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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不增华 寒不改叶忆季羡林先生过“米寿”(2)


    先生听我转述父亲的原话后,沉默了一会,点头道:“不易。”
    接过宣纸,他打开来看,“温不增华 寒不改叶 羡林先生寿比青松 一九九九卯巳年秋月学生张曼菱贺托父代书”。
    继而他用手抚摸着,喃喃道:“我自己裱。”
    那次我见季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请教,就是:我能不能做抢救“西南联大”历史资源这件事?
    当时云南只有一个“一二·一”纪念馆,没有人提起抗战时期曾经赫然存在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在父亲的教育影响下,我心中早存有此事,决心抢救其历史资源,从采访那些尚存世的老校友做起。
    在朗润园的书桌前,季羡林凝视我片刻,即说:“你行。你是北大学子,又是云南人,你做很合适。”
    这话里,表面上是“门户之见”,内中含有博大的阅历与睿智。
    果不其然,在我此后的漫漫路程中,一直受到来自这两个方面的鼎力支撑。
    我常想,若我只是写小说,不一定要上北大,还有许多学校可以上。而要做“西南联大”这件事,却是一定要“上过北大”的。
    因为我要寻访“活人”,获得“口述历史”。而在地球的任何一处,寻访到的西南联大学人,他们都会称我为“学弟”。我们如家人相见,久别重逢。其中我所获的待遇与信任度、成功率和幸福感是一言难尽的。
    以一个云南人和北大学子的身份,寻觅母校校史的重要部分,这是一个温馨的过程。季羡林对我的认可,点化出这一瓶百年陈酒的香醇。
    听他这样说的时候,顿感一种来自历史与家园的力量充盈了我的全身。
    贺寿庆典当日,我赶到北大勺园3号楼上,小会议厅已经人集如云,气氛隆重。
    没想到,在会议厅的门口有人把守,凭请柬进入。迎面遇到校领导郝斌,我说:“我没请柬。”
    他说:“这还能拦得住你?”说着自己进去了。
    我对把门的人说:“我是季羡林特邀的客人,请柬在季先生那里,不信你们跟我去问。”
    我带着他们直闯主桌,季先生一见我,立刻惊喜地站了起来。
    郝斌上来,带我去见了两位老领导张学书和王学珍,告知他们,我为“西南联大”一事而来。他们非常高兴。
    张学书、王学珍是我在校时期的领导,对我的调皮和“闹事”印象颇深。此时他们仿佛看到孩子回家一样,问长问短。他们也都认为我可以胜任这件事。
    他们说:“你不是已经拍过一部电影了吗?”
    他们指的是《青春祭》。他们记得学生的光荣与成就。
    在那个“米寿”的盛宴上,郝斌向我引见了另一位北大副校长沈克琦先生,他当时是西南联大北京校友会的副会长。沈先生后来成为我拍摄西南联大纪录片的最重要的支持者,“史料顾问”。
    要干成一件大事,一定要有许多因缘的汇聚。季先生的“米寿”之宴成全了我这个远来之客,一下子全搞掂了。
    我安心了,坐下来,听人家发言。
    操办者是出版社,给先生出完《文集》27本,教后辈人知道“著作等身”的含义。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