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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澄:人生实难,大道多歧

http://www.newdu.com 2018-10-17 文汇报 傅月庵 参加讨论

    1. 文学上有所谓 “三部曲”
    (Trilogy),指的是创作于不同时间的单一主题,多半为一个故事的延伸。譬如华文读者耳熟能详的巴金“激流三部曲” (《家》 《春》 《秋》),金庸 “射雕三部曲” (《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 《倚天屠龙记》)。日本作家宫本辉曾写过 《泥の河》 《萤川》《道顿堀川》三篇以河为主题的小说,他却不愿称之为 “三部曲”,而只愿称作 “三部作”,理由是三篇小说除了都有一条河之外,内容绝无关联,且长短不一,尽管都是小说形式。
    从这个角度来看,金宇澄 《繁花》《我们并不知道》 (即简体版 《洗牌年代》)和 《回望》三本书,当也可称为“三部作”,尽管三书涵盖小说、散文、传记等不同类型,内容却自有其幽微的延续性。读者按照着创作时间一路读下来,不但可以由虚转实,一步步逼近作者,看到一本好小说是如何炼成?更可剥茧抽丝,想象小说家化实为虚、剪裁绣补时的种种创作心智活动。无论这是有意的企图或无意的巧合,却都是一名读者翻读 《回望》时,额外收获的红包彩蛋,尤当你是一名“铁杆金粉”的话。
    2.“人生实难,大道多歧。”
    台静农先生生前常以此题句赠人,短短八个字,说明了个人与时代的辩证关系:大时代里的一个小齿轮,要不要转?如何转?转哪里去?往往由人不由己,特别是幸或不幸地生于 “大时代”之时。一名上海资本家的女儿与一名江南没落世家子弟在烽火连天的大时代里相逢、相知、相恋,从而结婚生子,组成家庭,却因 “大道多歧”,让两人的人生,不时有难——生活的困难,无妄的灾难——理想与幻灭之间,到底应该如何看待?身为人子又该如何“回望”父母所走过的这一切?该不该说?该隐该现?该说到哪里为止?这又是另一种 “人生实难,大道多歧”了。但也因这八个字,我们或许比较能理解1990年此书第一章初稿写成,金宇澄为何要先 “借 ‘伯父’、 ‘伯母’写了我的父母”,直到 2013年 “我的父亲去世”,始改为 “我父亲” “我母亲”发表——多歧实难里,人所真正能掌握也必要斟酌的,无非 “分际”两字,无论面向时代或家庭的种种关系。
    “分际”是一种拿捏,所求的无非 “精准”。以此回望全书主文三章,金宇澄接连变换了三种叙事视角,先是自己以长镜头 “回望”父亲与母亲,让人感受时光的流泻;接着拉近镜头,自行掌控 “回望”父亲一生,并借由日记、笔记、书信、文献佐证,乃至不吝拉自己入镜,让画面更加立体多姿,幻化存神;最后则退开隐去,镜头全然交给母亲,由她自己顺序 “回望”她的少年、中年,画面素朴平淡,却自有味。这样的镜头变换,区别了“殁”与 “生”, “父”与 “母”, “静止”与 “流动”的差异,使得全书层叠累成,丰赡厚实,让人理解到文学形式的重要性,也见识到小说家身上所流淌的编辑血液。唯一难解的是,向来敏于语言运用的作者,在 “母亲”这一部分,几乎没用到 “沪语”,这是因为 “口述文本”如此或也是 “分际拿捏”的一部分?推敲到此,不必有答案而乐趣更现。作者的才情真正让“传记”有了 “文学”。
    3.1945至1949年
    对日抗战胜利到国共内战,近70年来,除了1947年 “228事件”由禁忌转红火之外,台湾普通历史教育,几乎少有探究,遑论细说。戒严时代,国民党讳言其 “败”,几句话带过,无非“共匪叛乱,政府播迁来台”,连 “撤退”两字都不肯说;解严之后,两次政党轮替,让台湾渐行渐远,主动自这一段历史,或说大时代撤退,另作新解,却也讲得不清不楚,若有似无。
    《回望》至少弥补了几许空白,让我们得以深入理解动荡时代里,海峡彼岸一对年轻人的人生遭遇。翻读江南世家子弟如何从进步青年转而为中共地下党人;资本家的女儿如何蒿目时艰,参与学运,一步步认同共产党的过程,或将不证自明地明白国民政府所以必须亡命孤岛的原因。大道多歧,拉长时间来看,多半还是人的集体意志在左右着。
    更且,无论 “父亲”故乡江南黎里或 “母亲”生于斯长于斯的上海,其巷弄街坊、风土人情、礼俗信仰,尤其看到 “一直与时代同步”的父亲:
    在我写此文的纪录里圈去了 “我的祖父金九龄”并加字 “后辈子孙,不能直呼长辈之名,你不懂,不许提名”。1991年底,我外祖母在家中去世,父亲时年已72岁,我见他仍恭敬地缓缓跪下身来,为老人家磕头。
    深有所感之余,或当更能思索尽管隔有一道海峡, “两岸到底是连续还是断裂?”这一问题。人生实难,有时只因不愿面对、接受、处理耳。
    4.人生随缘,因缘流转。
    聚散起灭或如时间长河里的 “蝴蝶效应”:少年羽翼偶然一拍打,竟埋伏了中年狂暴风雨如晦。也因此,追忆绝非无意义,过去其实还没去。要不,荣格、弗洛伊德又如何自成一家之言?“我们生命的 ‘今天’乃过去的延续,倘不时时回顾, ‘今天’的我即不具意义。”爱沙尼亚纪录片老导演法兰克·赫斯这几句话,遂也字字有了着落。
    静静望着书前所附男女主人翁程维德、姚云截至47岁、39岁的年表,以及表后 “将面临一场更大风暴,经历人生更惊心动魄的磨难”云云,我想起了许多年前写过的这段话。回望,确值一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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