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是历史还是文学”,当我敲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正是冬日暖阳铺天盖地洒过来的时候。阳光照在落地窗玻璃上折回并散开,瞬间变为成千上万条的光束,在欢快地跳动着,熠熠生辉。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却在面对它说着一个如此陈旧的话题,顿感有些愧对太阳的温暖和欢快,不过我又想到果戈理1842年在寒风刺骨的俄国冬天说的“可如今是这么个规矩……所以,没有办法”,也顿感经典作品的魅力,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重重阻隔,你需要的时候恰巧出现。 传记文学是写人的艺术,将人的生平事迹以文学艺术的手法呈现,是传记的核心所在。理想人生是人生最佳状态,传记文学作为一种记录人生的文体,其最佳状态应是理想传记,那些经过时间的陶冶而流传下来的经典作品里不乏理想的传记,如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名人传》、司马迁的《史记》、卢梭的《忏悔录》、罗曼·罗兰的《名人传》,等等,今天依然是我们爱不释手的经典著作。 这些经典传记之所以流传百年经久不衰,成为理想传记,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将历史性和文学性完美结合在一起,既真实而完整地叙述了传主的生平事迹,又生动而深刻地塑造了传主的精神个性,对传主的命运、行为和性格做出了合理而准确的解释。真实性与文学性,这就涉及到了本文开头所说的陈旧话题——关于传记的文类属性。 关于传记的文类属性,学界的观点从未达成一致,真实性使传记隶属于历史,虚构性使传记隶属于文学。历史学家托马斯·卡莱尔说:“历史是无数传记的结晶。”思想家拉尔夫·爱默生说:“确切地说,没有历史,只有传记。”诗人叶芝说:“一切知识皆传记。”在中国,《史记》的问世开启了传记与文学的携手共进。胡适为中国现代传记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不仅自己撰写传记,还动员他人写传记,他更是精彩总结了传记文学的价值:“给史家做材料,给文学开生路。”胡适这句话,既肯定了传记的真实性,也强调了传记的虚构性,为传记文学正了名。今天学界一致认可传记是跨学科的文类,胡适的贡献是首屈一指的。 《传记文学》杂志创刊于1984年,时任文化部副部长林默涵为《传记文学》撰写了题为《关于传记文学》的“创刊词”,并发表在1984年3月5日《人民日报》上。他在文中说:“‘传记文学’顾名思义,应该既是传记,又是文学。作为传记,它应该完全忠于历史,不容许虚构,更不能随意编造。……作为文学,它不仅要有一定的文采,更重要的是抓住所写人物的特征,生动地刻画出人物的性格和形象,而不是枯燥无味地记流水账。这就是把历史和艺术相结合,……也就是鲁迅对《史记》的评语:‘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既是历史又是诗。这当然是不容易的,但应该努力这样做。”如今,《传记文学》走过34年的积累与发展,确立了良好的思想文化品位,在国内外人物思想类读物中占有独特的地位,正是因为一直秉持以文学的笔触真实呈现历史的办刊方向,做到所刊发的文章“既是历史又是诗”。 2018年1月11日,是北京入冬以来最寒冷的一天,中国艺术研究院传记文学杂志社与百花洲文艺出版社达成战略合作意向,商定全方面合作方案,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将依托传记文学杂志社优秀选题,推出名人传记、人物述评等方面图书,同时利用各自的平台资源,加大推广力度,实现双方优势互补。这套“传百·传记文丛”即是战略合作的第一个项目,陆续推出《传记文学》杂志策划的理想传记图书。 “传百·传记文丛”,其含义如其字面意义,也超越了其字面意义。“传”是多音字,一个读chuán,另一个读zhuàn。《现代汉语词典》对chuán的解释为:“传授,传播,传导……”此时,“传百”的含义为:打造优秀的传记图书,并使之在更广泛的范围内流传下去。《现代汉语词典》对zhuàn的解释为:“解释经文的著作;叙述历史故事的作品;传记,记录某人生平事迹的文字……”此时,“传百”的含义为:推出数以百计的传记作品。此外,“传百”含有另一层意义:“传”代表传记文学杂志社,“百”代表百花洲文艺出版社,表达一种理想,即强强联合,打造传记文学流传百年的经典著作。 卡尔维诺在《美国讲稿》中强调文学作品开头的意义,他说:“开始同样也是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的门槛,进入词语世界的门槛。……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开篇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传记写作也同样强调如何成功地走进传主波澜壮阔的一生,理想的开头即代表着接近了理想的传记作品。作为一套立志于不断推出理想传记的丛书,“传百·传记文丛”刚刚出生,它的“传记”刚刚开始书写,希望“传百·传记文丛”,正如其名,一直流传开去,不止百部。 是为序。 2018年12月11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