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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学芸的“妹纸叙事” ── 评《青霉素》及其他

http://www.newdu.com 2019-10-12 天津日报 夏康达 参加讨论

    阅读尹学芸的中篇小说《青霉素》(《收获》2019年第3期),意外地又见罕村,又见那个第一人称叙事者小妹王云丫──在尹学芸获鲁迅文学奖的《李海叔叔》(《收获》2016年第1期)中早已相识!当然小说的故事和主旨完全不一样,正如尹学芸自己所说的,“如果说《李海叔叔》是写人与人之间如何融入,《青霉素》便是写人与人之间如何疏离”。
    就在同时,我又读到了中篇《补血草》(《十月》2019年第3期)。故事虽然不发生在罕村,也未见小妹王云丫,却使我产生一个联想,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自造的概念“妹纸叙事”!
    妹纸即妹子也,据说是南方某地的方言,与细妹子、幺妹类似,现在则成为流行的网络词语了。我所以不用妹子而要说“妹纸”,觉得后者隐隐然透着一种俏皮、青涩、清爽的气息,似更适合尹学芸的小说。这里主要说说《青霉素》。
    
    小说家提笔时要考虑的第一个问题是叙事人称。《青霉素》采用第一人称,还再次选择了叙事人物王云丫。她进入故事时不到八岁,她有兄有姐,是个名副其实的“妹纸”!
    “妹纸叙事”就是选择妹子作为第一人称的叙事者,比如这个王云丫,即使小说某些段落这个叙事者并不在场,但依然是用她的口吻来叙述的。第一人称的叙述者与小说世界完全统一,叙事动机是切身的,基于自身的现实经验和情感需要的,因此也比较率真,更容易使读者感到亲近、可信。当然,第一人称叙事者的视角比较狭窄,很受限制,不利于对周边世界展开更具深广度地正面扫描,从这一点讲,似不如采用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更能放得开手。
    “妹纸叙事”正好充分利用了第一人称限制视角的特点,通过妹子清澈、纯净而又不谙世事的眼光来看这个复杂的世界,好像明亮的眼睛前面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她看见了事实却不明白真相。《青霉素》的读者就是在这样一双眼睛引导下,逐渐进入小说的艺术世界,就此层层剥笋,犹如图穷匕见,水落石出──刘正坤、赵兰香的人性黑暗终于无处遁迹!关于《青霉素》的精神特质和思想深度的评论已多,本文兹不赘述。
    如所周知,《红楼梦》人物贾宝玉有一个怪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但在他看来,这似“水”的灵气仅存在于少女阶段,随着年龄增长,这清纯便也逐渐浑浊了。尹学芸笔下的“妹纸”则固化于她的妹子情结,不会因为年事渐长而心态老化。“妹纸叙事”就是用这样青春永驻的天真洁净的心灵视屏播映她对复杂多变的现实世界的文学探秘!
    
    读到《青霉素》最后一节,刘正坤的日记曝光,这个出人意料的结局顿使“妹纸叙事”无意中遮蔽的真相大白,我不禁翻到开头把作品又重新捋了一遍,好像要印证刘正坤日记的“15个编号”!
    我很少有过这样的阅读感受,这是尹学芸的叙事圈套吗?
    我们不妨复盘一下。王云丫与刘正坤第一次交集是找刘治病,但要命的是刘正坤注射青霉素未做皮试王云丫却茫然不知。小麦河村的赤脚医生打上门来与赵兰香吵闹不休,刘正坤似乎与己无关,隐身在屋脊上“坐山观虎斗”,王云丫无意发现之后大惊,感到百思不解。正坤的婚礼,王云丫兴高采烈地去“压炕”,其实毫不明白这件婚事是怎么成功的。刘正坤在赵兰香撺掇下毒打貌似恩爱的妻子铁秀珍,也是一件似乎前后不沾的突然事件。这样的情节还可以继续复盘下去。《青霉素》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断片式叙事,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股脑儿端到读者面前,最后给你一条线索,这一盘珍珠就串成了项链,读者的穿链工作可说是一次“再创作”,是对作品的一次升华!
    小说结尾时亮出刘正坤的日记,这突如其来的极简略的一笔,却令人震撼!原来全篇小说都在为这个结尾作铺垫。正是这条线索把珍珠穿成项链。
    《青霉素》“妹纸叙事”的限制视角运用自如,举重若轻,颇见作家的叙事功力。
    行文至此,我们且以此为起点,继续往下思考。是的,王云丫的叙述提供了鲜活的生活场景、人物影像,赵兰香的形象可以说已经神形毕现,但更复杂也更重要的人物、小说主人公刘正坤心理世界的展示与挖掘则显然不够,其母赵兰香对他的强势压迫至于成为他不分亲疏“处心积虑”地虐杀这么多人的充分理由吗?作家的笔墨如要深挖到这一层面,显然已是“妹纸叙事”的限制视角力所不能及的了。我认为,这正是需要我们进一步深思的另一个问题。
    
    “妹纸叙事”的特色,不在于作品的第三人称视角,而在叙述者的妹子身份。
    读《青霉素》就像听一个农家小妹讲述自家与村里的故事,家长里短,自然徜徉,波澜微漾,引人入胜。语言灵动,描述生动,洋溢着乡土气息的碎片化叙事,构成了一幅清新明丽又色彩斑斓的农村风俗画。就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自然流畅的生活化叙事,展现了这个既封闭又开放的乡村生活圈里的鲜活人生,反映了社会世态和人性奥秘。
    小说的叙事方式虽然是个形式问题,但也至关重要,有时可能关系作品的成败。譬如儿童视角。鲁迅的《孔乙己》,一个十二三岁少年眼中的孔乙己显然不同于成人眼中的孔乙己,不同视角的叙事必然会取得不同的效果,《孔乙己》成为经典能说与此无关吗?又如林海音的《城南旧事》,也是一篇儿童视角的佳作,作品通过英子童稚的双眼看到的世界,正是对世俗偏见的质疑。《青霉素》的“妹纸叙事”和少女视角,可谓与此异曲同工,正是王云丫明澈透亮的妹子眼光,将读者一步步引入扑朔迷离的雾蒙蒙的现实迷宫!尹学芸的这几篇近作好评如潮,也从一个方面说明“妹纸叙事”的成功。
    然而,艺术形式的探索只能解决形式问题,艺术创作还有更为重要的内容问题。刘正坤坐在屋脊冷眼观斗,叙述人王云丫不明所以,读者则可以认为以此表现了正坤的逃避和冷漠,或者无情和狡猾等,完全可以见仁见智,即使理解不同也无关宏旨,甚至可以说这正是迷宫式叙事的魅力所在。但是,在赵兰香杀夫这个情节中,赵兰香是主犯,刘正坤或许只是胁从,那么赵兰香是怎么知道四老歪青霉素过敏,足以置他于死地的呢?而其他人被害,都是刘正坤一手造成的,包括他的亲闺女小水,如果说从小的精神压力导致他的攻击性与报复性性格,那么他对亲兄弟他有何仇要报?从作品来看,赵兰香的强势压制所造成的精神畸变怎么说都不足以达到这个程度,仅通过王云丫的“妹纸视角”进行的叙事,是无法探寻到此中奥秘的。有评论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刘正坤反社会文化人格的形成,是有道理的。但按小说的情节设置来看,刘正坤已经不是一般的心理疾患,他多次致人以死,读者有理由怀疑他已属于过失杀人,乃至故意杀人!这方面的知识我了解甚少,不便深论,只是感觉到小说的这个情节安排从生活的真实性和故事的逻辑性来分析,确实大可怀疑。倘若这样设想小说的情节:刘正坤因为匆忙间忘了做皮试,造成正合青霉素过敏抢救不及致死,他和赵兰香从此也知道了自己家族的青霉素过敏史。那么后来赵兰香用青霉素促使四老歪速死也就有了铺垫。由于长期精神压抑造成的心理畸变,加上其兄正合与其父四老歪之死形成的负罪感,刘正坤终于走上自杀之路,临行前带走了他此生唯一宠爱的亲生女儿!如果情节这样安排,是不是会稳妥一点?尹学芸是叙事高手,在具体创作中,她肯定有的是办法,我只是为了说清楚我的观点,才试着进行了这样的假设。
    说到这里,似乎还是遇到了艺术创作中必须把握的“度”的问题。
    尹学芸的作品读得不多,我是没有资格做她的评论者的。最近看了她的几篇近作,很赞赏,禁不住写了这篇短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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