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状态的小小说文体建设与批评的基本原则和理路(2)
http://www.newdu.com 2024/11/30 06:11:22 《中国文学批评》2019年第 刘俐俐 参加讨论
三、立足价值论回溯本体论:小小说文体建设与批评的基本原则? 1.立足价值论回溯本体论 笔者信奉如是文学理念:将文学看作人们融认识、意志和情感为一体的能动性活动,是人们基于但又不满足经验世界而创造的超验世界。人作为存在的出发点和皈依,能动性实践是人们基于经验世界创造超验世界的动力,这就将美学层面的认识论、价值论和本体论以及理论抵达的人生论综合为整体,以实践贯通始终。那么,立足文体建设和批评,价值论和本体论两者之间应从哪个角度介入呢?前面已论证了小小说的活动状态,因此理应从活动论入手。遵从文学活动各要素互动的现实,活动论是以动态的眼光,看到世界、作家、作品和读者四者之间的联系,更看到作家的创作目的支配和规定文艺的显现方式。人们从事小小说活动有怎样的价值?这是构建理论的起点。 对文学作用的探讨始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延续至今,始终伴随如古罗马贺拉斯的《诗艺》、英国16世纪诗人锡尼德的《诗辩》等对“诗的艺术”的各种不同角度的辩护。20世纪新批评派将文学的作用处理为外部研究以与内部研究对应,笔者比照着新批评派的思路和观点以确定小小说文体理论探究的视野。《文学理论》第三章“文学的作用”辩证地看待文学的本质和作用的关系:“物体的本质是由它的功用而定的;它做什么用,它就是什么”。主要作用和次要作用在该物动态历史变化中不断置换。作者认为,根据文学的作用比根据文学的性质更容易将“甜美”和“有用”两者联系起来;他们还认为,所谓“作用”是指“诗的艺术”“可以有多种作用,而忠实于它的本性是它基本的和主要的作用”。但终归是在静态中分析心理层面的宣泄情感、激起情感或净化作用等。那么,从活动论入手可见小小说活动有哪些功效? 2.小小说活动的功效 小小说普及传播和培育了人们叙事性文学的书写能力。参与者缘于人类讲述/倾听故事的天然本性参与其中,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小小说作品的文学性会有极大差异。从叙事性文本角度看,可将小小说与中学语文中的叙事性作文相比较:中学生作文是语文教育中写作训练的组成部分,为教育属性,其中有审美活动的元素;小小说作品是自觉的无利害无概念的创造性活动,理论上其属性为审美,客观上普及、传播、培育了人们叙事性文学的书写和阅读能力,与之并行的效应是培育了文学爱好者。“天才就是那天赋的才能,它给艺术制定法规”。把小小说看作小说的扩张,就需要创立一定的法规。冯骥才等优秀作家加盟小小说活动,其效应为“有赖于作者的天才……可以由他随意或按照规划想出来,并且在规范形式里传达给别人,使他们能够创造出同样的作品来”。 可见小小说活动普及提高的诸因素:知名作家创立法规并起到示范作用,众多参与者通过学习互动普及和提高了文学素养,培育和铸就了文学爱好者队伍。 小小说传递了历史文化知识并融汇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小小说以描写历史与现实中普通人的人生题材和写实风格为主,既有对消逝的人文内涵及其依托的人物故事的挽歌性叙述,也有对现实美好人性的赞美以及对丑恶的抨击。任何历史与现实的文学书写,都贯穿于一定的职业和生活方式、风土人情、草木虫鱼、旧时物件等,阅读就是知识传递和扩散的过程。聂鑫森小小说作品中氤氲的中国优秀古典文化,冯骥才小小说作品饱含的民间文化优秀元素,以及这些文化中渗透的价值观,都与我国当代核心价值观相吻合,并可汇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小小说培育了不少文学爱好者,形成了一道特有的民间审美需求打破生活与艺术之间界限的融合型文化景观”,“很好拉近了艺术殿堂和百姓生活的距离,使以往高高在上的文学作品,具有走进寻常百姓家的可能”。此功能与美学界倡导的“生活美学”理论相呼应。 3.文学活动原则的美学依据 在讨论小小说文体建设与批评的基本原则时,应将文学活动的作用置于具体社会历史语境中,第一,立足活动性质的经验层面又超越经验层面,从我国文学发展的历史延伸到当下;第二,小小说既然是文学体裁,应以文学的一般规定性看待;第三,区分小小说活动与文体两个概念,活动依托建设中的文体,文体依托活动逐步得到成熟,这一思路符合文学是特定社会人们能动性实践的观念。社会大视野形成了扇面,扇面所有边缘都可聚集到扇子根部,形象地说,就是逆向追寻宽阔扇面得以展开的扇子根部并确定其性质。 这一对小小说活动原理的阐述符合康德以“作为悟性的事来执行”的美学思路。康德认为“诗的艺术”具有“想象力的自由活动作为悟性的事来执行”的品质。想象力是人的一种特殊心理能力,它凭依“某一对象或其表现方法”,直接诉诸接受者的感性体验,在接受者心里演化为表象,激发接受者携带表象自由翱翔,可以感受并获得意象和意境,更可产生诸种复杂深奥的情感和哲思。依此可推导出,不论哪种文体,只要在接受中让人们了解了某方面的历史、文化、自然等知识,或者让人们体悟了某些人生哲理,向往更美好的精神生活,崇尚高尚纯净的德性和人性,所有这些效应都可理解为“作为悟性的事来执行”。通过阅读作品,想象力的自由活动被激发,符合这个规律的文字形式就可看做是文学文体即“诗的艺术”。从经验层面进入价值论角度,大致理路可为:首先看它“作为悟性的事来执行”凭借着哪些发生的基础和活动条件;然后结合作家作品及其活动状况考察其功能即价值,确认生成了哪些价值;最后看这些价值如何通过“想象力的自由活动”这个中介产生效用(即艺术的本体论和功能之间的中介)。“想象力的自由活动”成为沟通艺术本体论和艺术价值论的桥梁,从艺术价值论看到“合目的性”,从艺术本体论看到“无目的性”。 四、基本原则所启发的小小说文体建设与批评的理路 1.主体需求引发的“移用”、“通变”的文体建设与批评的理路 文学文体是自然发生、形成规模和影响,后经理论家概括而成。现代文学理论认为“文学类型的理论是一个关于秩序的原理”,“关于秩序的原理”即理论家概括所致。自然发生绝非凭空发生,而是在与某种已有文体的复杂关联和继承基础上发生。因此,对文体的认识,包括对新文体发生的主客观条件的考察和把握非常必要。主观条件主要指人们为什么自发地采用这种文体,这是追究此文体的功能和价值;客观条件主要指怎样的既有文体成为了新文体汲取的资源和借鉴,现实为此种新文体提供了哪些物质条件,这是追究新文体的可能性。回顾西方文论和中国古代文论的两个命题,从不同角度与主客观两方面可以形成印证。一是原型批评理论家弗莱的《批评的剖析》中的“移用”概念。弗莱认为,对于神话不同程度的移用,是文学性生成的来源。“移”指对原型的些微改变,“用”则指原型被改变中的延续。“移”和“用”都在同一文化河床中发生,不断地“移”才可能不断地“用”。另一个是我国刘勰的“通变”概念。“通”侧重继承,“变”侧重发展创造。“通变”既是文学发展观,也是创作论,创作规律与文体规律相通:“夫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术无方”。落实到把握文体的原则,就有了金代王若虚《文辨》的说法:“或问文章有体乎?曰:无。又问无体乎?曰:有。然则何如?曰:定体则无,大体须有”。 从“移用”的“移”、“通变”的“变”角度,可以构成想象力的自由活动与悟性协同运作的某种文字样式的一套话语。这套话语有如下几个方面的特质:其一,较为稳定,这是知识本体意义的特质。其二,无目的的合目的性,既合主观目的性,也合客观目的性。合客观目的性有两个方面的涵义。康德认为,“客观的合目的性是或为外在的,即有用性,或为内在的,即对象的完满性”。“外在的、即有用性”,笔者理解就是功能,“内在的,即对象的完满性”,“却已接近着美的称谓”, 浅白地说,就是该文体落实在某段具体文字时达到的质量,在文体方面就是可提供给写作者达到这样质量的一个规定性(文体与文学批评的评价是两回事)。当然,这些都是批评家的任务,批评家既要看到功能,也要看到作品是否有内在的即对象的完满性,显示出以本体论与价值论相统一的观念为支撑。其三,与既有文体家族形成家族相似性的关联,又具有自己独立存在的必然性和合法性。“相似性关联”体现了“移用”、“通变”的必然规律,“独立存在的必然性和合法性” 指进入文体秩序并构成原理的必然性。 2.“移用”、“通变”理路可能引发的新因素 小小说毕竟是新出现的文体,在体现“移”、“用”、“定体则无”方面较为复杂。 其一,小小说的文体归属问题。多数人认定小小说的基本属性为小说,分歧在于与原有小说家族的关系问题上。何弘在《小小说文体流变考》中提出:“在一般的意义上,我们倾向于认为小小说是从传统的短篇小说分化而来的,经过发展,小小说和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长篇小说一起构成了小说家族”,这是将其归入小说家族的意见。另一种意见,“比如杨晓敏就把小小说与长小说并列,也就是说,他认为小说可划分为长小说和小小说两类,所谓长小说涵盖了长篇、中篇和短篇在内的所有除小小说之外的小说文体”。何弘和杨晓敏的不同分类,意味文学秩序的大概念和小说文体秩序的次等概念都会发生秩序上的变化,关于文类秩序的原理也要改变。 其二,事与人的关系问题。确认小小说“是独立的、艺术的、有尊严的存在”。“一篇小小说,在胎中——酝酿中,就具备小小说自身的特征与血型了”。“小,当然是小小说首要的特点”。在“小”和“独立的”、“艺术的”、“有尊严”的“存在”的前提下, 从“故事”和“人物”这两个最重要元素中引出了“事”与“人”的关系问题。吴秉杰在《小小说的文体意义》一文中说:“因事牵人”还是“因人牵事”,“是两种不同的结构方式。历来又被认为是由传统情节小说向现代性格小说转变的分野。我认为,小小说一般都是‘因事牵人’的小说”。何以如此?该文追溯:“中国传统小说的发展,《世说新语》虽说有记人、记事两类,但它主要掇拾的仍是东晋士人的逸闻轶事,被称为‘轶事小说’。它不仅是后世小说的雏形,也是后世小品文、散文的雏形。六朝志怪、唐人传奇都是以故事情节为主,引出人物,它们与以后《水浒传》、《红楼梦》这些以塑造人物的鸿篇巨制自然不能相比。”当然还有其他与之有差异的看法,在此不具体展开。 3.以“隐秀”贯穿于“移用”和“通变”的理论灵感 无论“平民”、“艺术”还是“我们”等概念其实都围绕着一个“小”字。以上对于小小说的探讨,已经涉及诸方面具体问题,以活动主体的价值取向为立足点,从结构、情节、语言、风格等范畴,以及“因事牵人”还是“因人牵事”这样具体到结构方式的层面下移到更为基础的主体活动层面。既然主体包括作为“我们”群体的写作者、阅读者和评论者,那么,围绕主体活动的小小说可以建构怎样的范畴?依托“小”是一个思路,即回到更基础的范畴。我国古代刘勰的《文心雕龙·隐秀》可为启发。张少康《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教程》将“隐秀”放置在“文学创作论”部分。“文学创作论”覆盖有“文学创作的构思”、“文学形象的艺术特征”、“文学的风格与体裁”、“文学作品的‘风骨’美”、“文学作品的写作技巧”等五方面内容。如今看来,其实包括了当今文学理论的创作论、作品论两大部分。在作品论之下还可再分出文体论、风格论等。张少康将“隐秀”看做“文学形象的艺术特征”范畴,由作品的“艺术特征”可进入文体范畴。但笔者查阅近年来对刘勰《文心雕龙》的研究,发现学者们有从更加自由灵活的角度理解“隐秀”的趋势,比如从文学语言表现功能、意象论、风格和写作策略等多种角度来理解“隐秀”。这启示笔者有理由将“隐秀”从单一的本体论中解放出来,将其看做主体选择的结果。把什么“隐”起来,把什么“秀”出来,必定因人而异,对篇幅短小的文体而言,“隐”与“秀”的选择性更为突出。从这个意义看,诗歌是最具“隐秀”特质的文体。由此推到小小说,从写作者角度,篇幅“小”则对“隐秀”要求高,那么,写作者隐什么、秀什么呢,这体现在选材中,也体现在写作者感兴趣和熟悉的生活面,更体现在处理题材的角度。从阅读者来说,他读出了什么,没有读到什么,也是“隐秀”的问题,这就与阐释学的观念和思想方法贯通了。再说文本,小小说是最适合用“隐秀”来看的对象,小小说所有元素都是“隐”的对象,不过因写作者各自选择不同而形成了不同的文本,如此,“隐秀”就成了立足活动主体和文学活动论全部环节的文学批评范畴,是面对小小说作品应该采用的批评范畴。 那么,如何解决构建小小说文体和文学批评的关系呢?“文学批评的一个特色似乎就是发现和传播一个派别,一种新的类型式样”。 对于小小说这样活动程度较高的文体,批评发挥传播和构建文体的作用要更突出一些。同样不可忽视的是,小小说活动在数字化媒介大力发展的新时期具备一定的规模和体量,也产生了此前不曾具备的影响力。笔者曾撰文考察当前小小说活动的社会功能,注意到了小小说活动不同于传统文学的独特价值,并初步将其价值的落实放在社会和自我的教育方面,本文提出和努力解决的问题,则是如何在小小说活动中进行文体理论建设和文学批评。 (责任编辑:admin) |
- 上一篇:两个文艺“讲话”的话语意义分析
- 下一篇:【文萃】《资本论》与文学经典的思想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