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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叶:两点纪念

http://www.newdu.com 2019-06-10 《人民文学》 乔叶 参加讨论

    儿子三四岁的时候,我给他讲故事,一般是看着书讲,有时候卧到床上懒得翻书,我就胡乱瞎讲——反正关了灯,还真是瞎讲。再后来,他被我怂恿着,也热烈地掺和进去一起瞎讲。其中有个故事,我觉得有点儿意思,便信手记下,自由投稿给了当时订阅着的《妈妈画刊》,运气很不错,居然一投即中,发表在了二〇〇三年第四期。题目叫《天空旅行记》,写的是一只小蜻蜓,想去月亮阿姨家看看。妈妈告诉它,这是很漫长的旅程,会遇到风雨雷电,且只有遇到白云才能休息,也不能好好吃饭……总之很累、很辛苦、很危险。但小蜻蜓坚持说自己能行。当然,故事中的它最终跟着妈妈克服了种种困难,成功抵达了目的地,得到了月亮阿姨的盛情款待。她拿出了许多小星星给他们吃:“小星星的味道真不错,甜甜的,酥酥的,香香的,还有一种奶油的味道呢。”
    十几年过去,儿子已经成为一米八二的大男孩,我也人到中年,老之将至。一直以为自己童心已死,可是近几年,屡屡看到作家朋友圈里此起彼伏的童心焕发:周晓枫写了《小翅膀》《星鱼》,徐则臣写了《青云谷童话》,李浩写了《没尾巴的故事》,庞余亮更是写了《躲过九十九次暗杀的蚂蚁小朵》《顽童驯师记》《小不点的大象课》等一个系列……他们提醒着我,你也是个曾经有过童心的人,也是个曾经写过童话的人呢。虽然这颗童心上,已经包裹了一层厚茧。
    于是,童心就蠢蠢欲动。于是,就破茧而出。于是,就想写。于是,就写了。
    写的过程中,也会被人问及:正在写什么呢?我犹豫着,不好意思告诉人家说我在写儿童文学——尘垢越重,越觉得自惭形秽。写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写不好,哪怕是承蒙《人民文学》的厚爱发表,我也只能说,这篇拙作确实是拙。完成它的主要意义,除了童心被有效激活,也许还有两点纪念:一是纪念朵朵这个名字。多年前,有个姐姐说:你长得圆圆的,小名应该叫朵朵。我很喜欢这个昵称,却从来没有使用的机会,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过过瘾。二是纪念那些曾是点心的星星。在朵朵的世界里,它们是人人皆有之物,只是有的亮,有的不亮。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老朵朵,额头上的那颗星,还没有被点亮。它还在等待它的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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