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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峰VS黄梵:跨界作家的身份分野与困惑

http://www.newdu.com 2019-02-26 现代快报 newdu 参加讨论

    在微信时代,身份焦虑已延伸至大众,人人通过刷屏来建立存在感,来回应心中那个永恒的疑问:我是谁?作家属于最敏锐的一类人,他们如何看待专业身份?身份界线是必须的吗?跨界是精神弥合或重整的需要?鉴于南京作家黄梵,是当今中国文坛上少有的跨界高手,身兼诗人、小说家、大学教师等多种专业身份,所以,我们特邀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傅元峰来与之对话,听听他们俩谈论、辨析不同身份和体裁的关系,以及身份现象对应的文化图景。
    1
    诗人还是小说家?
    傅元峰:黄梵兄,你在印象中,先是一个小说家,后来逐渐是诗人,最近又是小说家和诗人的混合体。小说和诗歌的文体界限问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我曾经写过一篇评论《短篇小说家黄梵》。在那篇文章中,我谈到短篇小说包含诗。进而,我想到一些更为深层的问题。民国时期的作家,我们往往称作家,而诗人可能需要单列出来。在文学门类中,诗的写作是比较特殊的一个。那些剧作家、小说家、散文家,我们都称为作家和文学家;而在今天,文学家可能已经成为一种非常崇高的称谓。“这位是诗人黄梵”“小说家黄梵”,我们习惯于这些介绍了,也许在将来的文学认定当中,应是“文学家黄梵”。
    黄梵:我自己经常遇到,参加一个活动时,总有人非要弄清我是诗人还是小说家,大家似乎已不满足使用“作家”这个身份了,这种焦虑,我觉得是近代独有的。比如17世纪荷兰画派时期,西方第一次出现了类型绘画,结束了全能画家的时代,进入了单一才能画家也能生存的市场时代。有人一辈子画风景画,有人一辈子画花,这种由全能画家蜕变为单一才能的类型画家,其实是对小才能的谦虚承认。当代对身份的这种焦虑,我觉得是民主化的结果,虽然我们承袭的是苏联的细分,但前身是科学的分类法,总体上还是近代民主化的结果。我倾向这样理解文学的民主化,对很多人来讲,当他做不到在文学的全领域发话时,仍可以在诗歌、小说、戏剧、散文、批评的某个单一领域发话,获得存在感,这是时代带来的民主权利。 南京这个地方倒也有点特别,很多诗人也写小说、散文甚至批评,比如韩东、育邦等。刚才元峰把文学家作为褒奖,我觉得特别好。我2005年在《世界文学》发过一篇文章,也谈到这个问题。最近王鼎钧先生与我通信,恰好也谈到诗人写散文的问题,他引用了百科全书的分类,说诗歌是列在分类的首位,说诗人写散文,等于是重量级拳手参加轻量级比赛,必然出色。但我有点异议,百科全书的分类,恰恰是法国启蒙时代的成果,正是它启动了文化分类。我们对专业身份的嗜好,是否也说明中国还处于启蒙的上升期?或启蒙时代?听说芬兰学校已取消了课程分科,这对我们大概也是一种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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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抒情还是该叙事?
    傅元峰:我和孙冬教授在合作编辑一本文选,叫做《诗人与小说家》,选了你的小说、诗歌作品,在编写过程当中,我们是古今中外打通的,选既写出优秀的诗又写出好小说的作者。我发现,在当代作家当中,这样的人并不多见,有的人可能写过小说,也写过诗歌。就南京作家而言,同时进行诗歌和小说创作的,还有育邦和韩东。我发现他们的诗具有叙事性。但是我读你的诗的时候发现,你状物较多。你写《老婆》这首诗的时候,并没有把“事”请进诗中。 这是你和育邦和韩东非常不一样的地方,那么你怎样看待叙事诗和诗歌当中的“事”呢?
    黄梵:我经常碰到读者,甚至还有同行,问我一个问题:你平时写小说多还是写诗歌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这涉及文学创作的时机。也许我今年遭遇的事,思考的问题,特别适合小说表达,我投入小说的精力就多,也许明年又在诗歌上投入很多,这取决于我的生活遭遇了什么、触发了什么。所以,你刚才这个说法,其实就是一个很好的回答,这两个本来就是一体的。你还触及到抒情与叙事这个核心问题。新世纪以来,我首先希望解决抒情诗的问题,叙事只作为抒情诗的一个元素出现,比如《爱情挽歌》里,是有一点叙事的,但不是主体。在我心目中,一旦叙事作为主体出现,它就应该是叙事诗了。
    对于用白话写叙事诗这件事,我非常谨慎。我读过民国以来的大量叙事诗,可以说在我眼里成功的很稀少,大部分叙事诗仍在做抒情诗的事,不过在完善空间描述,对于时间推进还是束手无策。我们很多诗人没有做好叙事的准备,就仓促下笔,很多叙事诗,在我看来只是一些叙事素材,并没有铸成诗的世界,叙事与诗意的关系,没有得到真正解决。我甚至想过,叙事是否只是小说家的事了?诗人还有必要投身叙事吗?我曾经对德国叙事诗做过很详尽的研究,也包括希腊荷马的两部史诗。不是说我自己不去尝试叙事诗,我还在做准备,我电脑里已经有一些尝试,也许有一天我会拿出来。
    我对叙事诗的理解,可能跟大家对叙事诗的理解不太一样。我把抒情诗理解为静,把叙事诗理解为动,静与诗意,动与诗意,这两种关系很不一样。抒情很像酒神,叙事很像日神,我们目前在白话诗中,甚至在白话文学中,大概把酒神的事办得更好一些,这大概也揭示了近百年中国文人的擅长,包括把酒神精神用在争吵中,对真正问题的探究倒推进不多。
    3
    诗改变了小说,还是小说改变了诗?
    傅元峰:我们可不可以说《二胡手》和《中年》,以及《炮弹激情》那篇小说,他们形成了一种小说和诗的文体混合。诗性,可能是小说最后要呈现的东西。收入《月亮已失眠》这本诗集,体现出你的一种特殊的状物想象力。在凝固的一个物象中,突然产生出来富有活力的部分。每一首状物诗,都留有缺口——它不是封闭性的,最终形成了一个开放的思维空间。从你的长篇小说的写作来看,从《第十一诫》到《等待青春消逝》再到《浮色》,你的长篇小说有一个逐渐走向成熟的过程。这个过程是诗在小说中安家的过程。这样做,不是改变了小说的文体,而是扶持了它。 诗最初只是扶持了你的短篇小说,而后走入了你的长篇小说。这些判断你认同吗?
    黄梵:我构造诗歌意象或小说意象时,时常会跨越诗歌和小说的界线。不少诗人会专注于意象的深刻和复杂,甚至把它们当做才能表演的舞台,但对我来说,这远远不够,我把深刻和复杂,看成是生命经验的真实漩涡,不管多么高深,意象必须给人触感,必须贴物,所谓“平淡如山高水深”,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用诗大量去写生活,写小说擅长的世界。难道我们对生活诗意的认识足够了吗?一旦用诗人的眼睛看世界,哪怕再平淡的事物,背后也深藏着大海。我把生命赋予碗、筷子、粉笔、黑板、小路等,用这样的讴歌,来包容以前诗意排斥的东西,甚至包容苍蝇、蚊子等和人对立的事物。这些意象已经跨越了人道,有了更代表未来的物道思想,所谓物道,就是追求万事万物的平等。所以,与古代的咏物诗已是两码事。
    刚才提到的幻想小说《炮弹激情》,乍看跟现实没有关系,写的是出膛炮弹上嗜热菌们的一生,它们用一生去探索炮弹星球的地形,最后绘出了地形图。这件人类看来毫无意义的事,它们却用一生的热情去完成,其实在徒劳的层面,跟人的现实相连。人一生要做多少徒劳的事?人类也要做多少徒劳的事?但都是怀着酒神的激情去做的。这篇小说的想象力当然来自诗,它的底色是叙事,但靠抒情的激情,为叙事提供动力。当代很多小说的精神趣味,与一个小市民并没有什么两样。我很庆幸诗歌把平淡背后的大海,带进了我的小说,反过来,小说也让我的诗避免了闭门造车,避免了像个害羞的闺女,躲在闺阁里不与外界接触。
    傅元峰:最后问一个问题。假如存在一个坚硬的牢笼,囚禁你接下来的写作生活,你从中只能选择一种:小说、诗歌、戏剧、电影、绘画、爱情。你会选哪一种?
    黄梵:肯定选诗歌。
    录音:齐婉音
    文字整理:陈淑仪
    
    傅元峰,评论家、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文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作品有《景象的困厄》《思想的狐狸》《寻找当代汉诗矿脉》。
    
    黄梵,诗人、小说家、南京理工大学文学副教授。出版有《第十一诫》《浮色》《南京哀歌》《月亮已失眠》《等待青春消失》《女校先生》《中国走徒》《一寸师》等。长篇小说处女作《第十一诫》在新浪读书原创连载时,点击率超过300万,被网络推崇为文革后最值得青年关注的两部小说之一。《中年》入选“新诗百年百首”。诗歌在海峡两岸广受关注,被联合报副刊主编称为近年在中国台湾最有读者缘的诗人。作品已被译成英、德、意、希腊、韩、法、日、波斯、罗马尼亚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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