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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先生和她的“物色”

http://www.newdu.com 2018-06-13 中华书局 刘建勇 参加讨论

http://epaper.xxcb.cn/xxcba/html/2018-06/02/content_2960863.htm
    



扬之水,1954年生,原名赵丽雅。扬之水系其笔名,出自《诗经·国风·郑风》:“扬之水,不流束楚。”“物色”一语出自《文心雕龙》第四十六章,即“物之色”之意。《物色:金瓶梅读“物”记》是扬之水先生新近出版的、从名物角度对《金瓶梅》的解读。




①金镶宝玎珰。 ②金穿心盒。 ③文殊满池娇金 满冠。 ④金五梁冠。 ⑤金事件儿·解锥









    “就因为对一切都怀疑,中国文学里弥漫着大的悲哀。只有在物质的细节上,它得到欢悦——因此《金瓶梅》、《红楼梦》仔仔细细开出整桌的菜单,毫无倦意,不为什么,就因为喜欢——细节往往是和美畅快,引人入胜的,而主题永远悲观。”这是张爱玲的发现。
    同为女人、但被诸多读者称为先生的扬之水也很早就注意到了《金瓶梅》中的物,“当代《金瓶梅》研究,对小说中物事的妙用自然也不曾放过,只是活跃在书里且为作者控纵自如用来铺设线索、结构故事的一器一物,究竟何器何物,毕竟样态如何,似乎多未经人援引考古发现并以图证的方式揭出……”1980年代初即对《金瓶梅》感兴趣的她,自己弥补了这一空白。
    
    研究古器物有年的扬之水喜欢冷僻的棔
    江南合欢花开的此际,扬之水先生在西北。
    合欢又名棔树。老家浙江诸暨的扬之水先生在北京的寓所,院子里有一棵合欢树,还有一棵柿树,扬之水先生给自己的书房取名时,把这两棵树合在了一起,称棔柿楼。
    鲜有人叫合欢树为棔树,很多人知道合欢树又名棔树,是因为扬之水先生。1993年,她出了本《棔柿楼读书记》,始有原不知棔树即合欢的读者从此知道棔树为何树,也始有读者认识和接受、高度认可她。
    喜欢读《红楼梦》的人或许早就知道棔树是何树了——《红楼梦》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之中林黛玉、史湘云联诗,林黛玉出“阶露团朝菌”,史湘云对“庭烟敛夕棔”,林黛玉听了,不禁起身叫妙,说:“这促狭鬼,果然留下好的,这会子才说棔字,亏你想得出。”又说:“棔字用在此时更恰……”
    扬之水先生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从事名物研究多年,经常进入到各种古籍去寻找各种器物、见多识广的她,较普通人,更了解叫棔的这种树,“棔用得很少,有点冷僻。”她曾说。她还曾说过棔也是“最可爱的”,这是她比较她家院内其他树木时所说,她寓所所在的院子,除了棔树和柿树,还有竹、桃以及丁香。她也曾点评史湘云的“庭烟敛夕棔”,说“明开夜合的棔,于此,境界全出矣”。
    扬之水先生曾被张中行称为“当代的柳如是”。张中行说她和柳如是的差别,“就是脚大点,再有就是不会喝酒”。1991年夏,扬之水的《棔柿楼读书记》交稿后,张中行带她去启功家求题签。那一天,启功不仅给她题写了书名,还给她提了“棔柿楼”的横匾。
    扬之水先生常用小楷和老先生们书信往来。香港的董桥先生2013年在《喜得扬之水小手卷》中说:“她的文集《棔柿楼读书记》薄薄一本我读了再读,楼名好,文章好。棔树也叫合欢,落叶乔木,入夜树叶成对相合,花淡红,木材褐色,纹理直,结构细,可制家具,她家窗外有一株,大吉之兆,人健笔健,著作延绵。”
    扬之水先生应该是真的认为棔是“最可爱的”,所以,即使冷僻,她还总爱用到它,她给她的把古人日常起居、各种器物尽可能还原到当时历史环境中的那套文集取名时,用的仍是棔——《棔柿楼集》。
    为写崇祯十六年,发现《金瓶梅》是个资料的宝库
    2008年,扬之水先生离开《读书》。杂志三十周年的纪念活动,找她给读者推荐30本书,她只推荐了3本。第一本是钱锺书的《管锥编》;第二本是周作人的《知堂书话》;第三本,便是《金瓶梅》。
    这三本书,《管锥编》被她当作入门书,“不仅告诉我怎么读书,而且告诉我们怎么做学问——把关于某件事的说法,尽可能都找到身边来”;周作人的《知堂书话》“在文体上”改变了她的思维方式,“看了周作人,才知道文章应该这么写”;《金瓶梅》则把她引入了名物研究,跟文物考古打交道,“最初读《金瓶梅》,还主要出于好奇。后来看进去,读得如醉如痴,才发现这是个资料的宝库。比如服饰啊,用具啊,光是里面那些东西的名字就特别好看,想去探究”。
    之所以想去探究,是因为她1995年受《万历十五年》的启发,“想写崇祯十六年,就是明代将亡的时候,想把细节写得更明白点。但我觉得细节还不够,生活史的东西发掘太少,想从生活史入手,最好的书当然是《金瓶梅》”,她认为《金瓶梅》是个“资料的宝库”。
    王世襄是她当时接触到的最著名的文物专家。她去向王世襄请教。王世襄把孙机先生的电话给了她。她和孙机先生先是通电话,接着书信往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才见面。孙机先生骑着单车到《读书》编辑部,把她在信中索要的《文物丛谈》送给了她。
    在《文物丛谈》之前,扬之水先生读过孙机先生的《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这本书,她还沿用著名语言文字学家黄侃的话说,“一曰不忽细微,一曰善于解剖,一曰必有证据”。
    “不忽细微、善于解剖、必有证据”,也成了她后来写作研究名物的著作的三个要求,而且,不管是早些年出的《棔柿楼集》,还是今年4月新出的《物色——金瓶梅读“物”记》,都是这样。
    
    她的“小道世界”是收拾一个两个迹近真实的生活场景
    曾师从沈从文学习中国古代服饰史的孙机先生给刚入门的扬之水先生推荐的“名物新证”范本,即是沈从文有关《红楼梦》的一篇文章,通过考证妙玉的两只茶杯的名称与内涵,揭示出器物之暗喻和曹雪芹的文字机锋。
    扬之水先生“名物新证”的第一本专著《诗经名物新证》,是她师从孙机先生之初,孙机先生给她布置的一道作业。“恨不得做一个最好的学生”的扬之水把作业写成了厚厚一本书。
    在《棔柿楼集》卷一的《诗经名物新证》的《诗中“物”与物中“诗”——关于名物研究(代新版后记)》中,扬之水先生提到了她给自己设定的理想:“用名物学建构一个新的叙事系统,此中包含着文学、历史、文物、考古等学科的打通。一面是在社会生活史折射出来的背景下对‘物’的推源溯流;一面是抉发‘物’中折射出来的文心文事……”
    这个理想一设定,她便一头栽了进来。写罢《诗经名物新证》,《唐宋家具寻微》《香识》《宋代花瓶》《从孩儿诗到百子图》等不同的“名物新证”的专著接踵而来。
    有人说她研究形而下的器物有些冷门,她没有否认,她自认这就是“小道世界”:“不是古玩欣赏,不是文物鉴定,只是从错错落落的精致中,收拾一个两个迹近真实的生活场景,拼接一页两页残损掉的历史画面。”
    “文”与“物”碰合之下,《金瓶梅》细节历历,伸手可及
    “《词话》中与故事情节相关的床有好几张,分别属于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最先出现的是玉楼的床。第七回,卖翠花儿的薛嫂儿为西门庆说亲,道孟玉楼‘手里有一分好钱,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娶玉楼到家,床自然做了陪嫁,而紧接着就派了用场。第八回,‘六月十二日就要娶大姐过门,西门庆促忙攒造不出床来,就把孟玉楼陪来的一张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陪了大姐’。”
    这是《物色》中《螺甸厂厅床》的第一段。专门讲床的这一章,扬之水先生讲了她注意到的随着情节的发展,孟玉楼等三人的床也“各有了局”。
    把这三张床各自的“了局”从原著中拎出来一一让读者看个明白外,扬之水先生又从前人文字中找寻拔步床的模样。“又称踏步床、八步床,是一种结构高大的木床。下有承托全床的木板平台,床前沿有小廊,廊上设立柱,柱间安栏杆。床边和床下分别附有小柜、抽屉。四角竖有挂帐子的支架”,这是《金瓶梅鉴赏辞典》中对拔步床的简介;明人抄录藉没权相严嵩财务的清单《天水冰山录》给各式拔步床有估价,从二两五钱到一十五两不等。
    近些年扬之水先生著述之余的大量时间给了中外各博物馆,她逛博物馆看的不是“展览”,而是“东西”。她直奔近期研究的题目,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其他文物挨个拍照,留作资料。
    关于孟玉楼的拔步床,扬之水先生拍了做资料并在《物色》一书中有“展示”出来。书中展示的五张拔步床,分别出土于山西长治沙峪村、上海明潘允徽墓、苏州明王锡爵墓、山东邹城明鲁荒王墓,以及美国纳尔逊美术馆藏。
    “我们不能辜负这个时代。现在中国的博物馆事业这么好,免费,而且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拍照。国外就不是这样。”扬之水说。
    她没辜负的这个时代,她到处拍的照片,随着她的著述展示给了她的读者。在新近出版的《物色》中,读者就可以通过她看到诸多出土并亮相于《金瓶梅》的器物。这些器物,“没有诗意也没有浪漫,只是平平常常的生活场景,切切实实的功用”,但扬之水先生却觉出了兴味——“‘文’与‘物’或‘文’与‘史’的碰合之下——准确说,是重新聚拢——所照亮的生活场景,竟是细节历历,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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