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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编者+评论:谈陈斌先的短篇《落枕》

http://www.newdu.com 2018-10-12 《小说选刊》 newdu 参加讨论

    回不去的过去
    -----短篇小说《落枕》的创作谈
    陈斌先
    实际在写短篇《落枕》之前,我一直在写中篇小说,近十多年来,连续发表58部中篇小说,包括一部长篇,虽说零星有几个中篇被选,却始终没有出现应有的期待。恍惚十几年过去了,渐渐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忧伤便从期待和挫折中悄然而出,它像我的影子,与我相伴而生。
    《安徽文学》的主编李国彬是个有激情和想法的编辑作家,他在2017年的12月某一天悄悄对我说,我们刊物设计了一个栏目叫“书签人物”,你能否给我一个短篇一用?实际我对短篇小说的把控一直没有把握,当时确实有些犹豫,因为我知道,短篇需要在有限的空间里写出一起气韵,需要灵气和才情,而灵性和才情恰是我缺乏的东西。
    答应下来,时间慢慢到了春节前后,那段时间,我常常想,能不能写出一个跟过去小说不太一样的面貌呢?我居住的城市小区附近有条河,叫淠何,它是“魅力六安城”的母亲河,也是治理淮河的主要支流之一。我每天晚上都喜欢在淠河边散步,河水四季起落,我的情绪也跟着河水涨落。
    春节前后,正是淠河干枯的季节,河床里的流沙,干枯的杂草,还有一些沙坑便曝在了滩头。我常常站在沙滩上,想着这些沙子的过去和未来,那时候忧伤就像河水拥堵在了心头。我真切感觉到时光易逝,人的生命苦短,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来了,走了,永不驻足,我便想,人的生命可能还没有河水这般从容。后来,我在河水的流逝中,却读出了河水的悲伤,它们流逝而去,只怕也是无法回头,即便能够回头,只怕需要借助林木和万物的蒸腾,需要云化、雨化,甚至需要造化,需要轮回和循环,需要种种外在力量,即便多了再多的需要,我想,只怕流逝的仍然不能回头,它们的归途不知何处。
    人生也是一条回不去的路,匆匆而过,生活经历绝不可能复盘和重复。
    春节是中国最古老的传统节日,到了假期,中国几亿人口奔袭在路上,为了一个团圆,来来往往中,聚散离合,只怕过了就过了,一样无法重复过去。故乡的老辈人有句口头禅,有钱无钱都过年。是的,一年又一年,外出打工的年初走了,春节又回来了,回来,走了,走了回来,很多人在一样的循环中,慢慢步履蹒跚起来。城市和乡村二元结构中辗转了几代人的身影,直到今天,这种二元得以不同程度的消弭,可乡村再也不是过去的传统意义上乡村,也变成了回不去的过去。时光匆匆,乡村被城市和物质割裂的面目全非,包括亲情、友情、乡情,也在悄然中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让人多了感叹和唏嘘。
    文学对生活的表达总是滞后的,有人把这种表达说出文学的艺术效应迟缓性,我个人认为:无论何种表达,都离不开对生活和生命的特有感受。一个春节,我面对河水流逝,人群离散,突然心里塞满了忧伤,而忧伤的根本是回不去的过去。
    忧伤从《落枕》开始,落枕是一种无关大碍的病,只有落过枕的人才知道落枕之痛。我故意把主人公晓红和大树从浊世中拎将出来,把他们放在清纯和纯真的面貌下加以考证,通过他们对读书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坚守,和碰壁中,把忧伤部分放大出来。如果要说小说的匠心,要说那些具有象征意义的柳絮,包括同事的“割韭菜”似的换女友,还有大树娘的阻止,出租车司机的抱怨,这些俗世的力量总会让纯净和美好磕磕绊绊,踉跄却步。小说始终把世俗的力量放在纯洁和美好的对立面,加以对比和放大,从而在对比中窥视,心理和现实并不对称,纯净和美好,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两个年轻人因为读书和落枕越走越近,他们身上具有一些古典和传统的气质和美德,这些美德,真是年轻一代极为缺少的。两个年轻人一直想进入理想纯净的爱情状态,并恩爱下去,可是世俗并不甘心,就在大树买电风扇的时候,另一个年轻人粉墨登场,偷偷亲吻了晓红。年轻人也是一种象征,俗世中,总有一些东西想方设法去毁灭一些纯洁和美好,年轻人的人性冲动,成了破坏纯洁和美好的罪魁祸首。而另一个世俗的干涉更加直接和具体,以至于大树娘追至大树住处,进行死看硬守。最后大树因为救投水学生而走了,晓红居然把那个吻记在了大树的头上,并带着这种美好,发誓要把大树的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世俗的东西经过异化,成了一种美好,期间多了五味杂陈。
    如果说真实的痕迹,那么就是,我住处的那条淠河,过往的夏天,总会听到人说,淹死了什么什么游泳的人,有人说,沙窝里的水寒,人下去容易抽筋。而上游确实有个学院,几年里,就有极个别的学生因为种种原因,投水自杀。听到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男生在跟几个学生聚会时,因为喝了几杯酒,突然翻身跑出,最后投进河里,没有人知道那个学生经历了什么,他的生命就那样轻而易举被水夺去。还有,人过知天命之年,忧伤也是真实的,这种忧伤不会缘于一人一事,它是从生命的整个体量开始测算的,只怕人生的后半程,我还会继续忧伤下去,直到再也回不到活着的美好世界中来。可以这么说,回不去是个必然,而我对忧伤的歌咏才刚刚开始。感谢《安徽文学》约稿并原发,感谢《小说选刊》不弃。
    编者说
    编者手记
    赵萌
    《安徽文学》策划“书签人物”已有一段时间里,“书签人物”每期都发一个重点作者的优秀作品,“书签人物”这个栏目约稿居多,也是《安徽文学》重要品牌标志之一。陈斌先应该算作安徽的重要骨干作家之一,近十年来,陈斌先一直笔耕不辍,发表和出版了大量的文学作品,仅仅近三、四年来,他就在《当代》《北京文学》《江南》《芙蓉》《莽原》《红岩》《时代文学》等文学期刊上发表了19部中篇小说。也多次被有关选刊选载,主编李国彬主动约稿,恐怕基于这些成绩取得的原因。作为责编,看到《落枕》这篇小说时,当时心里猛地一怔,这是一篇区别于陈斌先以往的小说作品,它内核是忧伤和纯净,而这种情绪的表达不是大开大合,而是娓娓道来。我细细品读《落枕》,感觉陈斌先的区别以往的文学作品是把他想表达的思想隐匿在文字的背后,他用了大量的隐喻和象征的手法,故事变成了一个载体,从这个角度讲,这篇小说应该异质于他过去的大量文学作品。
    实际我更喜欢小说中大树这个人,他是大学年轻教师,爱读书,想把事业做好,也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干净纯洁的姑娘。好不容易寻找到了晓红,可是现实却屡屡与他作对,最后因突发事件,突然殉难。我审读小说的时候,一度在想,大树的死有没有必然性?我寻觅着文本,感觉看似突兀,却有必然性,那是一种象征,美好和纯洁在急剧变化的时代,确实多了些无能为力。我很喜欢大树和晓红上山那个章节,在那个章节里,显示了人物脱俗的高洁一面。没有那章节的特别厚实的描写,后面很多东西,无法成立。当然回望现实和大树娘的极力阻挠,这些情节基于生活层面,看起来真实可信,也是有了那个章节的对比,才有了现实的局促和窘迫。包括大树同事的最后归服于世俗,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最为出彩的也许就是一个陌生人的那个吻,看似匪夷所思的一个偷吻,却成了晓红的对大树的回忆和暗想,也成了她依恋大树娘的最好注释,更显示出晓红的人性美好和纯真,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细节,实际是这篇小说的最耀眼之处。
    作为编辑总希望编辑到优秀作品,实际编辑跟作者一样苦恼,作者的苦恼在于怎么写出不一样的作品,编辑的苦恼,便像大海捞针,依然捞不出眼前一亮的作品,哪怕细节。从这个角度说,我有幸编辑了《落枕》,虽说《落枕》某些片断略显生硬,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闪光之处,《落枕》确实是忧伤而疼痛的。
    浪漫与反讽
    刘大先
    年轻的大学老师大树在一次读书会上认识了书店职员晓红,后者给他的印象是有一种“腐烂的香木味”,以至于他不禁要疑惑:“年纪轻轻的,咋会埋下那么多暮气?”问题恰恰出现在这里,当大树感觉到晓红的暮气时,却又不自觉地被她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而晓红也不免觉得大树有些故作伤感。相似的人能够凭着直觉的标记从人群中发现自己的同类。大树与晓红正是这样,他们在彼此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
    这似乎是一个俗套爱情故事的开端,事实上情节也正是朝这个方向走去。这两个人都是“对现状不满意”的人,大树的不满来自于游戏情感的同事和无心学习的学生,让他的道德饱受摧残,进而在无法改变现状中对自己失望;晓红的不满更多来自于生计的窘迫,她那丧母贫苦的家庭和鸡肋般的工作。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不满都源于对于想象中理想生活的失落:在大树那里是神圣的爱情,在晓红那里则是安逸的生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树是浪漫主义的纯真者,晓红则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人。当大树将自己的浪漫情怀投射到晓红身上的时候,自然会造成误会。
    陈斌先以一种清冷的笔调讲述了《落枕》中这对男女的故事,我们最终发现他们构成了彼此的反讽。一般而言,浪漫总是与激情相联系,但是无论是大树还是晓红都显示出一种佛系的疏懒乃至颓废的格调——尽管不满,他们似乎也没有显示出改变现状的动力和实际的行为,只是在一种无力的牢骚中迟滞地生活着。这使得两人都显示出一种精神分裂的表征,就像文学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各类“多余人”“零余者”,大树沉浸在一种文本化的状态当中,乐于与晓红谈论不着边际的文学,并且时时将自己的生活与读过的小说相印证,而后者并不理解这一点;晓红的艰难生活也并没有将她打造为一个宜室宜家的女人,她反倒是一个连饭菜都不太会做的女人。这一切让他们俩都带有一种无用的矫情和可笑的天真。
    在情节上与结构上,《落枕》显示出了多重反讽。开头的时候,大树就通过对一部小说的解读谈到了母爱的无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现实中的母爱似乎更多显示出世故与自私的一面:他的母亲出于功利的考虑反对他和晓红门户不对的恋爱,这让他对母亲充满厌烦之情,甚至假期不愿意在家里多待,而宁愿一个人回到学校住在宿舍里。那个轻浮的同事充满算计和欲望地玩弄不同女孩的感情,当他想在物质丰裕的“二婚女”那里谋求实利时,却遭到了失败。这可以说是较之于大树纯真的讽刺之外的功利的反讽。结构上的反讽在于,某天当热,晓红醉酒,大树出门买电风扇时,晓红在出租屋中被邻居男孩亲吻了,朦胧中还以为是被大树亲吻了。大树对此毫不知情,这让晓红九曲回肠般的内心交战变得滑稽。一直到大树因为救人被淹死,晓红一直蒙在鼓里,反倒宽慰悲恸欲绝的大树母亲,心中怀念当时的热吻。然而,这种怀念因为落脚点的失落,形成了一种令人悲怆的啼笑皆非。
    小说在这里表现出一种宽容的悲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篇讲述游离在生活之外的普通人的故事。他们因为缺乏现实感,而误将从文学中习得的情感结构和价值观念当作现实来践行,实际上是在幻想中生活。这种心造的幻影无疑是脆弱的,因而其结果可想而知——现实的坚硬与犀利已经让这种虚弱的浪漫没有容身之所。这部分解释了“暮气”的来源,在日益分崩离析的社会中,他们都是不合时宜的过时的存在。但如果到此为止,小说不过重复了那些我们已经在无数作品中看到的失落感,因为不切实际的缘故,主人公必然要处处碰壁,而最终导致悲剧的诞生。但《落枕》将这一切变成了一幕滑稽剧,它的冷静之处在于让极其世故乃至势利的大树同事和母亲同样面临着失败和被嘲讽的境地。从骨子里来说,陈斌先有一种文人的温和底质,他的反讽是留有余地的:让大树母亲和晓红始终没有醒悟过来,而沉浸在错觉之中。
    毫无疑问,在小说中当代社会是高度理性化和实利化的,那些来自于文本中的温情脉脉不过是人们的一厢情愿。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反讽的时代,其标志性的特质是既有价值观的失落,曾经的浪漫已经失效,但又并没有形成新的观念作为替代和支撑,因而人们多多少少会陷入到虚无和颓丧之中。这种虚无已经弥散为一种集体无意识,体现在时下各种文化文本之中。
    但是有意味的是,当大树在谈到《喧哗与骚动》时说到福克纳引用莎士比亚那句经典的“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而晓红说“看过《红楼梦》,繁华也是痴人梦”的时候,他们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理解自己在说什么,毋宁说他们只是在重复一些言不及义的陈词滥调,这固然显示出他们的肤浅。换个角度来说,在这种故作深沉而实际上并没有深入骨髓的人云亦云中,人物并没有真正地经历绝望。也就是说,尽管人物的命运急转而下,在偶然性中无意义地遭遇死亡,却并不意味必然性地失败,因而也就没有完全走向虚无。
    全然的虚无才是非常可怕的,当人们已经完全不再相信某些事物的时候,就会走向人格的崩塌。好在大树母亲和晓红都还相信着点什么,尽管她们的相信是盲目而错位的,却也足以让她们在无聊而庸俗的世界继续苟延残喘,拖泥带水地活下去。反讽并没有胜利,只是因为天真而造成了误解;而浪漫主义也许也没有失败,它只是死亡。至于浪漫死亡之后,是一地废墟,还是可以在废墟上重建家园,那就要看她们是否有能力进入到实感的生活之中去了。我对此当然抱有怀疑态度,但也没有根本绝望,因为事实上历史从来也并没有清晰可见的路径可以直奔某个既定的目标,它总是在浑噩中勉力前行。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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