是给我们一些特别好的启示,所以我自己只在《收获》发表过三篇东西,但是读这个杂志,确确实实,如果说六十年了,至少读这个杂志三十多年了,而且今天还在坚持,所以我希望将来的《收获》在接下来我们的有生之年还有这样巨大的吸引力,吸引我读下去。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