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 平 翌平,出版有长篇小说《少年摔跤手》、短篇小说集《猫王》《燃烧的星球》,长篇童话《迷糊蛋与蹦蹦猪》、童话集《骑狼的小兔》《小鼹鼠的火车》《小狗布丁》《魔法猫》《花喵咪的故事》等。译作有:《一个孩子的诗园》《布朗家的天才宝宝》《布朗家的超级明星》《威廉先生的圣诞树》《中英双语图画书》等100多册外文图书。 作为“70后”儿童文学作家的中坚力量之一,翌平似乎一向是以他的少年硬汉小说示人。可是,读了他最新出版的两本童话集之后,发现了别一番天地,原来他也有那么诗意浪漫的一面,也有童心跳跃的一面,他的童话展示了一个不同的、多变的作家翌平。 在翌平的童话中,明显有两类不同风格的作品:一类是阳光系的,轻松诙谐、活泼跳脱,情节性强、人物生动顽皮;一类则属于月光系的,具有温柔、恬静、浪漫的淡淡伤怀。这两种风格的作品分别有一个代表系列,一个为“花喵咪系列”,另一个为“银发小狐狸系列”。 “花喵咪系列”是一连串以花喵咪为主人公的短篇童话,读者看到的分明是一对两小无猜的小伙伴:花喵咪和白咪咪,一个是活泼好动、精力旺盛而又有一点儿憨萌的小男孩,一个是娇滴滴、爱打扮又有一点儿任性的小女孩。魔法师猫头鹰则是一个笨拙的、大喇喇的半吊子魔法师,总是被捉弄或者互相捉弄……他们彼此熟悉、快乐、轻松,总之,是生活中的一群打打闹闹、纯真无邪的小伙伴、好朋友,写出了童年那种令人怀念的蓬勃气息。在“花喵咪系列”故事中,作家把自己的童年和他的朋友们的童年写进去了,让读者感受到一种阳光明媚的温暖和快乐。在写这一类童话时,作者也是和花喵咪一样活泼调皮的,充满幽默感的。 属于这一类的作品不止“花喵咪系列”,还有《小调梦师与失眠的巫婆》《小女巫艾米丽的坐骑》《汤姆的宠物》《魔法书的城市》等。在这些作品中,翌平讲故事的经验得到了充分发挥:一是对叙述语言的调控,将阅读对象锁定于小学中低年级儿童;二是故事情节的设置,人物关系单纯而故事情节不单调,有跌宕起伏,这是他的强项;三是跳跃的童心童趣,故事中的人物与现实中的小读者心意相通,比如《小女巫艾米丽的坐骑》中的小女巫艾米丽,其实就是一个乐观活泼富于创造力的小女孩。最初,她的境况本来是应该自卑的,可是后来凭着机智灵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反而成了最出彩的小女巫。 再比如《汤姆的宠物》,里面的小火车也像小孩子,在顽皮中长大,渐渐地,小天地装不下了,要走出去,在外面闯荡了一大圈,最后带了一身本领回到家里。在这些童话中,作者透过幻想描写的是真实的生活和真实的感受。在这些童话中,作者还表现出了一种极其敏锐、善于组合资源的跨界技能:古典童话、儿童游戏、当代科技、还有现代商品经济社会的镜像都能杂糅在一起,《薛老头的橱柜》就集中体现了这样一种特点。 “银发小狐狸系列”则呈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境。《月亮上的鱼》《红山谷的狐狸》《阿波的美手店》《雪花镇的茶社》……一位旅人,从远方走来,旅途中在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幻之所,遇到一个以各种美少女面貌出现的银发飘飘的小狐狸,浅笑轻歌、红袖添香,笼罩着一层月光下朦胧缥缈的诗意,颇有几分现代版《聊斋》的意味。“银发小狐狸系列”在我看来,是作者对自己创作世界另一面的开掘,是作者对自己内心的另一种自省。其实,翌平的大部分童话都呈现出一种浪漫的诗意。这与他的少年小说有明显不同,他的少年小说总是描写粗犷硬朗的男孩间的碰撞,而他的童话却向读者敞开了他内心的另一面:温柔、恬静、敏感、浪漫、淡淡的伤怀。在这一类童话中,翌平甚至走得更远,比如《鸣沙山的狐狸》,其实更像一篇散文,一篇成年人的内心呓语,月夜、荒漠、孤独中丰富的感受和想象。狐狸是一个符号,一种缥缈幽思的具象呈现,没有实实在在的意义,但是像绘画中的留白,充满想象空间。他的童话中常有一些类似的东西,宛如海阔天空幻想世界中的浮游生物,它们从哪儿来飘向哪儿去,不必认真探究,只需感受,就像我们常常涌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幽思、感触。 也许与作家本人的性格有关,翌平的不少童话都适合那些不擅言辞、有一点孤僻、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孩子静静地阅读,譬如《爱逃跑的故事》《会飞的空房子》《每颗星星都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月亮下,我们去钓鱼吧》《一只鸟和她带来的故事》等等。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就藏着那样一个童年时代孤零零的小女孩或小男孩,总喜欢独自一人,孤独,但是并不缺乏爱,总是能从小动物、大自然那里得到爱和心灵的交流。他笔下的小孩与动植物或天上的星星有天然的亲近,他们一起玩耍,一起钓鱼或者画画。“其实,艾娃和鸟都会想念彼此,她们也会想起那头闪着星光的鹿。她们深知有些东西只有相信才能看到,因为它们一直藏在心里。”这些童话中,有一种安静、温暖、朦胧的诗意和一层淡淡的忧伤,像月光下的草地、树林、湖畔。 这两本童话集里的许多作品,让我想到了一个词:陪伴。我们每个人在孩童时代,都有过一些特别的时刻,那些内心深处的小小敏感、战栗,那些瞬间的感触,可能来自我们见到或听到的任何一种事物,一只从眼前掠过的飞鸟、一棵枝杈落雪的小树、一大片青草地,一条掉落在脚面上的小虫,都可能带来稍纵即逝的心灵触动,莫名其妙的伤怀,说不清道不明的飘忽思绪。或者有一天,我们只是想躲开所有大人,一个人悄悄缩在某个角落里胡思乱想,或者趴在夏夜的窗前,倾听墙根下不知什么昆虫的唧唧清唱。一个作家,特别是儿童文学作家,无疑擅长捕捉这样的时刻,或者说,在他的心里,就收藏着许多这样的时刻。从翌平的童话里,我读到了这样一些类似的情绪。对每一个有些孤僻的小孩子来说,这些童话也许就提供了一种情感陪伴。不过让我吃惊的是,这些细腻的小感触小情调竟出自翌平之笔,出自那个写了许多粗犷少年的作者之笔。也许正是这样,让我们看到了作家的内心世界是丰富多彩的、创作思维是发散辐射的。 只是有一点,文学作品中一旦描写多于叙述,往往会带来对故事情节的某种解构,令其变得松散而不够结实。对于翌平来说,其实他更擅长故事情节的建构和叙述,正如他在一系列少年小说中所表现的那样。也许童话创作触发了他的另一种迥然不同的情绪宣泄方式,触发了他更加丰富的诗意情感,所以我们从这两本童话集中看到了如此多变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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