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觉得绘画是高于文学的人类最早的符号。在文字尚未发明之前,先人们便用岩画记录下人类最早的足迹。 一年前,结识一位酷爱宋画的朋友。稍有空闲,朋友便会净手焚香,沏茶砚墨,在宋绢上临摹山水写意的宋画。朋友把临摹前的仪式感做的十足,我猜想她是出于对临摹画作的尊重。可朋友否认,她说自己是在营造作画的意境,也是在揣摩古人作画的心境。朋友作画时不使用墨汁,从来都是自己亲自研墨。她说,研墨也是作画的一部分,会让自己渐进创作状态,权当是热场。沉香萦绕中,研松墨,展宋绢,提湖笔,写丹青,山水宋画的古意便被还原临摹出来。 那一刻,想讲一个关于临摹宋画故事的冲动非常强烈,即便是我对宋画只有肤浅的了解。 我对于宋画的见解,除了《千里江山图》和《清明上河图》、除了宋徽宗和李公麟之外,其他知之甚少。如何用文字把绘画这么高级的意象呈现出来,我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任何把握。还好,我有创作的冲动。此后,我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几乎天天泡在故宫博物院的网站上,浏览了馆藏的所有宋画真迹。为了增加切身体会,我还在临摹宋画的朋友那里观摩了一比一的《千里江山图》和《渔村小雪图》。千里青绿江山,挣脱了水墨宋画的雅致与沉稳,将万千气象合拢成道法自然。江南渔村,小雪初霁,苍松间隔天地万仞,渔夫劳作咫尺天涯。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我从设色到晕染,从雨点皴到卷云皴,从范宽的枪笔法到郭熙的蟹爪法,从北宋巨碑式构图到南宋的边角式构图,涉猎到宋画技法和风格的诸多细节。对于一个写作者,掌握的细节越多,驾驭故事也就越容易。绘画的布局如同故事的框架,支撑每一处框架的是细节。熟稔细节,故事便会从细节里自然流出,且每一处笔触都言之有物。 写作《临摹》时,书房里就挂着朋友临摹的《秋窗读易图》。东施效颦,每天动笔前,我也净手、焚香、沏茶、赏画,揣摩着我故事里的人物。也许功课做得足够详备,《临摹》在创作过程中几乎没有滞涩,仅用九天时间便完成第一稿。接下来,总共修改了三稿,每一稿也很像宋画的渲染环节,润色基本达到最初的构想。章恺之与林阿姨的私情在初稿里略显浓重,直至最后一稿才作了冷处理,似有似无浑象宋画中的远山淡墨。 大概是受宋画启发,我在《临摹》的结尾处留白颇多。山间水处,云起雾绕,迷离中偶露一枝遒劲苍松,便是《临摹》等待揭晓的迷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