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人向来崇尚礼仪，自幼教始即主张老实做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古训，几乎妇孺皆知。其实，文学作品中的“老实”，又有着极其广阔的内涵。试想，如果一条街道因“老实”盛名，或是“满街尽带老实人”，这样的街道文化是不是一幅可人的风景？ 换句话说，不妨设问一个：这样的街道终究有没有呢？读完当代著名作家王方晨的长篇小说《老实街》，或许你就有了这样的答案：济南，就有这么一条“老实街”。 这部由莫言题写书名，李敬泽、孟繁华、陈晓明、施战军、梁鸿等名家推介的23万字的长篇力作，由近年来载誉有加的《大马士革剃刀》《八百米下水声大作》《世界的幽微》《阿基米德的一天》等十一个反映这条街道地域风情的短篇小说组成，通过行行色色的“老实街”街上的“老实人”——左门鼻、陈玉伋、鹅、小耳朵、老常、朱小葵等街坊邻居，清晰地勾勒出一幅当下人文风情万种的民风长卷。这十一个系列短篇看似独立成章，却又藕断丝连，绕来转去还是离不开这条“老实街”。 一条老街就是一方世界，几个人物即可风生水起。这是一条自成一格的老街，凡夫俗子芸芸人生，粉墨登场白云苍狗：“生命的变幻与幽微，老街的颠覆与消亡，道德的拆迁与重建……呈现迷乱，寻找秩序之道；追问现世，表达伤逝之心；以新幻城的想象，解构老实街的命定……”（施战军语）。在这里，你甚至还能产生联系，“老实”一词不仅仅限于褒义的范畴，甚至还有另外一层的含义。 电台女主播朱小葵与公安局排爆警察邰浩，两人在月色溶溶之下“默默地走着，脚步声也没有。”如此静谧之间，却点出了如同火山揭了盖子的爱情的力量；一直没有出阁的小店主鹅姑娘，平白无故地生出了儿子石头，面对方方面面的道德拷问，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居然拉着儿子到了大街上，娘告诉你，“石头，你有很多爹”，于是，她在苍天下高高地昂起脖子，一个个地大声呼喊着那些不敢露面的男人姓名……当然了，一开篇那个令人百读不厌、百品有味的《大马士革剃刀》，更是写尽了这条“老实街”的千年风尘。 阅读这部长篇，你会感到自己如同也在这条街道上行走，侧眼一望，五千年的当代历史与现代进程的历史节点在这里聚集，以至一览无余。说是一条老实街，其实就是一条人心浮动的街，世道人心，尽收眼底。虽然作者以小说这种载体游龙走笔，透过虚构的表象，读者所看到的是人间情意的真实。 至今我还没有见过王方晨，最早是通过阅读他的一篇小说《大声歌唱》，让我对这位山东作家从此一见如故。在小说《大声歌唱》里，从那个退伍的山东兵薄树阳身上，我看到了齐鲁汉子的一种执拗与坚韧。这以后，他的短篇力作接二连三地面世，几乎覆盖了中国所有的省级文学大刊，国字号的更是比比皆是，并多次成为选刊类转载和获奖“熟脸”。直到《大马士革剃刀》的横空出世，王方晨的短篇小说创作达到了一种“神的境界”，迈向了中文小说创作的高点。在其800多万字的作品当中，王方晨在长篇领域的“乡人三部曲”《老大》《公敌》《芬芳录》，更是显出了作者不凡的文学功力。 大凡每个作家的写作生涯，都有一个“记忆中的故乡”，这个“邮票大的地方”或许容纳了作家更多的情感，以至于每个作家在情感上似乎都欠故乡一部作品。王方晨的老家位于济宁市的金乡，早年创作的他，就不止一次地虚构了一个“塔镇”。单是这个塔镇系列，就有了三四百万字的作品。“我这个塔镇，可不是孤悬世外，它向许多方面延伸，商业，官场，向省、市、县……”（引自王方晨访谈）。后来，王方晨搬家到了济南，做了一家刊物的副主编。他的这部《老实街》写的是乔迁之后的居住地，也就是他的第二故乡济南。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说，王方晨想通过济南的这样一条无中生有的街道，述说着他对大千世界的一种诠释？而当读者们在这条街道上徜徉之后，会不会有了另一种发现：这条街道上的人们，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一个个似曾相识，甚至俯拾即是；只不过在王方晨的笔下成了他的一条济南大街，成了他用文学缔造的一座地老天荒的“精神大城”。 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老实街》里的故事，甚至还可以与人物，高杰、卢大头、张小三、马大龙、大老赵……这样的大众脸谱对号入座，或许你一闭眼就能碰上几个。然而，他们在王方晨的笔下一个个鲜活开来，让千里之外的这条济南街道，在读者的意识里叠印、绽放、沉淀成为定格的雕塑。“他所精准描摹的老街故事，无不是帮你找回人生的分寸，进退之间，自带光华，其实是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代人的文化归属，同时也是去往。” 这就是作家王方晨的成功之处，也是他手中的那把“剃刀”，平添了“一击入魂”的旷世功力。这样的一部作品，字里行间彰显了他在“写作生涯中贯彻着”焦灼而隐忍的雄心”。他十年一剑，腰横秋水，终止于抵达了一种雄奇阔大的境界。这样的一条老实街，会不会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条？我非常赞成莫言的评价，王方晨“写的是超越城乡的当下中国人的生活，揭示了当下中国巨大变化中人的精神的丰富层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